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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九思聽到江逐月的笑聲,立刻爬起來,狠狠瞪了江逐月一眼。
江逐月挑挑眉,傲嬌地別過臉,不理他。
孟九思:……
孟九思輕哼一聲,沒跟江逐月計較,而是轉向那劍修,冷冷道:“閣下是何人?為何要管我們天劍宗的閑事?”
“你這麽代表天劍宗,東方掌門知道麽?”劍修淡淡道。
孟九思冷笑一聲,蔑然拂袖道:“天劍宗的事,與你一個外人何幹?倒是我孟九思光明磊落,比某些藏頭露尾不敢自報家門的宵小強上百倍!”
劍修不答孟九思的話,只道:“方才的話,是霄河君親口對你這麽說的麽?他說過他覺得江家高攀,覺得江逐月是俗物?”
孟九思被劍修這麽一問,驟然一震,頓時冷汗涔涔,醒悟了過來。
這裏人多眼雜,方才那些修士只是一議論,便把蕭寒傳成了那樣,他方才一時忘形,又覺得不在天劍宗內,所以才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
卻完全沒有顧慮到說出這話的後果。
若這話真的傳出去,不說江家如何,但蕭寒和天劍宗是必然會落人口實了……
想到這,孟九思便咬牙道:“大師兄自然未曾這麽說過,但我是這麽想的,一時嘴快說了出來,一家之言,與天劍宗無關。”
劍修漠然良久,淡淡‘哦’了一聲。
孟九思臉色頓時漲得通紅,額頭上都脹出幾分青筋來:“你這又是什麽意思?”
劍修:“沒什麽意思。”
孟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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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忍着心中的怒氣,孟九思自知理虧,也不敢跟劍修争辯。
這會他咬咬牙,便扭頭朝向那些修士冷聲道:“方才的話,都是我孟九思說的,同天劍宗無關,你們聽到了嗎?”
那些修士吓了一跳,連忙稱是。
而孟九思這麽警告完衆修士,似乎也是覺得沒了面子,冷哼一聲,便轉身快步走入了天劍宗的帳篷內,再也沒有出來了。
其他修士方才被折騰了一通,也不敢再閑聊了,都紛紛鑽入了帳篷內。
一時間,留在外面的,反倒只剩下江逐月和那個劍修了。
經過方才一事,江逐月已然對劍修的态度大有改觀,而劍修一出手,江逐月更加肯定這就是條金大腿啊!
想到這,江逐月不由得便看下那劍修,笑道:“兄臺剛才真厲害,天劍宗的高徒也不是你的對手啊。”
劍修閉着眼,沒有答話。
江逐月等了一會,沒等到答案,反而托腮笑了笑,看向不遠處無盡林的入口道:“還有三個時辰,入口就要打開了。”
劍修仍舊沒有回音。
就在江逐月覺得自己沒什麽話可搭讪的時候,那劍修忽然道“你是江家親眷麽?”
江逐月心頭一跳,很快就坦然笑道:“我有一位好友,是江家外族,江家的事略知一二。”
劍修一針見血:“方才你緊張了。”
江逐月:……
該死,這家夥怎麽這麽靈敏?
而劍修這話言外之意也是他并不相信江逐月只是江家外族的好友。
要不然方才也不會緊張。
江逐月這會思緒百轉,想着要該怎麽掩飾過去。
而就在電光石火間,江逐月看到了天邊那輪彎月。
他心頭一動,立即便露出一個赧然又汗顏的表情,低聲嘆了口氣道:“其實……我是江公子的愛慕者之一,所以方才聽到江公子被人如此诋毀才會情緒波動,讓兄臺見笑了。”
劍修:……
而江逐月說完這話,還悄悄瞥了一眼劍修的表情。
雖然劍修這時露出的五官雖然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但這時江逐月卻莫名能感受到對方散發出來的那種微妙情緒。
許久之後,那劍修道:“哦。”
江逐月:?
沒意思。
想了想,江逐月從儲物袋裏掏出一袋果脯,吃了起來。
劍修仍是靜靜打坐。
而江逐月嚼了兩口果脯,目光微動,凝思片刻,忽然笑了笑,湊過去,把手裏的紙袋遞到那劍修面前:“兄臺來一塊?”
劍修:……
“不必了,多謝。”
江逐月笑意散漫,這會吃了一塊果脯,又狀若無意地道:“兄臺認識霄河君麽?”
“誰人不識?”
這分明就是岔開話題,江逐月倒也不惱,笑着眨了眨眼:“有道理。”
那劍修別過臉去,又開始打坐。
江逐月這會凝視了片刻那劍修露在外面的白皙下颌,其實很想伸手去解開那黑金蒙眼束帶看看,這劍修到底長什麽樣?
他這會細細一想,便覺得方才劍修的那番話十分耐人尋味。雖然明面上是教訓了孟九思,但立場卻是為了天劍宗。
而且,他還幾次提到霄河君。
難道……
可瞥了一眼那劍修淡漠的面容,江逐月又覺得不太可能。
蕭寒若真要來,為何不跟天劍宗那群弟子一起?而這個劍修身上的氣場詭異而神秘,天劍宗的心法卻向來是浩然正氣,大開大合的,不太搭配。
而且最要命的是,江逐月壓根就沒跟蕭寒見過面,所以就算現在讓他看了這劍修的真容,他也認不出來。
不過以上種種加在一起,倒是讓江逐月對眼前這位神秘劍修的興趣愈發濃厚了。
就在江逐月黑亮的眼眸微微打轉,想着一會要怎麽套話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驚呼。
“入口打開了!入口提前打開了!”
