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負心書生X屠戶哥兒

離開縣城，景和光先去了學院一趟，接着在路過府城時，上門拜訪李文心。

李府後院。

李文心看着夫郎指揮下人，收拾了一箱子又一箱子的衣服，頭大不已。

李文心出聲道：“璐哥兒，就是去一個月京城罷了，帶這麽多衣服作甚？弄得好像不回來了一樣。”

李文心的夫郎秦璐嫌棄地看他一眼：“你當是你出門呢，一件衣裳穿三五天也無妨。我這是帶着嬌嬌回娘家，說不定還會幫嬌嬌相看一下人家，可萬萬不能出差錯！”

秦璐正嫌棄李文心礙事，前院的李童就過來找李文心了。

李童道：“老爺，景和光景解元要去參加會試，今日特來向您辭行來了。”

秦璐眼睛一亮：“這人我知道，嬌嬌說過好幾回，你還給他送了一年的喝酒錢！”

又推推站着礙事的李文心，“文心，你快去招呼人去！”

李文心哭笑不得：“好吧好吧，我這就去，你別趕我。”

***

李府前院。

景和光被下人領着進了書房。

李文心還沒來，景和光就在心裏打了一下腹稿。

他過來一為辭行，之前李文心給他贈了一筆銀子，不過來不像回話；二來景和光想熟絡一下，進一步結交李文心，方便将來“為母申冤”。

景和光剛坐下沒多久，李文心就從後院過來了。

景和光起身行禮：“學生景和光，見過大人！”

李文心擺擺手，笑着道：“猶記鹿鳴宴上同和光暢談之樂，和光賢弟何須如此客氣？”

李文心一看到景和光，就想到了那天十分愉悅的聊天，心情也肉眼可見地好了許多。

不過想到景和光是去會試的，李文心心中生出些不贊同。

春日鄉試之中，景和光的試卷十分出彩。但會試時各州府的優秀舉子齊聚一堂，把景和光鄉試的答卷水平放在會試的大環境裏就不如何出彩了。

在李文心看來，景和光雖聰穎，但真的還需要成長的空間。現在顯得有些急切，反倒不美。

因此李文心收斂了笑意，正色問道：“和光此去，可是已有把握？”

景和光謙虛道：“不敢說有多少把握，嘗試一番也可。”

然而他這樣一說，李文心更不看好了！

他心想：怕是景和光中得解元有些自信，家中人員單薄，沒至親長輩叮囑，不知會試之難。

李文心皺起眉，不留情面道：“既然和光自己不清楚有幾分，那本官倒是可以考考你，幫你測測到底有幾分把握！本官當年，僥幸也得了一個榜眼。”

李文心少年中進士，加上這些久居官場，更多看法和想法已然十分成熟，考較起人來問問題更是犀利無比。

“前朝以兵制西北蒙、元兩地，今上卻和善寬松相待，和光如何看？”

“今東南一地鎮南侯三請剿山民，然南地近三年皆糧産不足，何如？”

“……”

李文心問得直白，并不像考試時考題盡是文绉绉的措辭，但接連幾個問題都比較大，還需要結合大局，答起來很是不易。

李文心問完一通，定定地看着景和光，心裏暗想拿自己都在細想斟酌的問題來考景和光，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不過年少者，讓他知道天高地厚反而對人更好。想到這裏，李文心又堅定了想法。

景和光聽到李文心是榜眼，當下對他很是佩服，能在千萬人裏殺到第二，那可極不容易！

因此對着李文心問的問題，景和光認真地想了想，才一一回答。

“以和光來看，今上待蒙元态度友好，其實是想兩地互相轄制。可見其結果，近些年來，蒙元兩地并無發展，甚至小有退步……”

“至于鎮南侯之請，剿山民之舉其實很多餘。既已知南地多年産糧不豐，西南也為南地也！此時正是化山民為順民之大好時機……”

