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周家人離開了,丁敏秀還留在這裏,她縮着肩膀坐在那裏,低着頭。

俞向安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她在那裏聽了全場。

全部人都看着俞向安的表情,結果發現她很平靜。

姚翠芬走過來,拉着她一起坐下,手緊緊地握着她的,“小安,你別難過。”

俞向安:“我不難過。”看着他們那不敢置信的表情還挺解氣的。

她看向丁敏秀:“我想問問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這是代替原主問的。

氣氛一下子就變了,變得有些緊繃。

大家都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丁敏秀兩只手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她垂着頭,視線死死地放在她的手上。

他們剛剛談妥了,她很快就會過去周家,到那時候,她就不用再忍了,但現在她還在俞家的屋檐下,她要忍,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們……是自由戀愛。”

俞向安的臉上依舊平靜:“自由戀愛,你不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嗎?”

丁敏秀沉默了一會兒,低聲答道:“情不由己。”

姚翠芬呵呵了,“好一個情不由己!”

丁敏秀低着頭認錯:“我知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其實很多次都想過坦白,但是……”

俞向安點頭,态度認真:“确實是你的錯。”

丁敏秀一梗,本來要說的話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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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向安還在繼續:“你明知道他是我的什麽人,還能生情,能這麽不要臉,當然是你的錯,你們在一起應該有一年多了吧,本來我們家和他的關系也不是多好,但是你們在一起了,他來這裏來的勤快了,還會帶一些禮物,很多都是你喜歡的,看着我們在為他的到來高興,在你眼裏我們是不是很蠢?”俞向安自問自答:“大概是吧,你想坦白花了這麽長時間,這是真的想坦白?如果你們明明白白的說了。”

丁敏秀沒忍住,打斷了她的話:“如果我們說了,你會願意成全我們嗎?”

她終于擡起了頭,看着俞向安的眼神裏有着不甘。

俞向安:“那我想問問你,你們的情投意合,是誰主動的?”

丁敏秀眼神不由自主的閃了閃,“他說更喜歡我的。”

埋下一個坑的俞向安點點頭:“哦,是他啊,我明白了。”

俞青山看着丁敏秀的眼神裏有着失望:“我剛剛的話你也聽到了,以後你跟俞家沒有關系,你以後過得好,我們不沾光,你過得不好,你也別上門,我會找個機會跟大家說明。”

丁敏秀的臉白的跟在水裏泡過似的,她嘴唇挪動了下,求助的看着趙巧娘,趙巧娘紅着眼眶看着她,一聲不吭。

她現如今還能說什麽?

她做出了這樣的事,她哪裏還有臉說什麽。

丁敏秀摸着肚子,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她知道,她親爸那邊是靠不住的,只有吸血的份,不過沒關系,她有孩子,有博揚哥,他們會對她好的。

事情敲定,很快就行動了起來,周家人既然下了決心,就不想再拖下去,再拖下去,丁敏秀的肚子就大了,到時候就算別人不知道內情,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他們丢不起這個臉。

俞向安去食品廠參加了一次考試,沒兩天就收到了通知書,讓她拿着資料去財務室報到,楊細枝也很快完成了退休手續,同時一個叫陳鐵牛的青年頂了她的缺,成為了食品廠的一名臨時工。

等到俞向安的關系轉到了食品廠,塵埃落定過,丁敏秀也拿着一個小包袱,悄無聲息的進了周家,成為了周家的兒媳婦。

她當初進俞家的時候帶了什麽,現在就帶走什麽,俞青山自認對的起她,她卻做出這樣的事,他沒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趙巧娘則是病了一場,她在家裏也格外的沉默起來,除了在俞向居面前能說幾句,其他時候能不開口就不開口,俞向安看在眼裏,沒說話,這事要她自己想通,想她去勸她那是不可能的,原主的性命就這樣沒了,她做不出這樣慷他人之慨的事。

