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瑤華水若

有朱炎跟雷淵坐鎮，再加上謝钰坐在這裏，辛越又不想被謝钰知道他們的身份，投鼠忌器之下，只能幹站着，眼看姬曼成功的煉化昊天塔第七重禁制。

紫金色的光沖天而起，映了半邊天。

姬曼的身體徹底被光芒吞噬，一盞茶的時間過去，光散開，姬曼從天上緩緩降落，眉心一點紫金色的神紋印記。

姬曼原就長得好，再填上眉心的印記，更添了幾分神性。

淡漠的掃了辛越等人一眼，滿意他們眼中驚懼的神情，也沒拆穿他們的身份，笑着走到謝钰身邊，“我們走吧。”

謝钰遲疑的看了辛越他們一眼，想說什麽，卻欲言又止。

姬曼心中了然，瞥了辛越他們一眼，淡淡一笑，牽着謝钰直接往迷霧森林那邊走去。

邊走邊傳音給辛越。

——不要再跟蹤我們，否則……

這種話說一半的威脅給人無限的腦補機會。

辛越臉色微變，雖然還想跟上去，可而今還能有什麽法子阻止姬曼？

姬曼已經煉化了昊天塔三分之一的禁制，成功恢複了全盛時期的實力不說，有昊天塔在手，實力更是比全盛時期還要強了百分之兩百，姬曼沒恢複的時候他們就不是對手，而今姬曼恢複了，只要姬曼揮揮手，他們就能被碾成渣渣。

心中嘆氣，辛越到底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姬曼可不是好相與的。

傳音給辛越之後，姬曼也不再說什麽，跟謝钰騎馬往易水城而去，身後跟着朱炎和雷淵。

到了易水城，姬曼扭頭看雷淵，“你在易水城有住處吧？”語氣很是篤定。

雷淵臉色一黑，聽這話就知道姬曼打什麽主意，狠狠瞪了姬曼一眼，餘光又看了謝钰一眼，到底不忍心謝钰老是住在客棧，咬牙點頭，“我帶你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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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淵在易水城的宅子不小，命仆役收拾好客院，謝钰跟姬曼就住了下來。

客院的小書房裏，姬曼跟謝钰相對而坐，桌子上擺放着精致可口的點心，雷淵也是有心了。

對雷淵暗中讨好謝钰的行為，姬曼并未阻止，她心裏門清，雷淵這麽做只能将謝钰推的越來越遠。

謝钰根本不适應同性相戀的事情，更何談被同性追求？

早就摸清了謝钰性格的姬曼，雖也是在追求謝钰，但卻完全沒讓謝钰感覺到，她用的是潤物細無聲的方法，讓謝钰慢慢習慣她的存在，慢慢的再也離不開她。

其實謝钰原是個很自強的女孩子，從她來到姬曼身邊之後，因為最開始險些被女皇坑的事情，對自己的自信大大降低，再後來又有她全權解決謝钰所有的麻煩，謝钰自然越來越依賴她，只不過謝钰自己沒有感覺到罷了。

這點辛越應該是看出來了，否則不會千方百計的接近謝钰，為的也是攪亂她的計劃。

可她的計劃已經成型，根本不是辛越能破壞的。

簡而言之，謝钰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雖然還不至于離開她就活不下去，但這就是完美的開端。

至于雷淵這種讨好人的做法，她就看雷淵犯蠢好了，反正對她沒有影響。

“明日我們就去映月潭，讓阿炎和雷淵繼續跟着辛越他們。”

謝钰聞言道，“辛越他們再跟着我們怎麽辦？”

如今她對辛越的本事已經有了初步的肯定，伴随着這份肯定，對辛越的忌憚也大大提升。

這個人太聰明了，她不敢讓這個人留在她身邊，否則誰知道會出現什麽麻煩？

要是被辛越自己想到她跟七曜是分開的個體，她只要想想這種可能，就覺得渾身發冷。

姬曼哪裏不知道謝钰的擔憂？擡手摸了摸謝钰的頭，道，“有我在，即便他猜到了真相，也奈何不了你。”

