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負心書生X屠戶哥兒

景修然本就吓得不輕, 又被親爹踹倒在地,當即哭出了聲。

景修然比景和光大上兩歲,小時候的家裏清貧他記得清清楚楚,所以也清楚自家的家財來得确實不夠正道!

可他不想坐牢啊!

景修然哀嚎道:“他當着我的面,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我哪裏知道他到底是誰?!爹,你想想辦法,怎麽辦啊?嗚嗚……我不想坐大牢!”

景浩南聽他什麽都往外說, 又給了他一腳:“你哭什麽?!沒出息的東西。叫我什麽爹, 我是你族伯!”

景浩南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把目光投到一旁同樣在哭泣的妻子身上:“清娘, 你去找大哥!讓大哥搜集證據,救我和修然出去!”

清娘疑惑:哪來的什麽證據?

當年的事, 分明是丈夫做族長的哥哥強行捏造的……

不過她不像景修然一樣不經事, 知道這當口做過什麽都不能認, 當下含淚點頭道:“我記住了!我等下就去找大哥!”

只說了這兩句,景浩南和景修然被押送回州府大牢。

衙頭連夜做了初步審理, 依據口供做好了案件記錄。

陳年舊案,審理起來不易。但像“景和光為母申冤”的案件, 是屬于比較容易查清的案件。

案件有明确的獲利人, 只需要查明景和光母親的死——到底冤枉不冤枉, 便可進一步審理案件。

****

是夜。

清娘來到大伯哥景平東的宅子,哭着求景平東想辦法把人救出來。

景平東坐在椅子上,聽着清娘的敘述, 臉色變沉,呼吸也漸漸變得粗重。

還沒待兩人商量幾句,景家老太爺那邊派人來問了。

“太爺讓我問問,那些衙役怎麽回事?他們是不是把浩南和修然都帶走了?!”

景平東艱難點頭:“是。”

“到底怎麽回事?!”那人語氣帶着質疑和不悅,完全沒把景平東這個族長放在眼裏。

景平東後牙槽暗暗咬緊,緩緩壓下心中不滿。

清娘哭着道:“是景陽冰的兒子回來了!他中了榜眼,告了我們,說我們家霸占他家的家財!”

清娘覺得像是報應,心中很絕望。

她轉念又想,就算是報應,做了壞事該遭報應的也不該就只有她的丈夫景浩南……

而且她的小兒子都被抓了進去,她兒子當年可才五歲,五歲的孩子知道個什麽?

清娘目光迫切,抓住景平東的袖子:“大哥,景陽冰留下來的銀子和家産你拿了大半,你可不能不管浩南和修然啊!修然當時才五歲,錯也是我們大人的錯!”

景平東想了想,道:“慌什麽?越是這個時候,越要記得不要自亂陣腳。那混混已經死了,我們咬死了那女人水性楊花就是!”

景平東看向老太爺派來的人:“你去告訴太爺,說我請他對族裏吩咐一聲,讓大家別亂說話。我稍後也會上門,好好叮囑當年參與沉塘的那些人家。”

那人弄清楚了怎麽回事,嫌棄道:“一個小孩都看不住,真是沒用!我這就回去告訴太爺。”說完他便走了。

屋子裏。

景平東看着清娘,不放心地叮囑道:“你要是想浩南全乎地出來,就要咬死了,我們沒做錯過事,懂不懂?”

清娘心中慌亂極了,她白着臉點點頭。

可她心裏卻想:肯定是報應……不然景陽冰的兒子怎麽會中榜眼,那可是文曲星在世!

****

查證的事進度不快,參與沉塘的人信誓旦旦地說看到過景和光的母親和混混有接觸。

可仔細調查,又能發現景陽冰生前夫妻和美。

證據不一致,李文心自然知道有人撒謊,而且撒謊之人十有□□是那些參與沉塘的人。

可想要證明人撒謊,也得需要證據才行。

李文心想要快點還可憐的賢弟景和光一個真相,便自己帶着人出城查案。

***

府衙還沒斷案,景和光伸冤的事倒是一下傳到了街頭去。

景和光作為新科榜眼,還正熱絡呢,關于他的消息自是傳得飛快。

等到李文心出城查案,一看府尹都動了,動靜鬧得更大,知道的人就更多了!

三日後。

靠近州府城門的茶館裏,消息靈通的說書老丈,繪聲繪色地說起前天晚上的宴會,講景榜眼如何刻苦苦讀多年、一朝為母申冤。

最後老丈點題道:“如今案件還在審理過程中,但老丈認定必是景氏族人謀財害命了。”

“老丈當年可是見過那景陽冰的,當真是俊逸不可多得,有那等人做丈夫,哪裏還瞧得上別的凡夫俗子!”

