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心機鸾

不止是謝雲, 陸鸾也承認自己有點上頭。

本來是真沒準備這麽幹的,就是想像以前那樣親親她,就已經很滿足……可是誰知道呢, “喜歡”之上, 居然還能有更多的“喜歡”, 就像是一杯裝滿了五花八門雜物的杯子, 本以為已經滿了,卻輕而易舉地又倒了半杯子水進去。

那現在這杯子填滿了嗎?

不敢确定了。

陸鸾的手從被窩裏拿出來, 徹底不冷了, 相比起撐在床沿邊的那只手暖烘烘的,指間有水痕,他有點好奇地湊近眼前看了看,又想聞。

然而沒聞到,就被一只軟弱無骨的手壓了手腕。

“去洗手。”

被窩裏, 女人的發絲柔軟,嗓音裏帶着慵懶和微沙啞。

陸小阿弟聽話地“哦”了聲站起來, 轉身進了房間配套的洗手間, 過了片刻果然有水聲響起,謝雲睜開眼,盯着洗手間方向看了一會兒……

他沒開燈,屋子裏很暗。

她心跳也很快。

滿腦子都是他略微冰涼的手, 他的手她無聊的時候轉過來把玩欣賞過,本來就白,幹淨修長。指甲修剪的整整齊齊的,中指腹有一點薄繭, 那是握筆捏出來的印記……

沒想到動起來也是很靈活。

咦,啧啧, 不能再想。

謝雲打斷了思路,嘗試在被窩裏動了動腿,軟的,一時半會兒起不來,她也不想起來。

畢竟眼下舒服得脊梁骨像是被人揉碎了,方才那一瞬間到頂的滅頂快樂吸走了她所有的力氣……這會兒眼皮子沉甸甸的,只想繼續再睡。

流水的聲音消失便是水龍頭被沒關上,一會兒陸鸾就回來了,站在衛生間門前,人還沒走出來,就問了句:“又睡了?”

她沒搭腔。

他走近了,站在床邊看了看,見她沒有要起床的意思,就脫了外套,鑽進她被窩裏。

謝雲始終背對着他,只是他鑽被窩發出含糊的抗議,嫌他牛仔褲髒。

“哼哼什麽,那脫了?”

他從後面攬着她,唇瓣說話的時候靠着她的耳垂,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總之有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後。

脫個屁。

十幾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正直青年,滿腦子都是那檔子事,滿身都是使不完的經歷,想要提醒他別“少年不知x子貴”……想了下,又實在覺得是個挑釁,于是老老實實閉上嘴,幹脆繼續不搭他的腔。

只是警告似的拍了拍他不太老實在她小腹上摩挲的手,謝雲抓起來他的指尖,聞聞,又問:“你剛才沒用洗手液?”

“嗯,”身後的小崽子說,“又沒什麽特別的味道,反而有點沐浴露的香味。”

他說的還挺仔細,一本正經的跟她讨論她的味道。

這他媽肯定就是進了洗手間,轉身就背着她偷偷聞了下。

日。

謝雲的臉有點熱,心想這個蠢蛋,怎麽這麽好套話啊?

……當然也知道,他有可能是故意的。

短暫的幾秒,謝小姐的心思已經幾個來回,“啧”了聲,轉了個身,面對面的腦袋埋進他懷裏,說了句差點讓原本有點飄飄然的陸小阿弟差點氣死的話:“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什麽?”

他沒反應過來。

“你還是個高中生,怎麽能老幹這種事?”

這要是放在小說女配角的身上,豈止是“綠茶”可以形容。

陸鸾不知道答什麽,于是擡手拍了下她的屁股,用了點勁兒的,畢竟現在他恨不得捶死她——

拔□□無情說的就是這種人了吧?

上次在窗簾後面不是她摁着他、扒了他的褲子嗎?

剛才在被窩底下,雙手抱着他的脖子主動湊上來要親的是她鬼上身了嗎?

