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時海猶豫了片刻, 即便是會有些失禮,卻也還是開口直接問道, “你是一名祭司麽。”
穆希的指尖撫上了男人的唇角, 他含情脈脈的回答道,“我是西域的大祭司,這裏是我的住所。”
時海回憶了一下失去意識之前的事情,他應該是躺在荒野之森的帳篷裏才對。
沒想到一睜開眼睛, 連環境都換到了遙遠的西域。
他看着眼前這名陌生人, 視線聚焦之後, 倒是發現左眼已經恢複了正常的視力。
但現在的這些都已經不是關鍵了。
穆希見男人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既沒有惶恐,也沒有奉承,更不會像之前那樣目露貪婪, 口出不遜, 心裏越發的滿意起來。
身為大祭司, 他能看破許多人外皮上那層醜陋的遮掩,也能挖掘出一些被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寶藏。
但是第一次見面被評為垃圾, 惡心想吐,第二次見面就能瞬間讓他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的男人,倒真是首次遇見。
相逢便是有緣,錯過便是大罪!
穆希整個身體都快要貼了上去, 時海不禁稍稍後退, 手臂驟然繃緊, 搖晃了下那些捆綁住身體的藤蔓。
“你這幅模樣……”穆希唇角輕彎,道,“是今年收到的最大的祭禮了。”
時海凝眉不解道,“祭禮是何意。”
穆希用指尖描繪着男人的眉眼,笑了笑道,“字面上的意思。”
時海沉默不語,暗想莫非是等一會,就要被割喉祭天麽。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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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碎片十分零散,根本無從追查!
腦海中劃過許多個被轉移到西域,又被綁起來的理由,時海結合以前了解過的有關西域祭司的信息,覺得要讓這些講究慈祥仁愛的人動怒,應該是對他們做出了嚴重的冒犯。
他略帶歉意的說道,“我不太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是犯下了罪行麽。”
穆希一邊想脫掉礙事的祭司袍做點事,一邊又不舍得讓男人一直被束縛着。
他擡起腿來蹭了下對方的腰部,道,“自然是重罪。”
時海面帶訝異之色,“我做了什麽?”
穆希輕聲道,“沒早點過來讓我看見,可不是滔天罪行麽,差一點點,就要錯過了……”
誰能想到,東域的統帥,竟會擁有這樣一雙眼眸!
如同滿天星辰落入其中,溫和又深邃。
讓人看不透的眸底帶着一種極為迷人的神秘感,這是許多祭司都喜歡的景色,他也不例外。
人們都說頑石裏邊能發掘璞玉,就是萬幸。
那在垃圾堆裏邊找到了鑽石,豈不是天賜?
穆希對東域和南域聯手送上的這份禮物,感到非常的滿意。
他很樂意幫忙治療這名男人,随時随地,全天待命。
時海不是很明白對方的意思,但他沒有多想,只需要确定一點,“之前沒有傷害到你罷?”
穆希附到男人的耳畔,低身喘息道,“還沒有呢,可以粗暴點的沒關系。”
時海:“……”
在囚籠外邊,安格斯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原本拜托大祭司進去,也只是先查看一下菲帝爾的狀況罷了。
畢竟這種複雜罕見的病态,需要商議研究一番,作出治療方案,才會對症下藥。
可穆希進去帳篷裏已經好一會,該看的早就能看個仔細,一直拖着不出來,莫非是……
旁邊的倫南德提心吊膽的猜測道,“大祭司該不會是實在忍不住,就對東域的統帥動手了吧?!”
捂嘴殺人,不動聲色的那種。
他話音剛落,原本守在附近的的洛佩斯就邁步往籠子口走去,安格斯緊跟在後,也想進去看個究竟。
赫羅諾斯見人太多,擠不進去,便幹脆掀開了籠子上的黑布。
反正現在已經到了祭祀所,不怕被外邊的人看見而産生動亂了。
緊接着,衆人就看見了菲帝爾被藤蔓綁着動彈不得,而大祭司穆希正在“動手動腳”,看着像是想幫男人把藤蔓弄下來,但弄着弄着又像是在悄悄扒開衣服。
洛佩斯眼底暗色翻湧,他直接一刀将囚籠劈開,鐵木斷裂後,上面的藤蔓也垂落在地。
時海猝不及防的重見光明,忍不住閉了閉眼,重新睜開後,手上冷不丁被塞進了一團小毛球。
倫南德目瞪口呆的看着傳聞中的荒野之主,突然變成了一副正常人不敢想象的模樣!
“赫羅諾斯?”時海沒想到魔獸也跟到西域來了。
此時小魔獸一副久別重逢的模樣,正努力往他的懷裏鑽去。
時海面色微緩,他摸了摸那白色的絨毛,坦然道,“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該來的躲不過,那個陌生的靈魂就像一個□□,爆炸是早晚的事情。
當時海無法立即尋死的時候,就擔憂着這一天到來,沒想到猝不及防之下,竟是差點被對方徹底得手了。
他心有餘悸,卻還是先安慰一下懷裏瑟瑟發抖的小東西。
赫羅諾斯果斷埋胸,只露出一個小屁股在外邊。
洛佩斯忍着将那頭魔獸拽尾巴-抽-出來的沖動,他來到男人的身邊,沒說什麽,只是脫下外套,給對方披上。
衆目睽睽之下,只穿了有些散亂的睡衣的統帥,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安格斯沒想到男人的品行竟是又變好了,不由得有些啧啧稱奇,并且用極為無語的眼神,看了下神情恢複冰冷淡漠的大祭司。
現在一副不食人間煙火,毫無七情六欲的模樣……
可剛才那個恨不得整個人都貼過去摩擦的是誰?!
