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兩全之法

“我們是不是把九鳳想得太壞了？”瑤華神情複雜的低喃道，“昔日她雖狂性大發，做下屠神之事，可真要說起是誰的錯，卻未必全在九鳳身上，我雖怨她昔日手下不留情，可她到底保護我們多年，沒有她，我們當年也未必能穩坐四方神靈之位。”

水若得聞此言，心裏也說不清是何滋味兒，“九鳳到底還是九鳳，其實她依然念着往日情分，否則就憑小淵當年做下的種種錯事，換做是我，可沒那麽輕易揭過。”話音落下，水若心裏感覺更複雜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後悔了剛才對九鳳過于排斥的态度。

“我們剛才是不是對九鳳太……”話雖然沒說完，但水若卻知道瑤華跟自己生出了同樣的想法。

水若沉默了許久，嘆了口氣道，“她們已經走了，就算了吧，九鳳不是說小淵他們去了大雪山嗎？我們也去大雪山吧，多年不見他們，還怪想念的……”

瑤華也頗為贊同的額首，但轉而想起九鳳之前說過的話，突然反應過來有哪裏不對勁，愕然的道，“阿若，九鳳剛才離開之前，說的是不是阿炎和小淵都去了大雪山？”

“是啊，怎麽了？”水若疑惑的道，話音才落，也突然反應了過來。

——阿炎？朱炎？朱炎不是在鎮壓魔帝七曜的時候就隕落了嗎？

“朱炎不是在鎮壓七曜的時候以身為祭隕落了嗎？”瑤華怪叫起來。

水若默了默，“九鳳從不在這樣的事情上開玩笑，我們去大雪山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九鳳不開玩笑，也從不說謊，話雖然這麽說，但他知道，朱炎可能真的在大雪山。

可朱炎不是已經隕落了嗎？以身為祭鎮壓七曜，這是絕對沒有機會再重聚神魂，位列神班的。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兩人都頗為費解，很快行動起來，把宅子賣了，然後啓程去大雪山，至于九鳳帶着那個疑似七曜轉世的女子去了何處，他們并未深想。

倒是瑤華心中猜測她們去映月潭解封去了。

這個念頭瑤華并未說過水若聽，他并不關心九鳳現在要做什麽，他只關心水若，經歷過失去，他已經除了水若什麽都不在乎了。

Advertisement

九鳳是要讓那個‘钰兒’成為新任的魔帝也好，是要騙這個‘钰兒’複活魔帝七曜也罷，這些是是非非他都不想再管了，等去了大雪山，确定阿炎複活，小淵還活着之後，他決定跟水若隐居，再不問世事紛擾。

這個想法在去大雪山的路上，瑤華便跟水若提了，水若死過一回，也看開了許多，同意了瑤華的提議，打算随瑤華一起隐居世外。

……

姬曼帶着謝钰離開了姚府，直奔映月潭，神情陰郁，情緒明顯不好。

“齊光，我們現在去哪裏？”不想姬曼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謝钰試圖用這個問題轉移姬曼的注意力。

姬曼聽到謝钰的聲音，回過神來，扭頭看了謝钰一眼，見謝钰看着她的表情頗為擔憂，心裏不由一暖。

——沒事，她失去了一切也不要緊，她還有钰兒。

緊了緊握着謝钰玉手的手，姬曼輕聲道，“我并不是介意他們對我的态度，我只是遺憾，再也回不到從前。”

從她踏進天道設下的陷阱開始，也許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只是她心中還奢望大家可以摒棄前嫌，到底奢望就是奢望……

她苦笑了一聲，摒除雜念，在謝钰打算開口安慰她之前道，“我們現在去映月潭，先把映月潭鎮壓的魔帝殘缺的元神收取，我們再去大雪山，你不是還有個感化辛越他們的任務？到時候我們去大雪山，讓阿炎把辛越他們從魔界放出來讓你做任務，之後再收取大雪山最後的魔帝元神，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齊光，你這麽急着做完這些事，是不是想……隐退？”謝钰躊躇的道。

姬曼先是一怔，旋即笑道，“钰兒，若有機會，我們去你的世界吧？”

“啊？”謝钰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的看着姬曼。

姬曼笑着道，“我們回你原來的世界，我們就做一對普通人，生老病死，如何？”

“你想抛棄神的身份？”謝钰驚訝的道。

姬曼垂眸道，“這個位置對我來說，只是負擔，什麽時候我們一起隐退吧？”

“你如果決定了，我當然是陪着你的。”謝钰道。

她不懂什麽天下大義，她只知道這世上再沒有比姬曼對她更好的人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已經出了城，松雲城這邊人口不多，一邊說話一邊走，她們人已經站在了密林裏。

陽光透過樹葉灑下光斑，周圍一片靜谧。

姬曼沉默了許久，忽然笑起來，“钰兒，你這是答應跟我在一起了嗎？”

聞言，謝钰才反應過來，她剛才說的話有歧義。

臉頰一熱，謝钰赧赧的說不出話來。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其實你心裏是有我的，我們都能一起回去了，還有什麽能阻止我們在一起？”姬曼笑着道。

謝钰眨了眨眼睛，想起自己身上還有一顆□□，不由苦笑，“我自己的麻煩還沒有解決呢。”

