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1)
郁辭很認真的在問這個問題, 從他進入荒原以後見到的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生物就是伏念, 因此看到這個白蛋,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伏念在他離開荒原的這段時間偷偷生了蛋。除此之外,郁辭找不到第二個解釋。
否則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冒出了一個白蛋。
伏念在一瞬間的愣怔之後氣得頭頂差點冒火, 大翅膀噗噗噗往郁辭的肩膀上狠狠抽了兩下, 大聲吼道:“你才生了個蛋!老子是雄鳥,生什麽蛋!”
越想越氣的伏念支着嘴兒又‘咚咚咚’往郁辭肩膀上啄了幾下。
尖銳的喙砸在郁辭肩上, 雖然已經收斂了力道卻依舊生疼。足以看出伏念真的是氣壞了。郁辭承受不住伏念的怒火, 連忙伸手将伸過來的腦袋給擋住了, “行了行了, 不是你生的, 肯定不是你生的。”
郁辭一松口,伏念這才哼哼兩聲, 往後撤了一步。
郁辭瞥它一眼,又問:“可如果不是你生的,這個蛋是誰生的?”
伏念:“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還覺得這個蛋是我生的!郁辭!!!!”
伏念吼得格外大聲,毫不誇張地講, 整個荒原在這一刻都回蕩着它的嗓音。郁辭不敢再撩老虎須,做了個手勢表示暫且休戰, 神情嚴肅了幾分, “你覺得這顆蛋是怎麽來的?”
伏念叉腰,“反正不是我生的。”
郁辭嘴角一抽,“是是是。不過,這裏會出現其他的生物嗎?”
伏念認真瞅了兩眼郁辭, 發現對方的眉心微擰,看上去像是真的在糾結這個蛋的來源并且已經相信這個蛋絕對不是它拉出來的,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它挪到郁辭的面前,用翅膀拍了兩下圓潤的白蛋,白蛋圓鼓鼓的,它收回翅膀,對着郁辭搖頭。
“按道理說是不會的。”伏念道,“但出現在這裏的東西肯定有它的道理。”
郁辭哦一聲,“那我能撿回去煮了嗎?”
伏念:“……”
大鳥沉默半晌,認真思量了半天,最後點點頭:“按理說如果沒有生物認領這顆蛋的話,你第一個發現它,可以撿走它。不管是孵了它還是吃了它,全看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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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辭比了一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了解了。下一秒,郁辭将白蛋揣進口袋,隔着一層布料伸手摸了摸它。
在黃瓜苗下撿了一顆白蛋純屬意外,郁辭的大部分心思還在自己的黃瓜苗上。将四畝地都走了一圈看了眼小黃瓜的長勢,他才慢悠悠地回到客廳。走的時候伏念拉着他的手臂努力睜大眼睛想要賣萌求投喂。
郁辭逗它,它也拿得起放得下。先前死活不肯認那顆白蛋,這會兒倒是願意睜着眼睛說瞎話了,“你願意給我帶牛肉面,這顆蛋它就是我生的!”