聞言，謝钰稍稍放寬了心，可還是迫切的想要變強，自己有實力面對一切變故，她才能徹底放心。

她深知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的道理，沒有人能永遠成為她的依靠。

姬曼雖然對她很好，但謝钰還是覺得，她自己也要有相對的實力才行，否則倘若姬曼不在她身邊呢？她面對危險豈非只能坐着等死？

姬曼不知道謝钰在想什麽，如果她能聽到謝钰的心聲，就會知道她雖然讓謝钰依賴她，但卻不能讓謝钰全心的将她當做依靠。

……

辛越他們離開了迷霧森林，先去了傭兵工會交任務，接着回到易水城的住處，一行人渾身散發着低氣壓的圍坐在一起，七雙眼睛都盯着辛越不放。

一片死寂後，彧蠻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麽不跟着她們？”

辛越苦笑，“姬曼傳音給我，說我如果還跟蹤他們……唉，看來我們暫時不能跟蹤陛下了，我們先回魔族，先将魔族安置好，我們再想其他辦法，讓陛下恢複記憶。”頓了頓，他嘆道，“現在唯有讓陛下恢複記憶，才能改變我們的窘境，否則後果難以預料。”

姬曼已經煉化了三重禁制，昊天塔一共才九重禁制，姬曼已經煉化了三分之一，初步讓昊天塔認了她為主，可以說姬曼現在已經是此間半個混沌之主，連天道都已經不能直接對她施行天罰。

說來，天道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這麽想着，辛越心中一凜，他好像忽略了什麽。

“讓陛下恢複記憶，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容易？”燼棠翻白眼道。

辛越沒有在意燼棠的嘲諷，片刻後凝神道，“你們有沒有發現，我們從魔界回來之後，除了炎帝和四方神靈之中的雷淵和朱炎，其他神靈一個都沒見到？”

“國師塔不是說，神靈已經遷移了？”川南疑惑的道。

厲燚白了川南一眼，沒好氣的道，“神靈已經遷移的話，雷淵和朱炎怎麽還在這裏？最重要的是，九鳳怎麽會變成姬曼？看來神族在我們被封印後，發生了什麽變故。”

這個時候辛越已經完全轉過彎來，苦笑道，“厲燚說的對，神族發生了變故，可惜……我們錯失了良機。”

“什麽良機？”枭滄看向辛越道，這還是第一次在辛越的臉上看見這種懊悔的表情，真是稀罕。

“神族怕是出了事兒，那些神靈……我猜測都已經隕落了，所以我們才沒有看見他們。當初我們出來的時候，立刻就殺了還沒有恢複實力的姬曼，如今也不必這麽束手束腳了，姬曼現在已經恢複了實力，我們……”辛越越說越是臉色難看，這樣的失誤，他還是第一次犯。

聽到辛越這麽說，其他人也是相繼沉默下來。

如果真如辛越所言，神靈都已經隕落，那麽這次的失誤還真是錯失良機。

燼棠很快恢複過來道，“既然已經錯失了，那再後悔也沒用，耽誤之急，我們得想其他辦法讓陛下恢複記憶，而今只有陛下能帶領我們抗衡神族了。那些神靈隕落了都不要緊，最重要的是九鳳，我們魔族被放出來又如何？只要九鳳還在，沒有陛下我們根本鬥不過她。”

聽了燼棠的話，辛越稍稍振作了一些，沉思道，“目前我也沒什麽好辦法，我們先回去整合魔族，魔族那些個魔王魔将都已經開始不老實，我們這段時間在外面，他們恐怕已經忘了自己姓甚名誰了。”

