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王靜怡發火

大雪覆蓋的後山越發難進，枯黃的草葉早已被白雪掩埋，踩着徐茂青踏過的印子，一股暖流襲遍全身，從腳底到發根。

“二郎，先瞧瞧我挖的坑去！”之前每次去都沒收獲，果真獵戶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徐茂青試着用樹枝往下探了探，坑上薄薄的一層草垛早被積雪壓垮，伸出一只腿輕輕踩上去，朝王靜怡笑道，“媳婦，估摸着被雪壓實了...”他不敢在上邊亂動，怕一不小心陷下去。

本就沒抱希望，王靜怡心裏算不上失望，神秘兮兮拉着徐茂青走到一處蹲下，早先她往這裏插的竹竿已經在風雪中搖搖欲墜，“二郎，野物咱打不着，這東西可跑不了！你刨開雪看看？”

徐茂青以為是她儲存的果子，附和贊揚道，“媳婦，那榛子吃了在城裏幹活都不覺得身子累，我瞧着它補人呢！”

“不是那個！”她還想怎麽徐茂青一點都不好奇，原來以為是榛子？指揮徐茂青把雪刨開露出天然的泥土，她欣喜若狂，“二郎，你小心着把土刨開，咱今晚有菜吃了！”

待看到一根根鮮嫩的筍子從土裏出來，王靜怡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二郎，裝籃子裏！”

徐茂青仔細瞧了瞧，這就是筍子啊，自家媳婦有啥好激動的？等他晚上嘗了味道後才知道白天王靜怡的反應不算啥？因為每天他都想去後山挖筍了。

“媳婦，這些都是你挖的？筍子不是夏天才有嗎？”

“這是冬筍，沒有長出來的！”王靜怡嫌徐茂青動作太慢，迫不及待蹲下身接過筍子往籃子放去，想到徐家那群虎視眈眈，貪得無厭的人，她心裏一陣反感，面上卻不顯半分，商量道“二郎，今天咱就提半籃子回去，剩下的埋好咱以後再來怎樣？”

徐茂青一切都聽王靜怡的，沒有異議。

兩人弄好筍子，天空又下起雪來，徐茂青擔心王靜怡被凍着，半抱着她家去。

出乎兩人的意外，院子裏，許久沒有回過娘家的徐金鳳搬了把椅子坐在石階上，見他兩後鼻孔一捏，哼字拉了老長。

“二郎，你兩還知道回來了？今天你大姐回來你說說你不好好待在家？”趙氏一見兩人就想到徐茂青噎自己的話，氣不打一處來，對王靜怡更甚，“二郎媳婦，你說說一個婦人，天天去外抛頭露面的成何體統？是不是要給咱二郎戴了帽子才能消停會兒？”

“娘，你說的什麽話？什麽叫給我帶帽子？我媳婦跟着我出去怎麽了？怎麽就是抛頭露面了？咱大家夥都在，誰不是抛頭露面？我怎麽沒瞧見有人用布把自己頭跟臉遮起來的！”徐茂青不理解趙氏為什麽不喜歡自家媳婦，不消停的明明是她好不？

“好啊！”趙氏就等着徐茂青嗆她呢，現在可被她抓住把柄了。“二郎，你瞧瞧你現在什麽樣子？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長大，結果就是讓你這麽來忤逆我的？你媳婦什麽人？休回去王家都不要的人，就你眼瞎把人當成寶供着！”說着說着聲音變了味，頗有市井潑婦模樣，不夠是朝着身邊徐金鳳的“鳳兒啊，你瞅瞅你娘在家過的都什麽日子？辛辛苦苦把你們拉扯成人...誰都能在我頭上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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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金鳳不耐煩朝趙氏手一揮，後者立馬止住了哭泣，她眼神一擡，望着徐茂青，“二弟不是我說你，當初讓你休妻，你死活不肯就算了，現在為了這種jian女人竟然和娘對着幹，一瞧就是這狐貍精指使的，哼，咱徐家可容不下這種吃裏扒外的...”

上次，徐金鳳和吳大壯的事兒被揭了出來，雖然不是王靜怡幹的，但是她直覺和王靜怡脫不了關系。心裏記恨着呢！

“大姐，你都說是咱徐家了，都說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你以後可是吳家的人，和咱徐家沒多大關系了！”徐茂青眼神一泠，略過徐金鳳，見對方身子抖了抖，“大姐這麽冷的天坐在這裏吹風不會就是等在這裏教訓我吧？”徐茂青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對着自己家人越來越刻薄，垂眼遮住眼裏一閃而過的傷心和愧疚，看向王靜怡，眼神落在她平坦的小腹，目光又堅定冰冷下來，“大姐，我媳婦的事兒我會管，徐家的事兒請你就別插手了！”

