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徐秋秋

女人強詞奪理起來什麽都能說, 以前他怪她不夠信任,現在這句話成了她的擋箭牌,放個屁大點的事, 她也要搬出來用一用。

陸鸾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謝雲又在陽奉陰違。

……畢竟她要是喜歡什麽東西, 才不會管他死活呢, 在她眼裏, 他可能都沒她天天拿出來擦擦油的包寶貝。

陸鸾這邊打着電話,謝雲還像專門要同他作對, 哪壺不開提哪壺地提醒他, 記得同王井龍兄妹邀約搬家的事……當然,軟妹那邊她會通知。

陸鸾:“……”

謝雲:“聽見沒,吱聲。”

陸鸾:“沒。”

謝雲:“你再說一遍!”

陸鸾:“挂了,拜。”

主動挂掉謝雲的電話次數屈指可數,每一回陸小爺都卑微且阿q地認為這是一場了不起的勝利。

把手機塞回課桌裏, 陸鸾望着前面值日生擦黑板,面癱着臉, 看得好像很認真,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上課鈴都響了,他突然“啧”了一聲。

王井龍被他這外露的不爽吓了一跳:“怎麽了?怎麽了?”

陸鸾轉過頭看着身邊一臉惶恐的二愣子,心想這玩意憑什麽就行呢, 他那麽努力才把自己送進謝雲家……………這玩意憑什麽光躺平就行呢?

“新房子找到沒?”陸鸾問。

“哦,”突然收到來自陸小爺的關心,還不知道自己眼下已經準備被穿小鞋在即的王井龍還有點兒受寵若驚,“沒呢, 現在都下半學期了,附近中學那麽多, 還有個江市一高,都要高考中考的,房源緊張的喲,房租可勁兒漲價!”

……看看,說辭都一樣的。

陸鸾更不爽了,長腿一伸,臭着臉道:“阿雲看了我在李子巷的遭遇,怕你們跟我太熟立場尴尬,問你們要不要先搬去荔枝灣?”

荔枝灣就是謝雲那個小區的別名,她們自己不這麽叫,外面的人卻都這樣稱呼,這三個字就代表江市市中心最昂貴的高級公寓。

此時這麽說,陸小爺一點也沒覺得自己在強行挽尊,搞得好像謝雲想做什麽都是以他為出發點——

明明是謝小姐爛好心,到他嘴裏就成了“關心陸阿鸾的朋友”了呢,是不是突然就變得特別好聽?

這回恐怕阿q來都得管陸鸾叫爺爺了。

王井龍聽了陸鸾的話,“啊”了聲,有點沒反應過來,幸福來得太突然,他唯一想的是,謝小姐家裏很亮,香噴噴不說,還有電梯,浴室裏搞不好還有浴霸呢,冬天洗澡慢悠悠脫光了都可以,不用被凍得上蹿下跳……

好心動喲。

王井龍瞪大了眼,剛像個接到聖誕老人玩具的小孩似的問了句“真的嗎”,這時候,前排有個好事的男生轉過頭:“王井龍,你要搬去荔枝灣?!”

這男生嗓門大,這麽一喊,全班都看過來。

和對陸鸾不一樣,他們倒是沒那麽怕王井龍的,大家都知道王井龍也在李子巷跟着陸鸾混飯吃,這會兒聽見他也要搬出來去荔枝灣,七嘴八舌地八卦開來。

“喲,阿龍,你這也是雞犬升天啦!”

其中一人起哄道——

“從李子巷到荔枝灣,你這個人上人倒是做的很快!我聽我阿媽講李子巷就要拆遷啦,是不是陸小爺給你發了一千萬吶?”

他話語一落,衆人哄笑,有真的覺得好笑而笑,當然也有因為羨慕嫉妒恨而發酸的……那可是荔枝灣呢,在座的有些人可能将來努力一輩子,也買不起、住不進的地方。

如今卻被個李子巷的人捷足先登了。

陸鸾聽見他們調侃,對王井龍那點不滿又矛盾地一掃而空,又有些另外方面的煩了,他擡手把手中的數學書往桌面一摔!