景和光侃侃而談，因為不用思考嚴謹的措辭，反倒比刷會試題快多了。

李文心一個個答案聽過來，心情逐漸複雜。

明明鄉試的時候，景和光沒到這個水平啊！

尤其對時事大局的了解，簡直突飛猛進！

景和光說到嘴都幹了，終于把最後一個問題答完。

甚至最後一個問題，景和光都覺得有點超綱了，實在不像是會考能考到的題目。

不過既然李文心問了，景和光也就老實全答完了。

景和光擡頭看一眼李文心，想看看自己答得如何。

他雖然有自信能中進士，不過也怕自己自我判斷失衡。

只見李文心面色……不怎麽好看。

難道真的是他自我感覺太好了，導致影響了自我判斷能力？

景和光有點小慌，小心問道：“是學生答得不好嗎？”

李文心看看他，服氣地搖搖頭：“并不是不好。相反，你答得很好！”

李文心如實道：“你有此等水平，會試可有九成把握。剩下一成，就看你能不能考成會試了！”

景和光心裏松了口氣，很是高興。

因為這回不中，還得再學個三年。而學習又得全心投入，實在太影響他談戀愛了！

景和光高興過後，謙虛道：“大人謬贊了，和光還需努力。”

李文心看着他的謙虛模樣，感覺都沒地方放臉了……

剛剛景和光也是這般謙遜，他卻以為景和光是完全沒有把握，誰知道人是真謙虛！

李文心咳嗽一聲，假裝清了清嗓子，又道：“說來也巧，夫郎和小女也要去京城一趟。我因還有公事不得同行，和光可否同他們一道出發，幫我照看一二？”

大戶人家的家眷出行，下人護院無數，哪需要景和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幫忙照看？

景和光心中明悟，感激道：“那就厚顏占用大人家中一輛車馬。和光一定好好考試，不負大人好意！”

誰不喜歡聰明人呢？一聽就懂，說話還好聽。

反正李文心是喜歡得很，不過他又忽地想到夫郎秦璐那句“嬌嬌提過好幾回”。

用心良苦的老父親李文心笑着道：“都說了，不要客氣。路上你嫂哥兒和侄女就辛苦和光你照看了。”

侄女？

景和光更滿意了，和李文心一拍即合。

接着在後院忙碌不停的時候，前院兩個男人就在大聊特聊，三觀相近的二人聊得十分開心，相見恨晚。

***

李玉嬌白天去找朋友告別去了，說好要給閨中好友帶禮物。

回來後，李玉嬌就瞧見阿姆忙個不停，而說幫忙的爹爹不見人影。

李玉嬌氣哼哼道：“爹爹怎麽又不見了？！我們馬上要離開一個月，一個月那麽久啊！”

秦璐笑着哄她：“嬌嬌別鬧，你爹爹在前院招待人呢。”

秦璐想了一下，道：“就是上回你誇的那個書生，中了解元那個！叫景和光吧？”

李玉嬌問：“景和光來了？”

秦璐笑着點頭：“對，來跟你爹辭行。”

李玉嬌眨眨眼，提起裙角，讨好地看向秦璐：“阿姆，我去前院偷偷瞧瞧！”

說完了，不等秦璐答應，李玉嬌拔腿就跑。

李玉嬌倒不是有什麽別的心思，而是她這種女眷見的外男極少，又天生好奇心足，就是想去瞧瞧。

李玉嬌一路跑到前院。

她是家裏的小祖宗，根本沒人攔得住。

于是她咋咋呼呼地，直接闖進了書房！

李文心瞧見寶貝女兒，無奈地對着景和光笑了一下，随後才看着李玉嬌道：“嬌嬌，這是你和光叔，不許無禮。”

李玉嬌有點傻眼，瞪大了眼，看着和自己一個年紀的景和光，喃喃地重複：“和光叔？”

景和光一臉慈愛：“唉。”

李文心看着景和光的表現，心中更滿意了。

他女兒嬌嬌年紀尚小，但此時已然是朵半開的花骨朵，嬌美動人，不少人見了都會失神。

但是景和光看李玉嬌，就和看路邊三歲啃糖葫蘆的小孩一樣。

李文心在心裏贊道：和光賢弟果然是君子！高風亮節，不受外貌所擾！

***

兩日後，景和光跟着李府的人出發。

一路上，李玉嬌不高興有個年紀大不了自己幾歲的叔叔，氣得根本不見景和光。

景和光對此……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