郁辭失笑,應下才離開。
回到客廳以後,郁辭去洗了個澡,随後就靠在床上盯着白蛋發呆。這顆蛋來得蹊跷,但郁辭倒不擔心什麽。柔軟的指腹輕輕觸上蛋殼,竟然有一層溫熱從指尖蔓延,很快浸透了郁辭的全身。
渾身舒爽的要命。
郁辭沒把這一點怪異當回事,只認為出現在荒原的東西總有些特別。
摸了摸白蛋,郁辭将白蛋放在一側的桌子上,睡覺。
連着幾天,郁辭都在忙。白天忙着收已經長大的黃瓜,晚上忙着畫稿子,幾天下來他靠在沙發上忍不住當起了鹹魚。泊森工作室已經開始發布連載的漫畫。這是一部現代熱血動漫,名為《餘孽》。由泊森工作室首發,郁辭和餘光赫這兩位畫手會準時轉發。
就那麽一兩次下來,郁辭新申請的微博也積攢了一點粉絲。但泊森工作室才剛剛起步,就算有粉絲,數量也不多。郁辭聽話地畫了一個小花絮放到微博上便去幹自己的事情了。
夜晚來臨,天邊的最後一抹紅霞漸漸隐去,被黑暗替代。燈光亮起,郁辭靠在窗邊看最近的訂單。網店什麽的都有專門的人負責,何況還是他哥給挑的人,郁辭一點都不擔心。只不過他得憑借訂單去決定種什麽。
黃瓜還是大家熱切需要的,每次鏈接開啓都會有一大波人下單。
第一批被黎媛等人介紹過來買黃瓜的網友已經見識過黃瓜敷臉的好處了,各處宣揚不止,自己還要繼續敷臉,一來二去黃瓜的訂單數量越來越大,荒原裏那四畝地壓根不頂用。
郁辭嘆着氣,他都想把所有的的地都用來種黃瓜了。
但黃瓜多了,總有一天大家會吃膩。
他的想法壓根不現實。
思緒随着時針的轉動愈發地飄散,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叮咚一聲響,來消息了。郁辭伸手去拿,微信頁面帶着簡元青的名字跳出來。
這幾天郁辭和簡元青聊天的機會并不多,簡元青似乎很忙,交談不過五分鐘就不見人影了。不過借此機會郁辭也問清楚了祁淮出差的地方信號不好,因此才會消失不見。
看到簡元青自己找上門來,郁辭挑了下眉,有些意外。
簡元青:郁辭,過兩天我休息,我來你家吃飯吧?!
郁辭想了一下最近的安排,回了一個好字。随後又似記起什麽,又問:祁淮過來嗎?
簡元青:祁淮啊,他還沒回來呢。就我一個人,你該不會看到只有我就不請我吃了吧?
郁辭眨了下眼睛,其實他也就問問而已,簡元青這麽一說倒讓他覺得自己真的有點虧。一次只請一個人,下次還得再準備……不對,祁淮說了他請客。
郁辭:怎麽會,我很歡迎。那就大後天下午六點?
簡元青:好。
……
深夜,當一切沉入黑暗,卧室裏的人安靜地睡着,桌上的白蛋忽然散發出瑩瑩光輝。郁辭晚上睡覺時對光線異常敏感,然而此刻卻依舊安靜的過分。
微微悉開的窗戶縫裏飄進夜風,帶着一縷縷溫和的氣息,拂過郁辭的臉,最後彙入白蛋中。
一夜過去,郁辭從睡夢中醒來,渾身舒暢。翻身下床伸了個懶腰,他随手從櫃子裏拿起了一套衣服換上。黑色的睡衣被撩起脫下,一截細□□瘦的後腰頓時暴露在空氣內,正對着那一枚瑩白的蛋。郁辭卻恍然不覺,自顧自地脫衣服穿衣服。
白皙的背部很快被襯衣遮掩,在郁辭看不到的後方,白蛋裏隐隐透出一絲淡紅,很快消失不見。
新一批的黃瓜苗又要成熟了,郁辭得進荒原盯着點。離開卧室的時候他順手摸了摸白蛋。說來也是奇怪,這顆白蛋令郁辭異常喜愛。然而事實上這白蛋也不過只是長得圓潤了點,摸着挺舒服。
這種無理由的喜愛讓郁辭對它格外上心。
甚至尋思着今兒個出門就去買點好東西送給它。
進了荒原,耳邊響起‘嘀——’的聲音,郁辭擡眼看去,發現遲遲不動的經驗條竟然已經滿了!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種其他的蔬菜了。
郁辭往四周看了一圈,在一處支架下看到了伏念。伏念趴在地上嘟嘟囔囔,聽到腳步時頭頂一片黃瓜苗往外一看,沖着郁辭露出笑容,“郁辭!”