江逐月心頭一動,連忙擡頭看去。
然後他便看到那原本黑暗的天際有無數彩虹一般的輝光傾灑而下,有一個漩渦一般的入口,在那輝光中緩緩打開。
場景瑰麗而又宏大,但隐約還透着一絲詭秘。
而入口打開之後,平地上的帳篷便迅速被陸續收了起來。
四大宗門的弟子率先走在了最前面,其他小門派都自覺跟在最後。
江逐月見到這一幕,忍不住微微挑眉。
而就在天劍宗那群弟子就要踏入入口之際,走在最前方的孟九思忽然回頭朝江逐月這邊看了一眼。
眸光冰冷如箭。
江逐月心頭一凜,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孟九思不是在看他。
江逐月這時回頭看了一眼那劍修,劍修倒是神色平靜,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孟九思在看他。
而孟九思看了這麽一眼,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之後,便神色有些惱怒地轉過頭,縱身一躍,跳進了入口裏。
其他天劍宗的弟子連忙跟上。
等到所有修士都走完了,那劍修方才起了身。
江逐月也連忙站了起來。
劍修見狀,冷聲道:“我自有任務,你不必跟着我。”
江逐月眨了眨眼,“好,兄臺請便。”
江逐月過于爽快,那劍修還有一瞬間的愕然,不過随後他便也不理會江逐月,提步便朝那入口走去。
而就在劍修轉身走過江逐月身邊的那一瞬間,他的足上踩了些許帶着熒光的淡青色花粉。
接着,劍修縱身一躍,江逐月仰頭看去,便看到劍修鞋底旁那微微閃爍着的熒光。
勾唇一笑,江逐月背着自己的小包袱,不緊不慢跟了進去。
·
一進入無盡林,江逐月便感受到了一種十分奇妙的空間扭曲。
明明步伐行動都比外面要輕松,但若是動用真氣,卻又一種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感覺,力道最多只有外界的一半。
仿佛整個人被一團軟綿綿的棉花包裹住,舒服,但是無力掙紮。
難怪都說無盡林兇險,這種舒服又洩力的感覺确實很容易讓人不知不覺放松警惕。
不過江逐月這會也不急着搶機緣,畢竟四大宗門的人在前面,他也沒辦法同那麽大一群人去搶。
這會江逐月看了看四周的參天大樹和深邃叢林,便默默喚出了引路蝶。
青碧色的小巧蝴蝶緩緩飛出來,翅膀一顫便抖落一圈熒光花粉。
跟随着引路蝶的指引,江逐月很快便順利找到了劍修的身影。
江逐月來的時候,那劍修正端坐在一片空地上,身側躺着一個鮮血淋漓的風角獸屍體,妖獸內丹已經消失,想必是被那劍修吸收掉了。
江逐月嗅着那濃厚的血腥氣,眸色深了幾分。
但江逐月很快就笑眯眯地走了過去,然後裝出一驚一乍地樣子道:“好巧啊,兄臺你也——”
然而話到一半,江逐月忽然噎住了。
因為這時他看到了劍修的正面。
劍修……正在喝血。
劍修原本那淡色的薄唇上此刻染了一抹妖異的鮮紅,順着唇間緩緩淌下來,襯着那劍修白如霜雪的肌膚,愈發像一具冰冷詭異的豔屍。
劍修的蒙眼束帶未除,江逐月看不到他的表情,饒是如此,江逐月背後也無緣無故升起了幾分寒意。
其實劍修這個舉止,江逐月理智上能夠理解。畢竟無盡林開放三個月的時間,捕獵到妖獸如果不能及時帶出去就會臭掉。
無盡林內瘴氣密布,無法生火,妖獸肉沒法生食,那血自然不能放過。
可雖然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江逐月看着劍修沾血的蒼白薄唇,心中仍是有些不适。
但很快,江逐月就強忍住了心頭的不适感,從懷中取出一方雪白的手帕遞過去,笑着示意了一下劍修的唇角道:“擦擦?”
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但劍修對着江逐月這邊,卻沒有動。
江逐月能感受到劍修是隔着那層黑金束帶在審視他,但江逐月這會也沒別的辦法,只能硬着頭皮這麽伸着手。
片刻之後,那劍修淡淡道了一句‘多謝’,伸手把手帕接了過去。
江逐月微微松了口氣。
而這時,江逐月才發覺那劍修的手指俨然透出玉一般的色澤,透明中略帶幾分細膩的釉光,微硬而冰涼。
這樣煉體到了極致的手,只怕是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江逐月再看了一眼自己修長白皙,卻柔軟細膩的手。
羨慕,嫉妒,恨。
他什麽時候也煉成那樣的體魄啊?就算只有一半,也比現在好多了。
這麽一想,江逐月就忍不住朝劍修那邊多看了幾眼。
結果這麽一看,江逐月:……
那劍修倒是用江逐月給的手帕擦了擦唇角,但似乎是那妖獸血過于粘稠了,擦完之後,不僅沒有擦幹淨,還糊滿了劍修半邊霜白的下巴。
江逐月怔了一下,沒忍住:“噗——”
劍修:?
“沒擦幹淨。”
劍修又抹了兩下,把那一片抹成了兩團大花。
江逐月:……
江逐月忍了笑,又取出一塊手帕,湊過去道:“你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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