俞向安有了工作單位接收,自然不用擔心下鄉的事了,畢業證也好說,她去跟老師說明了情況,她現在不用去上課了,到了期末的時候跟大家一起參加一場考試,到時候就能一起拿畢業證了。

從她穿來這裏,到她的工作塵埃落定,花費了不到半個月,很是雷厲風行了。

“小安,慶春,差不多到點了,收拾收拾,今天飯堂有豬蹄湯,去晚了就沒有了。”嚴餘珍的手腕上有一塊手表,她是財務室裏唯二擁有手表的人,今天另一個擁有手表的人出去了,她就肩負起了報時的重任。

俞向安聽了,快速的把桌面上的資料整理好,放進抽屜裏。

隔壁的出納室那邊也傳來了收拾東西的聲音,一聽到代表午休的鈴響,一秒都沒有耽擱,拿起自己的飯盒就往飯堂那邊快步走去,有些心急的,直接跑着過去。

每天飯堂的食物大同小異,但是偶爾會有一些平時看不到的好東西,這些東西都是限量的,去的晚了就沒有了。

就像今天中午的豬蹄湯,每人去打的時候交五分錢,有滿滿一大勺,甚至還有一小塊沒多少肉的豬蹄,伴着一些黃豆,別提多香了。

俞向安看到了,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她現在雖然工作了,但是才剛上班,還沒發工資。

他們這些工人,關系轉到了這裏,每個月發的那些糧票是直接給飯堂的,所以他們來這裏吃,不用票,但是要給錢。

肉菜的話還是需要肉票的,不過一般沒幾個舍得吃。

有這種不用肉票的葷腥,大家不跑得快一點就要錯過了。

食品廠跟俞家是兩個方向,每天上下班差不多要走半小時,中午休息的時間短,俞向安是不回去的,就在飯堂吃,嚴餘珍也是同樣的理由,只有孫慶春,他離家近,所以用飯盒打了一份豬蹄湯,還有一碗雜糧粥之後,就回去了,他家媳婦還等着他呢。

“小安,等下午你去倉庫那邊,找一找上個月的出貨單,肯定是漏了,今天我看了,不全。”

嚴餘珍對他們會計室的這個新人是很滿意的,年紀是不大,但是很穩重,能寫會算,上手很快,稍稍指點她就知道怎麽做了。

“珍姐,好。”俞向安一邊享用着難得的葷腥,一邊點頭應是。

“诶,還有別忘了,明天是發工資的日子,你要小心核對,也就是你來的晚,不然也能拿。”

俞向安忍不住笑了,笑容燦爛:“珍姐,我老早就記着了,雖然我現在拿不到工資,但是能看看,過過眼瘾。”

嚴餘珍哈哈笑了,笑聲爽朗:“也是,我那時候第一次發工資前一晚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根本睡不着,不過也不覺得困,那一天都精神的很。”

“珍姐,你拿到工資是不是去供銷社買東西?”她忍了很久了,來到這裏這麽久,就生病的時候吃了肉包子和雞蛋,其餘的時候,一點油花都沒有,還要忍着饑餓,她現在的目标都不是吃肉,只要能吃飽就行,想要吃飽,家裏的糧食不夠,只能花錢買,錢從哪裏來?

她不好意思跟俞青山開口,所以就忍着,她已經想好了,等工資發了她就不忍了,她要去買買買!

這副身體也是幹瘦幹瘦的,都沒有怎麽發育,現在虧了,以後就很難補回來了,現在才十八歲,還來得及。

嚴餘珍點頭:“要去的,我家裏的鹽不多了,還有肥皂也快用完了,等發了工資,我就去買……”她家裏也不寬裕,小孩多,沒一個月的工資都要精打細算才将将夠用。

今天有豬蹄湯,難得的吃的比較滿足,到了下午,下班之後,她拿着飯盒去飯堂打了一個雜面煎餅,還有一碗粥和一勺子煎豆腐,回去俞向居歡呼了一聲:“有豆腐吃咯!”