“你在幹嘛?”
伏念調整了姿勢,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就是想知道那個蛋到底是怎麽來的。我在這兒研究了好久,這兒的泥和其他地方的都沒有差別啊……”
郁辭:“你該不會覺得蛋能和黃瓜一樣能從泥裏面長出來吧?”
伏念理直氣壯:“你都認為它是我生出來的了,憑什麽它就不能從地裏長出來!”
郁辭:“……”
你說的也對。
伏念見着郁辭不再開口,底氣愈發足了。它從地上爬起來,用大翅膀拍拍身上的泥灰,擠到郁辭身側揚眉詢問:“黃瓜還沒熟呢,你怎麽進來啦?”
“進來看看。說起來,我好像要升級了。”郁辭瘦長的手指往天上一怼,伏念的目光順着那方向看去,黑豆大的眼裏立馬浮起了喜悅。
這兩天他研究各個角落的泥,竟然沒注意到郁辭可以選擇第三種農作物了。
它扯了扯郁辭的衣服,“快點,我們去看看接下來能種什麽。不要再種黃瓜了,我都快吃吐了。”
郁辭揪着他的腦袋,狠狠揉了一把,“你又偷吃。”
伏念嘿嘿笑了兩聲,卻一點都不心虛。反正偷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吃着吃着就習慣了。郁辭也沒有真的在意,只是占便宜似的揉了兩下便松手了。
半空中銀幕一閃:恭喜你已升級,接下來你可以選擇三種植物種植,分別為:黃瓜,土豆,杭白菊。
杭白菊?
這三個字的出現讓郁辭懵了一瞬,這好端端種着菜怎麽突然冒出了個菊花來?他擰起眉心看向伏念,伏念眨着無辜的眼睛:“怎麽啦?”
“不是種菜嗎?怎麽還有杭白菊?”
伏念摸摸自己的小腦瓜,倒是很淡定,“也不一定都是蔬菜呀。以後你還可能種花種樹呢。而且杭白菊不是很好嗎?夏天快到了,來一杯菊花茶清熱解暑,簡直完美!”
伏念說完見郁辭依舊擰着眉似乎在思考什麽,黑豆大的眼珠滴溜滴溜轉了兩圈,放出致命一擊,“這裏種出來的杭白菊售價幾百一斤不是問題。”
郁辭一拍手掌,“種!”
黃瓜土豆最多十來塊一斤,雖然相比杭白菊分量要重一些,可哪有一斤就幾百的東西收益高?何況這裏的黃瓜都可以做到美容功效,杭白菊的功效自然也不用說了。
兩天後,等到新一批成熟的黃瓜被收掉,郁辭直接種下了杭白菊。杭白菊的種植比較講究,系統給了他兩畝地的杭白菊新枝,每一根新枝都有三四截,長度有十公分左右。郁辭戴上手套将新枝枝條下部的葉子全部摘掉,才插入泥土中。
郁辭将最後一根新枝處理好,站起來動了下身體。目光觸及之處是伏念用大翅膀捏着黃瓜苗的身影。到底是第一次種杭白菊,郁辭也不敢将所有的寶都壓在杭白菊上,便打算剩兩畝地繼續種黃瓜。伏念竟然趁着他種新枝時主動種起了黃瓜苗。
他将速度加快,來到黃瓜地裏,把伏念趕了出去。
伏念坐在一側歇息,大翅膀耷拉在一邊,吭哧吭哧的喘氣,“好累啊。”
郁辭輕笑一聲,心想他剛開始可就是這麽過來的。
将所有的杭白菊新枝和黃瓜苗種下,郁辭拎着不知從何處通過來的水管澆水。等到四畝地澆完,郁辭又尋思起要不要給杭白菊拉個遮蔽處。但想了想又覺得沒必要,這兒的植物沒那麽嬌嫩,否則黃瓜和土豆的長勢也不會如此喜人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摘下來的黃瓜全部挪到儲藏室,郁辭累得直直攤在沙發上。他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半晌,忽然伸手摟過了那顆白蛋。前兩天出門的時候他特地去市場買了點幹草和燈泡,将這些玩意兒全部塞進紙盒子後他又将白蛋放了進去。
他家這顆蛋雖然沒有媽媽可以孵,但是也不能委屈了。于是郁辭在上網搜索了相關內容以後給它準備了這個窩,就等十天半個月以後孵出個小東西來。
郁辭摸摸白蛋,自顧自念叨,“希望你破殼以後長得好看一點。”
這樣的話,他以後帶出去也長點臉,有面子!