“啪”地一聲巨響!

哄笑聲戛然而止!

只見陸小爺眉眼不動地掀了掀眼皮子,掃了眼嘲笑凝固在臉上還沒來得及收掉的個別幾個,眼神沉靜卻如刀,淡道:“我女朋友邀請阿龍的,怎麽了?好笑?”

沒人敢回話了。

王井龍看看閉上狗嘴的那些八婆,又轉頭看看陸小爺冷豔高貴的側臉,半晌,憋出一句:“陸小爺,如果這時候我突然特別想撲上來親你,這應該不能說明我的性取向有問題吧?”

陸鸾:“……”

摔桌子上的數學書又被嫌棄地拍在了王井龍的臉上。

後者笑嘻嘻地把書從臉上拿下來,驕傲地宣布:“是的沒錯!老子要搬進荔枝灣啦,陸小爺的姐姐特別疼我,咋滴!氣不氣!嗳!”

班裏人見他滿臉n瑟、興高采烈,一點沒被酸言酸語影響,也沒一點心虛的意思,就覺得沒趣了。

紛紛轉了回去,嘴巴裏嘟囔,呸,沒意思沒意思,上課上課。

同樣的事兒,在王檬那,卻少了個陸鸾。

事情的□□就是,下午快放學的時候,班裏有人想要和王檬換值日,她笑着說不行,得搬家呢。

那個女生驚訝地問,你真的要搬出李子巷啦。

其實沒惡意的,真的就是随便問問,王檬點點頭,有點兒高興地說,認識的姐姐邀請她去荔枝灣住一陣子。

然後班裏就炸了,從李子巷到荔枝灣,跨度太大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大家和王井龍他們班裏的人反應一樣的,羨慕嫉妒恨,只是高三了大多數人都成年了,十五歲的少年少女懂得什麽掩飾?

這事兒一下子就傳出去了,到了正式放學的時候,整個年級都知道了。

王檬沒來得及走出學校,便被李顯妮她們叫住了。

“嘩”地一下,冰涼的水伴随着亂七八糟的笑聲迎頭澆下,過了十五天氣轉暖,可外面還是接近零度的,身上的暖一下子便被驅散,整個人都要凍結起來了。

王檬伸手揉了揉眼睛,都懶得尖叫了,頭發上、校服上全是拖完地的拖把水帶着的沙粒,她擡手,撥開眼前濕漉漉貼在臉上的頭發。

伸手推面前的門,推不開,大概是被人用拖把從門外頂住了,門關得死死的。

“放我出去,”王檬叫了李顯妮的名字,“聽見沒有!”

“喲,要住去荔枝灣的人就是不一樣!”

“說話都有底氣啦!”

“哈哈哈哈哈李子巷的麻雀真以為自己成鳳凰了,也不低頭看看自己那一身寒酸象!”

七七八八零落的笑聲中,李顯妮的聲音特別明顯——

“王檬!你最近也是太嚣張了,不給你點教訓你都不知道眼睛長哪去了吧……秋,我看這都是你的錯!你最近奇怪的很吶!”

回答李顯妮的是短暫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王檬才聽見隔着一道門,徐秋秋的聲音響起。

“我怎麽了,就是有點玩膩了,馬上中考了,我媽非要讓我考江市一高。”

徐秋秋聲音很冷,帶着點生人莫進的味道,“我想幹什麽還要你們管麽?”