俞青山笑眯眯的拿出自己的飯盒:“你看看這是什麽?”

俞向居蹬蹬的從俞向安這邊跑到他身邊,探頭一看,驚喜:“今天有魚!”

一條條小魚,煎的通體金黃,香味撲鼻。

這是難得的美味了。

要煎的香,少不了要費油,平時家裏是不舍得這麽做的。

俞青山樂呵呵的:“對,有魚,今天你去做什麽了,沒有調皮搗蛋吧?”

“沒有沒有,我和明傑在家裏玩石子,哪都沒去,很乖!”

就怕爸爸說自己不乖沒有好吃的了。

趙巧娘從廚房端着一碟子紅薯過來,看到他們拿回來的東西,臉上也露出個笑來。

家裏有了兩個工人後,晚上就不用怎麽做菜了。

今天她就蒸了些紅薯,還有拌了些野菜。

還是正式工人的福利好啊,像她這種臨時工,是沒有這種福利的,想要去飯堂,還得要自己拿票拿錢。

到了晚上,俞向安又餓醒了。

翻來覆去了一會兒,忍不住爬起來啃了一個紅薯。

發育期的胃就是個無底洞,有句老話叫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俞青山家裏窮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家裏孩子多,吃的也多,他每個月能拿四十多的工資,也存不下錢。

算上沒了的兩個,他和秦豐蘭生了七個孩子,養大了六個,現在還在的五個。

俞向安有些佩服俞青山,他之前是窮溝裏的鄉下小子,現在不僅養活着了這麽多孩子,還都供了他們念書,最次的也是初中畢業,而且還時不時的幫襯鄉下的父母親人。

真的不容易。

她來到這裏到底是因為什麽呢?吃了一個紅薯躺了回去,一時半會睡不着,俞向安又思考起了人生。

難道是好人有好報?因為救人失去生命,所以冥冥中的存在就補償給了她一條生命。

就着淡淡的月光,俞向安從櫃子上摸到了一個小鏡子。

鏡子裏幹瘦的少女跟她有五六分相像,等到她長肉了,可能會更像,加上同名同姓……難道這是自己的前世?

想不通,不過她心大,現在基本已經接受了現實,喊俞青山爸喊的沒有心理障礙障礙,就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還是會覺得恍如隔世。

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穿越是真的嗎,或許她本來就是原主,只不過是多了一段後世的記憶?

答案無果,時候不早了,俞向安果斷掐斷思緒,不想了,明天還要上班。

半睡半醒建,俞向安“垂死病中驚坐起”,她現在沒病,但是突然從床上蹦起來的樣子用這句話形容十分貼切。

她都穿了,電視劇裏的情形已經發生了,難道沒有什麽金手指嗎?

比如說随身空間、異能、精神力等等。

一想到這裏,瞌睡蟲就飛到了九霄雲外,她渾身摸索起來,看看身上有沒有什麽特殊的痣或者胎記。

檢查後,沒有,這就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她沒死心,嘴裏小小聲的念念有詞:“芝麻開門!”

“咪路咪路變身!”

“急急如律令!”

“巴拉拉魔仙!”

沒反應,什麽異狀都沒有,俞向安摸了摸自己有些發汗的腦門,就算沒有随身空間,要是有個游戲啊、系統啊什麽的也可以呀,這個念頭一閃,她的眼前就變了,一棵高大的蘋果樹在她面前,上面碩果累累,旁邊還有三顆分別在挂果期的板栗、葡萄、梨子,翠綠的草地如茵,最左邊的角落種着一片黃豆,而在這四棵果樹的右旁邊,有一條蜿蜒的小溪,也可以看到兩只鴨子在上面游動,在小溪的右邊,是一個有着風車外形的倉庫。

俞向安左看右看,慢慢的把不知不覺張大的嘴巴合上,這裏很眼熟啊,這不是她休閑打發時間用的西西農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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