郁辭下意識認為掉落在荒原內的蛋一定比普通的蛋厲害,指不定孵出來的玩意兒也如同伏念一樣會口吐人言。因此他每天都會給它做胎教。做完以後,郁辭才小心翼翼将白蛋重新放回了紙箱內。
晚上簡元青要過來吃飯,郁辭看了眼家裏僅存的一點土豆。這土豆還是他記着對方要吃土豆片和薯條特地存下來的。而除了土豆以外,家裏什麽也不剩,冰箱打開以後也空蕩蕩的。郁辭也懶得出門,索性給超市打了個電話下了訂單。又碰上簡元青問要不要幫忙帶點什麽,他便也沒客氣。
下午六點左右,簡元青到的時候郁辭正在廚房做菜。薄得幾乎透明的土豆片在油鍋裏滋啦啦翻了個身。郁辭用漏勺将土豆片撈出來直接遞給了簡元青,“今天菜送的有點慢,你可以先吃一點土豆片墊墊肚子,不過也別吃多了。”
簡元青也不跟他客氣,叼着土豆片一直在郁辭身邊轉悠,努力找着話題,“最近有沒有種點其他的?還是黃瓜和土豆嗎?我覺得你可以拓展一下業務。”
郁辭笑了笑,如實回答,“拓展了,最近種了杭白菊,到時候送你一點,平時可以泡茶喝。清熱解毒特別管用。”
簡元青心想他好像不太需要。不過既然是郁辭的心意,他自然也不會浪費。幫着郁辭打了下手,兩人的話題自然而然扯到了祁淮的身上。一說到祁淮,簡元青便有無數吐槽的話可以講。然而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只含糊地說了幾句。郁辭幾乎立馬就察覺到了異樣,沖簡元青挑了下眉毛,他問道:“你和祁淮吵架了?”
簡元青一拍料理臺,“我怎麽跟他吵架!”
頓了頓,他小聲嘟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個人,冷冰冰就算了,還悶得要死。我就算想和他吵架也得他理我啊。”
說得也是。
郁辭回想起祁淮那性格,不由得非常贊同地點點頭。但仔細一回味,突然在簡元青的話中發現了盲點。
“所以還是想吵架的。”
簡元青擺手翻白眼,“總有意見不和的時候,不過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說着,他的目光忽然無意識地瞥了一眼客廳的方向,目光在茶幾的紙箱上一劃而過。随後又迅速收回來,他幹咳一聲,試探般詢問:“對了,我看到你茶幾上放了那麽大一個紙箱是要幹嘛?”
郁辭沒多想,簡元青問了他便也直接說了,“那個啊,我前兩天撿到了一顆白蛋,打算把它孵出來。”
簡元青:“……”
簡元青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指了指那紙盒的方向,“我可以去看看嗎?”
郁辭:“當然。”
簡元青迅速跑出去,幾分鐘後飄了回來。他站在郁辭的身後戳戳郁辭的肩膀。郁辭忙着煮酸湯肥牛也來不及回頭,只應了一聲示意對方有話直說。簡元青想起那顆圓潤的白蛋,只覺得嗓子幹澀異常,很多已經組織好的話在這一刻又突然說不出口了。
好半天他才磕磕絆絆的問:“你剛才說要把它孵出來……那如果孵不出來怎麽辦?”