“那我們先回魔界。”彧蠻也道。

決定好之後，一行人當即起程往大雪山而去。

魔界的封印之地原就在大雪山，大雪山那邊有九鳳當初留下的封印，因此除了他們幾個魔尊有實力出來，那些個魔王魔将都出不來。

他們往大雪山去的當日，就被朱炎知道了，然後傳音給姬曼。

得知他們往大雪山去了，姬曼沉吟片刻就摸清了他們的想法，便也沒去管。

只要他們現在不來礙事，什麽都好說。

不過姬曼還是讓朱炎帶着雷淵跟着去了大雪山。

——既然已經回了魔界，暫時就不要出來礙事兒了。

在易水城分道之後，朱炎帶着不甘不願的雷淵往大雪山而去，姬曼則帶着謝钰往映月潭去。

這邊離映月潭挺遠，騎馬也要大半個月的功夫才能到地方。

半個月後，姬曼跟謝钰站在松雲城門口。

松雲城是離映月潭最近的城池，這邊的天氣也比易水城要溫暖很多。

姬曼眉心的印記已經用法術掩蓋了起來，否則太過引人注目。

“我們先在松雲城休息一晚，明日再去映月潭。”

聽了姬曼的話，謝钰也沒有什麽要補充的，當即點頭應下。

兩人牽着馬進城，直接往城東走過去，那邊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住的地界兒，客棧自然也比其他地方好很多。

路過一家挂着【姚府】匾額的府邸，兩人都沒注意，這邊民宅很多，有什麽可注意的？

但還沒走遠，姬曼就停下腳步，扭頭看向挂着【姚府】匾額的府邸，神情晦澀。

姬曼停下來，謝钰自然也沒辦法繼續往前走，只能跟着停下來，順着姬曼的視線看去，當即蹙眉，湊到姬曼身邊小聲詢問道，“你看什麽？”不就是一家民宅？

“剛才我沒太注意，這會兒卻發現了不同，你看看這家民宅外面站着的門房，神情有何不對？”姬曼傳音給謝钰。

謝钰站直了看向【姚府】門口的門房，看了一會兒方發覺不同。

“這幾個門房眼神木然，好像不是人……”謝钰遲疑的傳言回去道。

姬曼又傳音道，“确實不是人，他們都是草木所化的傀儡人，根本沒有靈智。”

聞言謝钰心中微動，“你的意思是，這姚府有古怪？”

“若我沒有猜錯，瑤華就住在這裏，這裏是他們的住處，方才路過的時候沒有細看，直到我感覺到姚府有陣法波動才發現異常，剛才仔細感應過後，我确定他們兩個都住在這個地方。”姬曼道。

謝钰道，“那我們怎麽辦？就這麽進去？”

“那當然是不行，我們先在附近找家客棧住下，入了夜我們再進去查探究竟。”姬曼道。

謝钰想了想，覺得姬曼的方法挺好，立刻應下。

而後兩人轉頭去找客棧，在離姚府半條街的位置找到一家還算不錯的客棧，定了兩間客房住下。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兩人洗漱過後，換了一身衣裳，直接施了法術，從客房窗戶跳了下去。

隐了身，兩人直接往姚府走去，這個時辰松雲城已經宵禁，街道上并沒有人，只有時不時巡邏的侍衛。

兩人不多會兒就來到了姚府門口，此時姚府大門緊閉，從大門自然是進不去的。

府邸的圍牆也并不高，兩人直接翻牆進了姚府。

站在姚府院內，謝钰有些傻眼，整個姚府中央就是個小型湖泊，中央建了一座四五層高的宮殿，想來因為有陣法隐蔽，才沒傳出去。

宮殿在人族只有皇族可以住，普通平民是沒有資格住的，連自己建造都不可以，這些都是有規制的。

逾制是觸犯朝廷律例的！

見了這座宮殿，謝钰更是堅信這是瑤華和水若的住處。

沒想到在易水城沒發現兩人，反倒是映月潭這邊找到了人。

“走吧，我們過去。”姬曼說着對謝钰伸出手。

謝钰也不遲疑，直接把手放在姬曼伸出的手上，接着道，“這四面都是水，又沒有橋，我們怎麽過去？”

姬曼聞言笑了笑，直接往湖裏踏過去，“你只要跟着我走就是了，這些不必你多慮。”