姬曼一怔，想起謝钰身上收集的魔帝元神，臉上的笑意斂去。

沉默了片刻，嘆道，“總會有辦法解決的。”說着，姬曼垂下眼睑，又不知想到了什麽，氣氛一時又凝滞起來。

見狀，謝钰有些懊惱提到七曜的事，本來姬曼心情都已經好起來了，她不提七曜，就沒事了。

姬曼擡起頭，就見謝钰一臉懊惱的表情，先一怔，轉而想到什麽，不由低笑起來，“钰兒不用懊惱，我沒事。”

“你真的沒事？那你剛才……”謝钰遲疑的說着，話說一半又似乎顧忌什麽，下文都咽了回去。

姬曼失笑，“我只是在想，難道就真的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讓你和七曜都活下來嗎？”

聞言，謝钰怔住，“你的意思是……”想保住七曜？

水若和瑤華說的話還是影響到姬曼了嗎？

謝钰有瞬間很是惶恐，姬曼是不是要放棄她了？

看到謝钰臉上惶惶的神情，姬曼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太棱模兩可，讓謝钰相岔了，忙把謝钰摟在懷裏，柔聲解釋起來，“钰兒，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要放棄你。只是我到底對七曜多有虧欠，當年一戰，雖她本就打不過我，可到底還是放了水，雖我不知她放水的原因，可……到底是我負了她，而今我心系與你，兩者擇其一，我自然只能選擇你，這對七曜雖不公平，可我不能失去你。所以……我才想知道有沒有兩全的法子。”

這話說得有些語無倫次，但謝钰心裏的慌亂還是壓了下去。

“兩全其美的辦法？”謝钰平複了慌亂的情緒後，也冷靜了下來。

其實如果不是七曜的存在威脅到她的生命，她對七曜還是沒什麽惡感的，畢竟之前多次幫七曜說話，不是做戲。

她還真的沒想過兩全的法子，自從系統透露七曜的存在對她又威脅的時候，她就很少去想七曜的問題了，很多時候逗盡力避免七曜的問題。

而今被姬曼攤開來說，她也忍不住想起來。

難道真的沒有法子讓七曜也活下來嗎？

想了想，謝钰是沒想到辦法，不由小心翼翼的道，“不如我問問系統？”

姬曼不知道系統是個什麽存在，但系統對她和謝钰都沒有惡意，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個系統是來幫她們的。

覺得系統應該不會坑她們，姬曼便點頭允了。

得了姬曼點頭，謝钰才在心裏呼叫系統，【系統，系統，你還活着嗎？】

【——宿主，系統是沒有生命的。】

【哦，這個不重要，你還能應我就行了。】

【……】救世主系統表示，它真的很想換一個宿主。

【系統，我跟七曜真的無法共存嗎？】謝钰太過耿直，原想婉轉一點，但到底還是直接說了。

系統無語了一會兒，【宿主，我不是說過嗎？魔帝不能複蘇，一旦魔帝複蘇，你我都會消失的。】

聞言，謝钰有些郁悶，【可是，七曜又有什麽錯呢？她生而為魔，争取的也都是原本該得的。】

【宿主，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應該被誰得到的東西，你要明白這一點！】系統的嚴厲的道。

謝钰默了默，【真的沒有辦法？】

【也不是沒有辦法，但就像我說的那樣，你我都要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系統道。

——這跟直接讓她把命給七曜有什麽區別？

【不是你想讓七曜活下來嗎？把你的命給她不就行了？】系統這個回應不無嘲諷之意。

謝钰被噎住，【我是想要兩全其美的辦法，讓我和七曜都能活下來。】

【我的宿主，我親愛的宿主，你的智商都喂魔獸吃掉了？連幾歲的小孩子都知道正邪不兩立，你腦子到底怎麽長的啊？九鳳一句話，就讓你連命都不想要了？】

謝钰被系統嘲諷的心裏火氣直冒，卻又沒辦法反駁。

她确實是被姬曼的話說的心軟了，才會來問系統有沒有法子讓七曜活下來。

她真的不願意看姬曼被自責折磨，水若的事情，怕是讓姬曼開始反省自己曾經的過錯，雖然謝钰并不覺得這世上有什麽絕對的對錯之分，但這世界就是這樣，大多數人認為是對的，那不管你說什麽，都是錯的！

【宿主，你對九鳳動心了？】

腦海裏突然傳來系統平直且篤定的聲音，謝钰怔了怔，抿了抿唇，并不回答。

其實她确實是動心了，應該說她早就動心了，只不過是她自己沒有發覺罷了。

【宿主，你是認真的？】

【我對齊光當然是認真的。】這是謝钰首次承認自己喜歡上了姬曼。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時喜歡上那個人，雖然她一直不想依靠姬曼，但事實卻是……她一直被姬曼保護着。

從始至終！

【……】系統沉默了許久，【宿主，我問的是，你想讓七曜活下來的想法，是不是認真的，不是問你對九鳳是不是認真的，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什麽？】

謝钰一愣，旋即臉上燙得慌，沒好氣的心裏回道，【誰讓你不說清楚的，都是你的錯！】

【……】遇上這麽不講理的宿主，它也是哔了狗！

【宿主，如果說要讓七曜活下來，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你跟九鳳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這要看你們舍不舍得了。】

系統的這句話讓謝钰立刻精神一振，【你這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