郁辭語氣平淡,“孵不出來當然就蒸了或者煮了啊。番茄炒蛋什麽的也挺好吃的。”
簡元青:“!”
那怎麽行!
這不是要命嗎?!
簡元青猛地搖頭,連聲音都拔高了不少,“不行!”
突如其來的音量把郁辭吓了一跳。他握着筷子的手一抖,滿臉錯愕地回頭,似乎很意外簡元青的反應。簡元青也在這一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反應或許有些過激,趕忙擺擺手解釋:“哎呀你知道這是什麽蛋嗎就敢随便吃它!萬一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大王蛇之類的,惡不惡心啊!”
郁辭:“……你說的有道理。”
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郁辭擰起眉,突然有點嫌棄。
簡元青對于郁辭的反應特別滿意,臉上帶笑地将手臂搭在郁辭肩膀上,半摟着對方道:“所以吃就不要吃了,一直孵着也挺好的。”
郁辭認真看他:“但如果孵出一條大王蛇的話,我覺得也沒必要繼續孵。”
郁辭格外不喜歡這種滑膩膩的蛇類。不管是長相還是習性,只是看一眼都讓郁辭渾身難受。
簡元青啞然,忽然察覺到他似乎在不經意間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他斂下目光尴尬地笑,“但是也不一定能孵得出來啦。”
确實是這樣沒錯。
郁辭點點頭,把人往客廳裏趕了趕,“你先去坐着吧,菜馬上就好了。”
這一次簡元青倒也沒有拒絕。屁股跟着火了似的一溜煙就竄到了客廳裏。郁辭站在原地扭頭看了一眼只看到簡元青急匆匆的背影。他胡亂想着簡元青這行事作風真的一點都不像個大公司的大佬。當然了,祁淮也不像。
簡元青體貼地為郁辭關上廚房大門,悄悄走到紙盒前坐下。他将紙盒打開,露出了裏面那顆瑩白的蛋。伸手戳戳蛋殼,簡元青一臉一言難盡,“這他媽是什麽狗屎緣分。真就不信郁辭那家夥會把你煮了呗。到時候把你往鍋裏一放、一蒸,我看你怎麽辦。”
郁辭推開門出來時便聽到簡元青一個人嘟嘟囔囔對着蛋殼不知說些什麽。郁辭走到他面前,簡元青嘴巴沒停——
希望你心裏有點數,沒事兒千萬別破殼。長得醜不是你的錯,長得醜了吓到我們郁辭了那就肯定是你的問題了。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應該聽懂了吧,聽不懂我也沒法了。
郁辭:“……”
青年看向簡元青的目光愈發狐疑。怎麽突然覺得簡元青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
和一顆蛋談心,比他給蛋做胎教還誇張。
郁辭彎腰伸手将簡元青手中捧着的白蛋塞回紙盒裏,語氣淡淡,“簡哥,差不多可以了。物種不同,交心也沒用。趕緊洗手吃飯,等會兒我還要趕稿子的。”
簡元青乖乖點頭應下,吃了晚飯以後也沒有在郁辭家裏待很長時間,臨走時扒着大門擰着眉毛似乎很糾結。他擡起眼朝着郁辭看去,郁辭微微挑了下眉,問道:“怎麽了?”
簡元青露出尴尬的笑容,“那個,我能時不時過來看看那個蛋嗎?”