爽完之後蓮言蓮語,翻臉不認人,并且她在說氣人的話時候,都是躺在他懷裏說的。

……………………有毒啊。

“我要開始考慮去試試去考提前批了。”陸鸾說,“之前想都沒想過的。”

謝雲含蓄地打了個呵欠:“也就幾個月了,你着什麽急?再說了,你想考的學校沒有提前批的吧?”

陸鸾:“沒有。”

謝雲:“那你說什麽說?”

陸鸾:“……”

陸鸾無聲地搓了搓手指尖,方才被她柔軟溫暖的包裹着手感還在,那種感覺特別真實,後面又濕得他手都差點捏不住……

現在他沒伸手掐死她,就靠這點記憶加強意志力。

就當他貪戀美色好了。

謝雲勸他:“好了,現在該吃的你也都吃到手了,能不能收收心思好好學習?”

陸鸾:“不能。”

謝雲:“一會兒我再睡會,你去寫作業,我起來檢查。”

陸鸾:“沒帶。”

謝雲:“不是背了書包來的?沒帶的話那就打個電話叫你馬仔給你送來,你手上小馬仔不是很多嗎,馬仔就是用來跑腿的,你不用他們,他們反而不安心。”

她困得狠了,說這話聲音越來越低,自己都不清不楚的還要教他禦下之術,大概是真的困糊塗了。

陸鸾不耐煩了:“你怎麽和我媽似的?”

謝雲“哦”了聲,擡手摸摸他的腹肌,心想島國裏番看多了吧,你媽可不這麽摸你。

還沒來得及嘲諷兩句,突然腰一緊,整個人便被他摁進懷裏。猝不及防地撞上去,撈起來的裙擺淩亂了些,她這才想起她退下來的內褲還沒穿回去……

這會兒他牛仔褲糙得很,還有一塊頂在她大腿上。

那東西謝雲見過摸過還吃過,最清楚不過到底有多雄壯,剛才一系列動作被撩起感覺的顯然不止她一個……

所以她不敢動了。閉着眼,悄悄地把裙擺拉到安全一點的地方。

然後,在安靜的只能聽見彼此呼吸頻率的氣氛裏,謝小姐擡手拍了拍攔在她腰上那結實的胳膊,說:“你把《滕王閣序》背一遍給我聽。”

陸鸾:“?”

謝雲:“背一遍。”

陸鸾語氣很不和善:“不睡是不是?”

然後謝雲就笑了,鼻尖頂在他懷裏嗤嗤地笑。

至此。

陸小爺心中原本對于謝雲近日的刻意逃避也不想再追究,心裏明白她在糾結什麽,但是此時将該做的都做了,他就知道,事情并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糟……

她抱着他的脖子,在他懷裏軟成泥,一碰就有感覺了,還像貓似的叫他的名字,不是真的喜歡,哪能這樣啊?

語氣裏的親昵和喜愛裝不出來,她就是喜歡他的啊!

嘴巴上不承認罷了。

肯定是的。

現在将她抱在懷中,聽她笑,陸小爺滿腦子就一個想法:哦,媽的,算了算了。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完了。

只要人抱在懷中,什麽都可以“算了改日在說”,每天都像過了今天沒有明日似的,十八歲剛成年,初戀來得太猛烈,他對于自己原來是個如此沒有原則的人這件事有些猝不及防。

謝雲被年輕人結實溫暖的懷抱擁抱着睡了個回籠覺,醒來的時候都快下午了。

她睜開眼,就看見他靠在床頭,開着一盞小小的床頭燈,低着頭在寫卷子。他盯着卷子想解題思路時一只手下意識地繞着她一縷頭發玩兒,另外一只手裏握着的鋼筆,也是她送的那只。

仿佛是感覺到她的目光,他偏了偏頭望過來。

她沖他笑笑:“餓了嗎?”