穆希沒有理會來自南域之人的目光,他緩緩擡眼,對上了那位東域副帥,有着天狼星之稱的洛佩斯。
對方的眼神同樣暗含鋒銳。
兩人視線相撞,互不退讓,空氣中幾乎要彌漫起戰争硝煙的味道。
安格斯找準機會,湊了過去,一本正經的同男人道,“你之前是怎麽了,突然-心-性-大變,吓得東軍和魔獸都一臉絕望。”
時海沒有和南域的人直說,而是道,“突發了一些事情,已經做了暫時的處理,有造成傷害麽?”
他的語氣略帶急切,神情誠懇,不像是在裝模作樣。
安格斯這才徹底把心放了下來,這變來變去的,讓他都不敢輕易确定了。
安格斯搖了搖頭道,“沒有,實際上東軍并不聽你的命令,什麽傷害都沒做成……”
他說到這裏,特意頓了頓,不忘給敵人上眼藥,“也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們似乎更聽副帥的話?”
時海聞言,卻不由得稍松了口氣,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洛佩斯負責處理,那應該沒有問題。”
安格斯聽這話總感覺有些不太舒服,他挑了挑眉梢,問道,“這麽信任你的副帥嗎,要知道如果不是他奪權,你現在可還是高高在上的統帥。”
時海看了看他,徑直道,“德不匹位,就應讓位。”
小魔獸突然擡起了頭來,對此非常不認同的說道,“咪!”
洛佩斯雖然和穆希僵持着,卻一直留意着男人的一舉一動。
他微微側過身來,淡聲道,“沒有誰能評判你的品德,如果有,就請先說服我。”
時海不禁愣了一瞬,他不信之前那位陌生的靈魂什麽都沒做。
無論是暴起傷人,還是出言羞辱,都會給受害者造成身體和心裏上的極大傷害。
但即便是這樣,有人還是無條件的相信他,這讓時海心中感嘆不已。
他想了想,說道,“最近發生的事情,我很難做出合理的解釋,并且無法預計什麽時候會再次産生那樣的變化,所以……”
最好将人關押囚禁,牢牢看守起來,比較穩妥一些。
這一次是假裝現實世界來蒙蔽他的精神力,那下一次,會不會有更進一步的手段,讓人無法掙紮逃脫?
一切都是未知,在謀求解決方法的同時,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關起來麽,倒是個好主意。”穆希神情靜如止水,語氣漠然至極,“沒有任何地方,比得過西域中心聖地更為合适,你可以在這裏住下來,我會随時查看。”
他緩緩看了過來,面上沒有絲毫動容,“不知東域統帥,意下如何?”
時海還未來得及作答,洛佩斯就打斷了對方的話,道,“不必麻煩,這次過來只為看病,既然不治而愈,那我們便先行告辭,不打攪西域的祭祀活動了。”
穆希卻是淡淡的說道,“你指的疾病,是三年前那人,和現在這位的對比麽,我可以很明确的認定,他們不會是同一個人。”
話音剛落,洛佩斯瞳孔驟然一縮,赫羅諾斯的尾巴也停止了甩動。
安格斯不是很了解內情,但是能從這些接連不斷的事情之中,推斷出一二來。
在場的唯有倫南德一臉懵逼,不知道為什麽之前人人喊打的東軍統帥,轉眼就成了冒牌貨。
而現在這個正版,卻還不能一直維持着,仍可能會被再次盜版替換?!
時海也沒想到,西域的祭司手段竟如此了得,竟可以判斷靈魂的區別。
他連忙問道,“西域有辦法處理麽。”
穆希道,“祭祀所內有一些相關的書籍,是內部資料,不可外借。”
時海讀懂了這句話的含義,他問道,“是否能進入其中翻閱?”
穆希微微颔首,“既然東域和南域送上了貴重的祭禮,自然能進出其中,不過這些書籍數量較多,種類繁雜,一時片刻的可看不完。”
時海頓時便決定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争取在那名陌生靈魂重新出現時,能做好反擊的準備。
旁邊的倫南德一臉詫異,十分的不可置信。
祭祀所有一些十分隐秘和珍貴的書籍資料,這點他也是清楚的。
但那可是不傳之秘,甚至有些連王國來的人都無法得到資格進行閱讀,現在就這樣給了東域的人?
哪怕來的是堂堂統帥,這待遇也未免太寬厚了!
不說別的,他們南域就沒有誰能成功進去浏覽過那些資料,更不要說長久停留,随時取閱了。
準備将統帥打包帶走的洛佩斯:“……”
準備把男人叼回窩裏的赫羅諾斯:“……”
準備忽悠菲帝爾去南域的安格斯:“……”
他們心想,這趟搞不好,是來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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