郁辭沒說話,那雙狹長漂亮的眼睛裏淡淡的,然而簡元青卻一眼就看到隐藏在平靜湖底的一抹深色。自己提出的這個想法有多麽怪異多麽無厘頭,他心知肚明。
簡元青抿了抿唇,表情異常無辜,“我就想看看到底能孵出點什麽玩意兒來。”
郁辭擺手,“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
簡元青這才渾身放松的離開了。
送走了簡元青,郁辭回到客廳将所有的盤子都收拾好,捧着紙盒子回到了房間。打開紙盒瞥了眼安安分分的白蛋,郁辭摸摸下巴,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蛇蛋的模樣。
只一眼,郁辭便渾身汗毛豎起,承受不住地關掉了手機。手指點點白蛋,他面無表情的道:“你要真是條蛇,明兒我就把你給扔了。”洗過澡,郁辭也不理會白蛋,走到一側拉開椅子打開了平板開始畫圖。
身後,燈光下白蛋似輕輕晃動了一下,又很快恢複平靜。
《餘孽》第二話已經放在了微博上,郁辭轉發了泊森工作室的最近一條微博。沒幾分鐘便有粉絲收到提示跑到他的微博底下留言了。
“池魚大大畫的也太好了!”
“看我找到了什麽!一個寶藏大大!”
“大大是新人嗎?感覺好厲害呀!”
“啊啊啊啊太帥了!人物畫的超好,劇情也超好!”
留言的粉絲不多,趕上郁辭也沒什麽事情忙,他便慢悠悠地全部都回複了。做完這一切才回到荒原。
杭白菊已經生根,郁辭仔細檢查了一下這些植株的漲勢,拎起水管澆水。近期郁辭明顯感覺到荒原內的氣溫逐漸高了起來,日頭挂在天上曬得很,郁辭沒辦法,只能趁着落日之後給植物澆水抗旱。杭白菊的生長遠比黃瓜和土豆細致,郁辭只能小心一些。
将兩側的泥土全部翻松,等到時間就可以進行杭白菊的移植了。
郁辭滿意地放下鋤頭,和伏念随意唠嗑了幾句便離開了。
收拾好自己,郁辭去了學校。
今天下午有課,郁辭得去。剛到教室,餘光赫便滿臉春風地走進來了。餘光赫最近和小學妹談得火熱這事兒在他們班都不算個秘密,餘光赫不打算隐瞞,同班同學便經常能在學校的操場上看到他帶着小學妹晃蕩。擦肩而過的時候還會故意對餘光赫露出促狹和不懷好意的眼神與笑容。
除了個別人,郁辭他們班的同學處得其實相當好。
“有好事?”郁辭撐着下巴看他。
餘光赫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塞到郁辭手中,“好事,我和她确定關系了。”
郁辭看着掌心的巧克力,國外進口,包裝袋特好看,黑色打底繪着幾縷金色。他在心裏啧了一聲,拆開包裝袋掰了一塊放進嘴裏,膩得要命。
什麽時候巧克力也這麽甜了?
郁辭将包裝袋往裏面一折正欲還給餘光赫,支在桌上的手肘忽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突如其來的碰撞讓他下意識地嘶了一聲。郁辭垂下手臂,一手捂住肘關節,擡眸看去。田志義注意到他的目光後絲毫不心虛,反倒是大大咧咧地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好意思啊,我不小心的。”
就這表情,說是小心的,郁辭寧願相信田志義突然變成了個女人。
郁辭抱着胳膊緩緩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長腿随意往外一伸。嘴角牽起笑容,在田志義一瞬間的愣怔下忽然擡腿,猛地踹上了田志義的小腿。郁辭的力道不小,壓根沒想着息事寧人,那一腳踹得田志義一個趔趄,後腰撞上桌角,疼得他擰起臉、龇牙咧嘴。
小腿和後腰的疼痛幾乎是同時的,田志義甚至都不知道該先揉哪裏好。
動靜很大,周圍說說笑笑的衆人在瞬間安靜,一雙雙眼睛一轉,目光立刻落在了郁辭和田志義兩人身上。
郁辭臉上的笑容不變,似笑非笑,“不好意思啊,這腳怎麽就突然抽筋了呢。”
“噗——”
餘光赫非常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
腳抽筋,真有郁辭的。
不過,看田志義那恨得眼睛都快滴血的表情,餘光赫心裏簡直爽得要死。
寂靜之中,周圍的同學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自上次董文彥和郁辭發生沖突,他們便都知道郁辭和田志義這位前室友的關系并不好,同樣的他們也知道郁辭揍起人來可厲害了。這會兒他們保持安靜如雞的狀态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而偏偏就是在這種連雙方呼吸聲都能聽到的情況下,餘光赫嗓音清潤地開口了,“哎呀田志義你理解一下吧,我們郁辭最近種菜也很忙的,這腳一定是太累了才會抽筋的,你稍微體諒一下啊。”
馮文山原本也只是想看個熱鬧,然而此刻聽到餘光赫的歪理,實在是忍不住了,“明明知道餘光赫是瞎扯淡,可我怎麽聽着那麽有道理啊。”
話音一落,被前排的席靖雁狠狠拍了下腦袋,“就你有嘴叭叭叭。有道理還用你說?”