“你...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的，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徐金鳳知道從那事兒後自家二弟基本都和自己對着幹，但是這還是第一次這麽明目張膽的不給自己面子，徐金鳳覺得又讓人王靜怡看了自己笑話，即為不自在。嘴巴一張“嘔”的一聲拖得老高，吓得王靜怡連連後退。

“我的鳳兒哦，你和那不要臉的賠錢貨計較作甚？小心你肚裏的孩子啊，要是我的外孫有個三長兩短，我老婆子也不要活了！”趙氏從徐金鳳幹嘔開始就趴在其身上，死死抱着對方，弄得王靜怡拉着徐茂青又後退兩步。

她就說徐金鳳怎麽好意思回來，原來是有了身孕回來炫耀的！不過，對于趙氏這種愛女心切的表現，她只能用呵呵來表示。其他人家要是攤上懷孕的閨女，早就幫其順背拿止嘔的吃食去了，就趙氏一邊心疼一邊緊緊抱着不放的情形，她還真是第一次見。

“吵什麽吵，要是我兒子被吵醒了有你們好看的！”正和徐茂森從外邊回來的吳大壯明顯聽見了院裏的動靜，一只腳剛踏進門就大聲咆哮道。

“咳咳...娘，你先放開...我...”徐金鳳用力從趙氏手裏掙脫出來，無辜看着吳大壯，一改上次上門時的霸道和目中無人，小女人姿态十足，“大壯，咱兒子好好的呢！還不是怪二弟！”

會咬人的狗不叫，會叫又咬人的狗就不是狗，這句話王靜怡覺得用在徐金鳳身上太正确了。

“大壯啊，咱鳳兒說的沒錯，你兒子俺外孫好好的呢！”趙氏對着吳大壯笑得花枝亂顫，王靜怡要不知道趙氏貪小便宜性子，真以為她對這個女婿滿意的不得了呢？

“那就好！”吳大壯說完這句剛要移開臉，餘光瞥到王靜怡身上時，只覺得眼前一亮，不屑的臉上立馬堆滿了笑容，推了推他身旁的徐茂森，“三舅子，這是俺二弟妹？”

徐茂青神色一冷，錯開身擋住吳大壯的視線，“娘，這裏沒事兒我們就回屋了！”盯得把肆無忌憚打量王靜怡的吳大壯吓得身子一抖，僵硬的線條更是冷峻，“我大姐回來就是為報喜的？現在喜報完了，天色不早了，你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二郎，說什麽呢？怎麽說那也是你大姐夫，有你這麽待客的？”趙氏生怕徐茂青把人給得罪了，松開徐金鳳去推徐茂青，一臉嫌棄，“沒事兒就給我屋裏待着去，真以為沒你媳婦做飯咱能餓死不成？今晚別想給我出來吃飯，屋裏反省去！”

“......”王靜怡怒了，這都多大人了，竟然用這個威脅自己，籃子一掀，“行，那既然娘說晚飯不用吃了，那咱在後山挖的野菜是不是也用不着了？那我這就送人去！”提着籃子，讓趙氏掃了一眼就往外沖去，跑出院子，見遠處站着一婦人，把籃子往她懷裏一擱，“嫂子，這是我今日去後山挖的野菜，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回去嘗嘗，不要你錢！”

跟在後邊出來的趙氏一瞧，人家已經拿着籃子了，她也顧不得什麽要不要臉的了，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王靜怡，“好你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咱徐家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娶了你這麽個敗家的娘們！”

王靜怡就當沒聽見趙氏話似的，朝婦人不好意思笑了笑，“嫂子，拿回去吃就是，我婆婆說整天拿些青菜給她吃，嘴裏都沒味了，這不，把冬筍送給你們得了，放家裏也是被她老人家扔了，那多可惜，這些天青菜不好找了！”

哼，真當以為她王靜怡吃素長大的？趙氏敢指責她敗家，行，那她就讓大家瞅瞅誰更敗家。

此時，不少好事者從聽了趙氏的聲音後就出來了，聽了王靜怡一番話後，出聲嘲諷道“我說嬸子，現在天越發冷了，人兒嫂子還去後山給你找野菜？我婆婆這幾天都不讓出門呢，說太冷了，要是凍出什麽毛病得不償失，也就二嫂子心善...”

“是啊，二嫂，人二郎媳婦大冬天還去山裏挖野菜，你問問誰家現在把人往外趕的？還是去後山那種地方？我看啊，二郎媳婦，你婆婆要不喜歡吃那些野菜，你以後挖了都拿到我家來我用紅薯和你換！”李氏和趙氏不對盤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能嗆趙氏，她可不會白白放過這機會。

王靜怡沒想到挺自己的人這麽多，腰杆子足了些，但面子上該做的還是要做，語帶梨花，楚楚可憐道“娘，這筍子已經送人了，你現在要是反悔了，我明天還給你找去！”

“你...”趙氏沒想到被王靜怡倒打一耙，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