她話一落,李顯妮就沒說什麽了,畢竟以前這些人是以徐秋秋為首的,現在她們對她有微詞,但暫時沒到撕破臉的地步呢。

在王檬看不見的地方,一門之隔的外面有一觸即發的緊繃。

王檬敲了門,喊了徐秋秋的名字,帶着一點警告的意思,別人聽不出,她自己應該知道的。

李顯妮就是顯然什麽都不知道,聽見王檬敢直接喊徐秋秋的名字,她還笑了:“聽見沒,人家叫你呢,連王檬都想念你以前那些個手斷了,秋。”

她看了眼面無表情站在一旁的徐秋秋,突然湊近她,擡起手,指尖溫柔卻充滿侵略氣息地替好友整理了下校服衣領:“秋,你最近真的挺奇怪的,我都覺得我快不認識你了……你看,王檬也這麽覺得。”

徐秋秋轉了下身,躲開了她的手。

李顯妮愣了下,縮回手,而後盯着她緩緩道:“既然王檬也挺想念你那些個游戲,那今天你陪她玩一下,好不好?”

她說完,還是擋在徐秋秋面前沒動。

後面跟着三四個女生,有些懷疑和遲疑地同樣盯着她,不為別的,就因為最近在找王檬茬時,徐秋秋不主動就算了,每次都找借口避開……

太奇怪了啊?

所以今兒,就再拿王檬當投名狀吧。

女生們扔下充滿了暗示的任務,在李顯妮的帶領下真的轉身離開了,後者一步三回頭狐疑且審視地上下打量着站在原地沒動的徐秋秋,最後退出洗手間,然而沒有走遠,就站在門外。

只是洗手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只剩下王檬和徐秋秋了。

王檬卻反而因此松了一口氣,這會兒她凍得瑟瑟發抖,牙齒都在打顫,羽絨服被她們搶了放在外面洗手池裏弄濕了,她身上就一件校服……

“徐秋秋,”她咬着後槽牙,“給我開門。”

“……”

“徐秋秋!”

王檬狠狠地砸門,“給我開門!聽見沒有!”

“不行,王檬。”

隔着洗手間的門,李顯妮她們消失在視野的同一時間,徐秋秋臉上的緊繃和冷漠就崩潰了,腿都抑制不住地在抖——

她是真的怕啊,覺得自己站在了懸崖上,前面是懸崖,後面是追兵,往前往後,她都會死。

她就跪下了。

真的跪下了,王檬從廁所隔間縫隙底下看見了她的膝蓋,她帶着顫抖的哭腔說:“求求你了,王檬,你就在裏面待一會兒吧,很快就會有人來找你……我真的不能放你出來,我要是放你出來,李顯妮她們怎麽想,她們要覺得我是叛徒。”

隔間內,王檬啞口無言。

“徐秋秋……”

撐在門上的手無聲地摳緊,王檬聽見自己的聲音苦澀,卻無比堅持。

“放我出去,聽見沒?”

外面的人就不說話了,可是她知道她大概是搖了搖頭……王檬看見門縫外面的膝蓋不見了,她撐着門站了起來,然後鞋尖轉了個面。

“徐秋秋!”王檬提高了聲音,嗓音因為崩潰和寒冷而尖銳,“你站住!聽見沒!放我出去!你要是這麽走了,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她都驚訝自己怎麽能發出這麽可怕的聲音,像是變了一個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凄厲的聲音在洗手間回蕩,隐隐約約她甚至還能聽見洗手間外,李顯妮她們也聽見後嘻嘻哈哈笑了起來,李顯妮的聲音含糊傳來:“秋,她要給你好看呢,兔子急了居然敢咬人,你要不要再給她來一桶水清醒清醒啊?”

聲音透着飛揚跋扈。

而洗手間內,王檬在一陣絕望的沉默中,終于聽見門外的人有了動靜。

她原本轉向門外的鞋尖轉了回來,鄭重其事地站在了那緊緊被拖把頂住的洗手間門正前方。

“那個診斷單,你發吧。”

徐秋秋的嗓音低又沉,說出了她的選擇。

“反正我手上好的差不多了,我會告訴所有人之前受傷了被你撞見,你僞造了取藥單……你覺得到時候他們信你,還是信我?”