馮文山:“……”
被餘光赫等人這麽一摻和,田志義罵人的話堵在嗓子眼說不出來,難受得眼圈都紅了。他瞪着郁辭,偏偏郁辭一臉似笑非笑,連眼神都帶着對他的幾分不屑和輕視,田志義心底的怒火一層一層湧上來,最終卻又被他強硬地壓了下去。
“郁辭你給我等着!”
郁辭淡淡一笑,“你知道上一個這麽跟我說話的人是誰嗎?”
田志義沒回答,郁辭也毫不在意,他指了指恰好從一樓路過的董文彥,“是他。”
董文彥原本正低頭給自家老媽發信息,今天是他媽的生日,他給她準備了一百斤黃瓜準備下課以後送過去。一想到這黃瓜的妙用,董文彥便覺得他媽看到他送的禮物一定會非常開心,扣掉的零花錢應該也快回來了。嘴角的笑容剛牽起來沒幾秒,他便隐隐覺得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擡起頭狐疑地轉了一圈,當目光穿過右手邊教室窗戶的時候,他整個愣住了。
教室裏的所有人都直勾勾盯着他看。
董文彥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正想吼兩聲卻眼尖的注意到了撐着下巴的郁辭。他眼睛一亮,立馬走過去扒着窗口往裏一探腦袋,笑呵呵地打招呼,“郁辭!”
郁辭沖他露出笑容,董文彥目光一轉,又看到了一旁的田志義。
董文彥腦子也沒笨到哪裏去,一見到田志義和郁辭兩人的模樣,再一看周圍學生吃瓜般的表情,頓時了然。他的手臂穿過窗戶,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狠狠拍了下郁辭和餘光赫的課桌,兇狠地瞪着田志義,“田志義你個傻逼又想幹嘛?老子上次跟你說的話你當老子放屁是不是?你他娘的再招惹郁辭,我第一個揍得你滿地找牙。”
吃瓜群衆們對視一眼:“……”
兄弟們,我們是不是錯過什麽了?
董文彥怎麽在幫郁辭說話?
其中原因雖然不太清楚,但所有人都看出來了,董文彥的威脅對田志義來說是萬分管用的。田志義自董文彥出現以後臉色煞白,腦袋一直垂着連眼睛都不敢擡一下。饒是被董文彥這麽一番罵,他也什麽都沒說,只動了下腳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董文彥看他還算乖巧,翻了個白眼後又樂呵呵地回頭問郁辭:“郁辭,今晚要來我家吃飯不?我媽今天過生日。”
郁辭挑了下眉,搖搖頭。
董家夫人過生日,必然不會只是與家裏人吃頓晚飯就算完事。說不定還邀請了一群的客人,那樣的場合不适合郁辭,何況郁辭與董家父母也不熟悉,實在是沒必要湊上去。
董文彥摸摸下巴,“那行吧,反正我會告訴我媽這些黃瓜都是你種的。給你再拓展一下銷售渠道,我媽這種年紀的女人可喜歡往臉上折騰了。”
郁辭:“……謝謝你啊。”
董文彥嘿嘿一笑,“不用那麽客氣。快上課了,那我先走了啊。”
望着董文彥歡快離開的背影,餘光赫表情複雜。郁辭擡眸看他一眼,表情淡定,“你想說什麽?”