确實是餓了,早上到現在什麽都沒吃呢。

謝雲起床洗漱,給他煮了碗湯圓,又在他吃東西的時候抽空吹頭發、化妝,等陸鸾吃完了她正好吹好頭發,拿着一盒眼影滿屋子找自然光。

“你要出去?”他問,“還是下樓倒垃圾?”

他還沒忘記她“下樓倒個垃圾我也要化妝”的梗。

畢竟在外面見她不化妝大概就那一次吧,拜陸容所賜,那日他們在李子巷不歡而散,他在酒吧撿到喝的爛醉的謝小姐,沒化妝那種。

想到這,他那萬年正經成直線的唇角翹了下。

“去李子巷,跟阿香婆定了一些桂花甜酒元宵,準備給李子巷的人發一發,”謝雲忙着畫眼影,“你今天要回家嗎?不回的話,等我很快就回來,一起吃晚餐?”

他不回家,他今天就是來找她的,回個屁家。

這就是他家。

提到李子巷,陸鸾沒忘記自己是被趕出李子巷的,他想了想說:“阿雲,你不好同他們走那麽近,李子巷裏面的人複雜得很……”

“聽聽,現在誰像老媽子了?”謝雲說,“曾經同我講李子巷夜不閉戶、孩童出行無憂的人也是你。”

謝小姐已經完全同李子巷的人站在一邊了。

陸鸾有些頭疼,後悔當初跟她說那麽多——

那時候他一個貧民窟少年,卑微着呢,生怕她也看不起李子巷。

所以難免講一些人性這種廉價又具有摧殘發光點的故事哄她。

她到時候信了。

現在看來,那時候他完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那是他們想要友善和守規矩的時候。”陸鸾垂死掙紮,試圖糾正,“這麽一群人,社會的最底層,窮了一輩子,思想總是很簡單……你站在他們那邊的時候,你說什麽都是對的,你是好人,會得到他們的擁護;有朝一日,當你有什麽立場不幸站在他們的對立面,就會發現,昨日還對你笑臉相迎的人,突然沒有半分情誼可言。”

“嗯?”

“阿雲,和謝國平所謂的情懷不一樣,大部分李子巷的人,他們關心的只是拆遷款夠不夠多,能不能讓他們平躺安然渡過後半生……沒有你想象中那麽浪漫。”

“我知道他們想要錢,但是還是有幾乎阿公阿笆欽娴腦谀親x艘槐滄櫻不願意搬。”

“不是有回遷房?”

”那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破的、臭的、見不着陽光的比較好?是人還是耗子啊?”

謝雲二十幾歲的人了,被十八歲的小孩剖析人性就覺得哪裏怪怪的。

想了想,放下手裏的化妝品,有些無所謂地說:“那不止李子巷,現在的人不都這樣嗎?”

“什麽?”

“你出社會就知道了。”

“……”

陸鸾停頓了半拍。

才反應過來感情這女人還在繼續把他當校園裏的小白花,根本不會把他說的話放在心上……

哪怕已經知道他是誰,見過他把人摁在地上捶。

他連許湛都敢捶。

在她眼裏卻還是小baby。

……也行吧。

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生氣,他索性不搭話了,走過去,抽走了她手裏正在對比的兩只口紅,選了個遞給她,垂眼道:“我陪你去。”

去就去呗,正好也緩和下他和李子巷的人的關系,免得軟妹他們夾在中間兩頭難做人。 謝雲也沒反對,就抹上了他選的那個,伸脖子看了看鏡子,說:“太豔。”

這個杠精。

“大年初一你不也用的這個,喜慶。”他面無表情地說,“年還沒過完呢,有始有終。”

