21

揚州暖春,煙雨蒙蒙,楊柳吐絲,瓊花初綻,弄玉輕盈,飛瓊淡濘。

而在那岸瓊花對面,有一茶樓名曰“荷樓”,在那二樓近窗子旁的位子,正坐一青衣公子,他唇角微翹,端起了一盞酒,擡眸看着對岸瓊花不由微笑,末了,他放下了那盞酒,而後執起桌上的那柄金縷扇,只一抖而輕展,随之徐徐輕搖。

只是,那人本是在賞景,不知看到了什麽,竟恍然間斂了笑容,然後匆匆地取過桌上的一壺酒,然後匆匆地跑下了木梯。

可惜他還來不及踏出茶樓,便瞧見了那兩張熟悉的面容。

在他想趁二人未發覺之前溜之大吉時,那星君卻忽的開口叫住了他:“宋秋遙!”末了,他蹙眉走上前去,扯住了他的衣袖,“你來這兒,怎的不與我說聲?你可知我找你的這幾日以來,我有多難受?”他說到最後,言語間終究掩不住了那絲絲的委屈之意。

宋秋遙聞言,而後看了看四周,但見四周的茶客俱是在看着自己,還有那正要上菜的小二,也輕挑了眉梢笑着看着自己。

氣氛頓時尴尬起來,宋秋遙臉紅了紅,而後一腳踩了過去:“我就想賞賞景罷了!你管我做什麽?滾回去!”

“你叫我滾?”星君眯了眯眸。這傻子,跑來揚州說是賞景?呵,就算當真是賞景,為何還要躲着他?

宋秋遙瞪着他,正想回他時,卿安卻朝着宋秋遙作揖笑道:“宋公子,容卿安多口一言,不若我們先尋個清淨之地聊聊如何?”

“好。”宋秋遙早被那些人看得尴尬,現下巴不得趕緊走。

……

伴着百花之香,拂來陣陣春風,踏過遍地落花,經過滿岸綠意,最後便至那歇腳的亭間。亭子設于荷池之中,由石頭搭在水中成橋而度,然,奈何如今荷花未綻,未有得幸所見蓮花盛景,唯有可見綠葉浮水上,春風過處,綠葉輕游。

卿安坐于他們二人之間,此時他也不顧星君臉色何如,只拉着宋秋遙一番耳語,不過一會兒,宋秋遙便黑着臉向星君道歉,并說會與他一同回了天庭。

星君詫異,只問卿安:“你與他說了什麽?他……”他怎會這麽乖!這後半句話不由藏回心裏,只因他覺出那人正瞪着自己。

“我與他說,你若回去,星君必然賞你一世的酒,這酒還要是星君自己親自釀的。”卿安笑得狡黠。

“……這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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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不過……這一世的酒,還必然是我釀的……我……”星君想到此,不由頭痛起來。他哪會釀什麽酒,他只怕宋秋遙剛喝一口,便過來打他了。

“你什麽?他其實也喜歡你,若不然怎會如此容易?”說着,卿安于他耳邊說着,罷了,便擡手拍了拍他的肩,朝他微微一笑起來,“星君的事倒是結了,不過……我倒有件事想讓星君幫忙。”

“何事?”這書呆子現下怎的不呆了?星君心下默默地想着,倒不敢将話說出。

“可否替我找到,我那徒兒樂皖?”卿安垂了眸,連帶袖下的手也微微收緊了些許,語氣之間似帶了些緊張,“我會與你同去,但不知星君可願答應?”

原來到頭來,這人終究是為了他那妖怪徒弟……哦?終是不想那符子書了嗎?

星君看了他幾眼,恍然間便出口問道:“符子書呢?”

“……”卿安一時怔住了。

子書……只甫一想起那人,卿安便覺心下有些難受,垂了的眸裏是一片黯然。

星君瞧見他沉默了,才覺自己恰才說錯了何話來了,一時覺得尴尬至極,如何開口也不覺是對……最後,他将目光轉去了宋秋遙的身上,見他坐在一旁邊輕搖着那柄金縷扇,邊端着那壺酒莞爾輕品,那副總不将自己放在心上的模樣,當真讓人心生愠意。

幾人沉默許久,最後還是宋秋遙先自起身,而後行至卿安身前,朝他笑道:“他就愛胡說,卿公子莫要放在心上。”語罷,執着那柄金縷扇,向着卿安臉旁扇了扇風。

“無事。”卿安聞言,回過神來,只點頭笑道。

星君舉袖假咳一聲,“呆……不,卿安啊,你方才問我的那事,我自然是答應的。只是,若連思凡鏡也尋不到他了,只怕他已不在凡間了。”

“哦……”卿安歪着腦袋看着星君,只愣愣地點着頭。

似乎說得不錯,思凡鏡不過見人間凡人罷了,妖界天界也自是照不來身影的。所以……那狼會不會已然離了人間,回了妖界呢?

卿安臉色一變,然後匆匆與星君、秋遙二人告辭,還沒等二人回揖告別,他已然踏飛雲而離,留下縷縷清風。

“那呆子不是讓我與他去找那妖怪的嗎?怎的就走了……”星君瞪了那抹藍衫身影好幾眼。

宋秋遙聞言,而後輕輕一笑,随之但聞“啪”的輕響,指間那柄金縷扇已然合上,接着擡手一敲星君腦袋,只吓得那仙險些跳起。

末了,星君臉色一黑,微微眯了眸,狠狠瞥了一眼宋秋遙,随後上前幾步,恍然之間便将人扯入懷中,唇輕輕點落于他的額上、眸上、唇上……那雙手倒也不閑,隔着衣裳對着宋秋遙便是一通胡亂輕撫,只惹得他渾身發顫,使力掙紮。

星君狠狠咬了一口他的下唇,然後才将人放開,“你下次可還敢這樣?”話音剛落,指尖便輕挑起那人的下颔,眯起的眸細細打量着他的模樣。

“還敢怎樣?”宋秋遙手一反,扇柄一敲星君的手,立時紅了一片。

星君聞言,心下更是心煩,随之不再言語,只将宋秋遙打橫抱起,而後将他帶回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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