說完,她再次陷入沉默。

然後再次轉了身,走掉了。

這次是真的走掉了,在身後王檬“哐哐”的砸門聲,高聲嘶吼她名字的聲音走,頭也不回地離開。

六點多放學,七點連打球的男生都走光了。

王檬大概是七點半,才被謝雲帶着保安從洗手間隔間拯救出來,面對渾身濕透、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小姑娘,保安嘆了口氣,習以為常,什麽也沒說。

謝雲看了她一眼,也沒多問,只是把身上的長羽絨服脫下來,暖烘烘帶着體溫的羽絨服将小姑娘裹上,牽着她的手離開學校。

在車上,謝雲只問了一句:“軟妹,你想轉學嗎?”

王檬放空地盯着她手中車方向盤上的豪車标志放空幾秒,點點頭,又搖搖頭。

謝雲不在說話,帶她回了自己家,好在另外兩個男生還在汽車修理廠呢,她讓她先洗澡,剩下的要不要告訴哥哥們,她自己決定。

她給予了她全部的自由和尊重,不多問不多管不擅作主張,給她留下了足夠多的空間。

開着浴霸的浴室很暖,很亮。

王檬帶着手機進浴室的,然後在洗澡前,于個人空間發了個脫下來扔進洗衣簍裏濕透的校服裙,配字是:

【這樣居然也沒有感冒,可能李子巷出來的人體格确實是像雜草一般比較賤……不容易呢。】

圖發出去三秒。

熊貓的頭像就亮了起來。

後面顯示未讀信息,從1到2到3再到4……問她“在嗎”“校服怎麽了”“回話”“你沒事吧”。

最後未讀信息積累了好多好多條,熊貓問她的最後一句話是:你是不是又被徐秋秋那幫人欺負了?

王檬從頭到尾了,每次想要回複熊貓都發現手指抖得不像話……還沒開春呢,天氣那麽冷,今天在廁所被她們迎頭澆下來的水,像是冷到了骨子裏。

她整個人都被凍得發麻,腦子都木掉了。

關掉了q,把手機關機,洗了個澡後她打開書包,暖烘烘的坐在客房書桌前做了一套試卷,喝了一杯熱牛奶,将近晚上十二點的時候,王井龍他們回來了,哥哥們還在讨論今晚遇見的一輛車禍導致a柱和車門變形的車要怎麽修……

她打了個招呼,鑽上床。

閉上眼,腦子卻又好像一下子清醒了,她希望熊貓的腦子和她一樣清醒,記得他們的約定——

【如果有一天我沒有上線回你話,你就把這張取藥病號單散播出去吧。】

……

這些女生習慣了報團欺負別人了,在這個學校,永遠會有一個供他們欺負的對象的——

随便是什麽人,随便是什麽理由。

可能某一天誰校服扣子崩開了一顆自己沒注意,就被說是騷;可能是誰某天做了什麽引來男生注意了,就被說是浪;可能誰說話小聲兩人點,可能誰家境不太好……

那個人可以是路人甲,可以是王檬。

當然也可以是作為叛徒的徐秋秋。

更何況還是有一點“小秘密”的徐秋秋。

所以徐秋秋今天不敢放她出來,李顯妮她們早就對她最近的“消極倦怠”有了很多意見,有時候課間操之後去小賣部都不和徐秋秋一起了,很早以前,她都是走在中間的那個。

別人沒發現,王檬發現了,所以今日徐秋秋沒說完的話,她卻聽懂了,她怕李顯妮她們,徐秋秋就不怕了嗎?

她恐怕比她還清楚,這些由她一手“培養”,養蠱似的養起來的女生們瘋起來是什麽樣,誰會管她是不是往日的所謂”自己人”呢。

……可是怕有用嗎?

如果真的要有一個人下地獄,那去的那個人,應該是徐秋秋,惡有惡報,當然應該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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