陸小爺始終是個很有心機的人。

他知道了自己在謝雲心中的定位,也不和一般直男那樣同她争得面紅耳赤,什麽“我不是小孩啦”“李子巷的人自己沒你想象中那樣好”這種話,他一個字都懶得說。

說了就要吵架的。

就像許湛也知道謝雲的脾氣,所以并不提前通風報警,就耐心等着謝雲親自看到陸鸾掉馬甲,再讓他們兩驚天動地大吵一架一個道理……

陸鸾也懂用嘴說不服她。

所以他跟着她去了李子巷,面對前面幾棟樓挂着的“無良資本家害我人生”“拒絕拆遷”“是城市的傷疤,也是歷史的痕跡”“人不可忘本”等橫幅,他沒多少感覺。

當有個把阿伯特別不友好地望着他,問他“你這個叛徒,又跑回來做什麽”時,他也一句話都未反駁。

他就站在謝雲身後,看着她眉毛皺了一下。

等那人走開,謝小姐回過頭蹙眉望着他:“他們最近都這麽跟你說話的嗎?”

“我沒回來過了,”陸鸾淡道,“你不知道嗎,我是被趕出李子巷的。”

他語氣正常,但是不出所料地這樣說完,便看見她臉上肉眼可見的心疼……可能是良心上受到譴責,也可能是火上澆油,他握着她的手,半真半假道:“沒關系,習慣了。”

習慣了?

習慣了什麽?

謝雲沒來得及問出口,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晚上七點,天色徹底黑了。

到底是誰家的小孩誰心疼,這初十五還沒開春呢,到處都寒天凍地的,在阿香婆的鋪子跟前,給排着隊的人分發湯圓時,謝雲端了一碗鹹的豆腐花給陸鸾,讓他暖暖手……

陸鸾接了,剛喝一口,這時候隊伍裏有人哼啐了一聲:“要不是巷子裏的人對某些白眼狼多加照顧,他都指不定能不能活到這麽大……如今長大了,卻打起我們這些好心街坊鄰居的主意,想要在我們身上發財,哼!還有臉回來!”

陸鸾端着豆腐花的手停頓了下,從碗邊緣看去,便看見最近跳的很起勁的李子巷黑醫——

他主張要拆遷可以,但是要給他們這些商業租每戶五百萬的實際運營損失費,為此,幾乎所有的商戶都被他拉攏了去。

此時聽他逼逼,隊伍前面分發元宵的阿香婆擡頭,看了眼陸鸾。

往年過年,她的小孫子都有從陸鸾那拿到利是,幾百塊錢,今年卻沒有了。 小孩才上幼兒園,年初二那日,什麽都不懂的小孩拉着她童言無忌,問她陸阿哥去了哪,怎麽今年都不來發糖發錢。

這不是發不發錢的問題。

指數想到這件事,阿香婆只是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她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要巨額補償也沒多大意思,何必老了老了還要這樣對待一個自小看着長大的年輕人呢?

陸阿鸾始終是有點冷漠但很有禮貌的孩子。

“阿鐵,大過節的,你少說兩句喇。”她說。

隊伍裏人人沉默,顯然多少也覺得這人做得有些過。

那黑醫被點了名,見狀,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又覺得委屈:他出頭也不過是為大家謀求福利,點解到頭來他裏外不是人?

所以他一時上頭,在謝雲驚聲中,擡手打飯了陸鸾手裏的那碗豆腐花。

“你不配!你別吃!”

湯汁飛濺中,年輕人偏開臉躲去一些油污,豆腐花早就不燙了,但是撒了一手,還是冒着熱騰騰的氣,看着效果滿分。

十分屈辱。

陸小爺何時受過這種屈辱?

沒有的。

可是他也沒有暴起把昔日鄰居摁在地上,就是在謝雲急急忙忙湊過來捏着他下巴翻看他有沒有燙着時,低頭,垂眉順眼地說:“沒事,我敢來,就預料到會發生這種情節。”

在他平靜、實則告狀的煽風點火中,謝小姐盛怒,心想:李子巷的部分人确實過分且不入流了些,原來陸小阿弟并非完全說錯。

謝雲動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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