見姬曼穩穩當當的踩在水面上，謝钰瞪圓了眼睛，‘你怎麽能踩在水上’這句話險些脫口而出。

好在她很快反應過來，姬曼早已經恢複了實力，踩在水面上算什麽，她随時可以上天呢！

讪讪的笑了笑，也不說話，姬曼往前走，她就跟在後頭。

然後她就發現走在水面上跟走在地面上的感覺差不多，就好像水面上多了一層看不見的地面。

兩人走了一會兒，就過了湖，站在了殿門口。

腳步聲從殿內傳出來，聽聲音是往殿門口走來的。

謝钰看向姬曼，小聲道，“我們要不要避一避？”

還沒等姬曼開口，殿內就響起一個冷漠的聲音，“既然來了，何必還避開？”

“瑤華……”姬曼聽到這個聲音，眼神複雜的嘆道。

殿內突然就亮堂起來，穿着青色禦袍的男子從裏面走出來，端的風姿俊秀，謝钰從未見過風姿這般出衆的男子。

便是朱炎，他也不過是長得好看，卻沒有面前這青衣男子眉宇間的傲然。

“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瑤華神情陰寒的看着姬曼，似是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拆骨剝皮。

謝钰一聽這話就覺得不妙，怎的瑤華比起雷淵更恨姬曼？

姬曼卻不意外，面色不變的看着瑤華，“水若呢？”

聽到姬曼提起水若，瑤華的臉色愈加難看，怒極反笑，“你還有臉提他？若不是因為你，阿若怎會……”頓了頓他又看向謝钰，神情更是憎惡，“你居然還把她帶了過來，九鳳，你莫不是以為，我當真不會出手殺了她？”

原本面色不變的姬曼聽到最後一句，神情一冷，“我知道當年我出手沒有輕重，阿若傷勢很重，可那都跟钰兒沒有關系，你實在沒道理遷怒她。”

“你以為我感覺不到這個所謂的钰兒就是七曜的轉世？你騙誰呢？當年你屠神，不就是為了七曜嗎？”瑤華怒道。

謝钰雖然不知道瑤華跟姬曼争執的原因，但聽到瑤華說出口的話，當即道，“七曜是七曜，我是我。”

瑤華不屑的看了謝钰一眼，全然沒将謝钰放在眼裏。

姬曼深吸一口氣，道，“我過來不是跟你吵架的，我只想見見水若。”

瑤華冷笑一聲，“好，你想見他，我就帶你去見他。”要不是打不過姬曼，他早就動手了。

繞開兩人，瑤華站在廊下，望着湖水，眼神悲傷，吸了口氣，他擡手，青光在他手中萦繞，湖水突然分開，一條白玉階梯直通湖底。

他直接往下走，也不搭理身後二人。

姬曼見狀，神情一變，已經有了不妙的預感。

也不遲疑，當即也跟了下去，謝钰當然看見姬曼的神情變化，心中不知為何也有些不安，下意識跟着走了下去。

湖底是真空的，湖水被無形的力量隔開，湖底鋪了一層的白玉，就在宮殿的正下方，放置了一個巨大的神壇，上面放着一具冰棺，裏面躺着穿着冰藍色袍服的男子。

躺在棺材裏的人男生女相，容色十分出衆，謝钰從未見過這麽美的人。

姬曼看見冰棺後就整個人都僵住了，要不是冰棺裏的人生機未絕，她恐怕就要崩潰了。

她連雷淵都沒有下死手，何況是水若和瑤華？她想找到兩人，就是想為水若療傷，看水若現在這樣，光是療傷已經不管用了，他的生機都是靠着那具冰棺維系的。

瑤華站在冰棺旁，手掌覆在上面，神情滿是悲傷，眼底沉重的感情，令謝钰都說不出指責瑤華的話。

謝钰之前是有些不滿瑤華的态度的，可這會兒見到瑤華的愛人都已經躺在冰棺裏，始作俑者就是姬曼，換了她是瑤華，恐怕早就大打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