下面坐着的人也道:“只看那麽多錢財到了誰的手裏,就知道誰動了手腳了!”

“景榜眼可真是可憐,父親剛走,母親就被人逼死了……”

“過繼肯定有問題!我就沒聽過爹娘在還過繼的,過繼的那些小娃娃,不都是可憐無人照料的孩子嘛?過繼有爹有娘的,除非是家裏親兄弟才對!”

“哈哈!這話有意思,過繼的是族長的侄子,和族長是親兄弟啊!”

茶館角落,一張小桌子前,張星宇聽得眼圈兒都紅了。

他心道:怪不得自己前些日子老夢到和光,原來和光正面臨這麽緊要的事,還好他自己過來了!

張星宇擦擦眼角,等老丈說完,上前去問:“老丈,你可知道景榜眼住在哪裏啊?”

老丈笑着道:“你打聽景榜眼做什麽?不過老丈我的确知道,景榜眼就住在府尹大人府上。”

“多謝老丈!請你喝茶。”

桌上多出十個銅板,張星宇匆匆離去。

一個時辰後,張星宇幾番打聽之下,終于找到了李府。

張星宇給門房塞了幾個錢,禮貌問道:“請問景和光,景榜眼是不是就在府上啊?”

張星宇背着他的大包袱,因為趕得急,這會他褲腿上都帶着灰,臉上還帶着汗,瞧着很狼狽。

門房看着張星宇的已婚哥兒裝扮,把錢還給他:“這位夫郎,我們府上不能收錢的。景公子确實在府上。不過……你是景公子的什麽人?”

張星宇看着門房身後華麗的鐵釘大門,抿了一下唇,道:“我、我是他夫郎。”

怕門房不信,張星宇又道:“我真是他夫郎!你跟他說,是星哥兒找他,他馬上會出來的!”

門房确實不信,不過李府也沒有看碟下菜的陋習。門房客氣道:“那你稍候,我替你通傳一下。”

***

消息傳進去,跑腿的小厮跑到景和光住的客院,通知他道:“景公子,有個叫星哥兒的,說是您夫郎,你看我們……”打發了他?

小厮話沒說完,就看到了玉樹臨風的景公子狂奔的身影。

景和光掠過他後,才驚喜地回頭:“謝謝你啊!是星星的星吧?”

小厮傻傻地點頭:“應該是。”“那應當是我夫郎了!我這就去接他!”

景和光一路跑過去,遠遠地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形,便覺得胸腔裏情緒翻滾起來。

而張星宇站在讓自己害怕的氣派大門門口,一瞧見景和光便覺得心裏安定了,就好像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到家了那種安心!

景和光大步跨過門檻,一把抱住張星宇:“星星,我好想好想你!”

張星宇許久不見景和光,也抛開拘謹,熱情地道:“和光,我也很想你!”

抱了好一下,景和光才松開人,拉住張星宇的手問:“你怎麽自己來了?路上可累着了?渴了嗎?這會半下午,你餓不餓?”

景和光一松開手,便瞧見了張星宇臉上半幹的汗,心疼地拿帕子擦了擦:“是不是找了很久?”

景和光記憶裏,張星宇還是頭一次來州府。

而現在州府到處都是自己身世可憐的傳聞。

想到張星宇第一次到這麽遠的地方,再聽到路邊上的消息指不定多擔心自己,景和光就更心疼了。

果然,張星宇目光純摯看着他道:“你別着急,我不餓也不渴。我在茶館吃了兩個大包子。倒是你怎麽樣?!我在茶館的時候,聽人說你告了那些人,可是案子還沒查完。”

張星宇怕景和光想到往事難過,如今張星宇如今想起他爹還是會很難受。

張星宇想着,主動抱着景和光道:“你還有我呢!府尹大人很厲害的,肯定能查清案子的!”

張星宇說話的時候,眼睛和景和光的眼睛對視着,眸子裏都是真摯無比的關心和堅定。

景和光被他這樣看着,心跳得特別快。

急急忙忙找來,怎麽可能不累?

只不過是張星宇把景和光的難過看成了很重要的事,比他自己的難受勞累要重要得多。

景和光每次都覺得,張星宇已經很好很好了,可張星宇又每次都告訴他,他想的還不夠好。

景和光忍不住把人圈在手臂裏,然後低頭,親親張星宇的眉心。

感覺自己等了好一會的門房:……我信了還不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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