餘光赫:“沒什麽,就是覺得董文彥和某種動物有點像。”
郁辭:“嗯?”
餘光赫言簡意赅:“哈士奇。”
剛開始在校門外和郁辭杠上那會兒兇的要命,實際上又傻又憨。
郁辭沉默了一下,覺得餘光赫的這個比喻實在是太形象了。
今天的是理論課,郁辭上得沒趣,睡了兩節課。醒來的時候正趕上下課前十分鐘。講臺上的老師給了學生們十分鐘的課堂回顧時間,教室裏哄鬧着都在小聲交流,只不過沒有一個是在真正回顧課程。
郁辭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目光不經意往餘光赫手機上一瞥,愣了一下。
“你在看什麽?”
餘光赫将手機放到郁辭的面前,語氣聽着帶了幾分複雜,“這是不久前院裏發下來的,就是之前院裏舉辦的那場比賽的前三名。”
而田志義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三。
餘光赫聳聳肩,“如你所見,田志義第三名。”
郁辭哦了一聲,“你之前還跟我說巴不得田志義好好比賽省得給我找麻煩。看這個名次,田志義的确是好好比賽的樣子,你怎麽好像很不爽。”
餘光赫神秘兮兮地沖郁辭勾了勾手指,在青年好奇的目光,手指往手機屏幕上一劃,畫面立刻從名單變到了獲獎三人的介紹上。前兩名都是學校裏挺有名的人物,餘光赫懶得花時間在他們身上,便直接拉到了田志義那兒。
随着田志義的名字出現,田志義的作品也很快進入郁辭的視線之中。
僅僅只是一眼,郁辭便抿起了唇。
“眼熟吧?如果我沒記錯,這不是你的作品嗎?”餘光赫說着,又自顧自搖頭,“也不能這麽說,畢竟他把你的作品改成了四不像。”
餘光赫的記憶其實沒那麽好,但田志義的這個作品太過與衆不同了。
為什麽這麽說呢?
大一那陣他們剛進學校,在所有人還懵懵懂懂的時候,郁辭已經在準備畫展的畫了。當然,不是他本人的畫展,而是本市組織的一個活動。聽說其中的負責人和郁辭很熟,便邀請了郁辭。郁辭原先是準備拿以前的畫給他們的,但奈何主題不符。于是那幾個禮拜郁辭都待在畫室裏。
旁人只看到郁辭沒去上課,只有他們寝室的人知曉實情。而且餘光赫和田志義兩人還特地去畫室陪過郁辭一陣。
後來麽,這幅畫被人大價錢買走了。
所以,從頭到尾其實沒幾個人知道郁辭曾經畫過那麽一幅畫。而且買家是誰沒人清楚,想必田志義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但贗品就是贗品,連真品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院裏的比賽才拿了個第三。
餘光赫越想越嫌棄,有種自己的寶貝被個傻逼糟蹋的感覺。他放下手機,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郁辭的手臂,湊過去低聲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郁辭的表情倒是非常淡定,即便心裏已經什麽都清楚了。
他收回放在手機上的視線,似漫不經心的問:“所以這個比賽到底有什麽獎勵?”
“錢啊。咱們院錢多不是出了名的嗎?”餘光赫使勁翻白眼,“不過前三名好像還有額外的獎勵,我沒去了解過。”
他也不參加,自是不太清楚的。
郁辭随口嗯了兩下,語氣淡定:“那就先了解一下。”
下課鈴聲很快響起,學生們急匆匆往教室外走,郁辭和餘光赫都不着急便坐在椅子上聊天。在所有人往外的時候突然擠進來幾個人便顯得異常紮眼。幾人的目标非常明确,正是左前方角落裏的田志義。
“田哥,你看消息了嗎?院裏那個比賽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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