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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疏野已經冷靜下來,他沒有在宴會上公開反抗國王的命令,因為這不僅是無用功,還可能讓夜笙今晚的犧牲付諸東流,至少在賓客面前,他要演好夜笙給他安的劇本。

從晚宴脫離後,他立刻給從屬于自己的軍隊下了命令。

從王宮去往監獄,要繞過許多長道,還有一處樹林。

如此複雜的路線,中途要是發生了意外,也在常理之中。

祁淩看出王子殿下的心思,勸他以大局為重,今晚劫囚,明日不管有無證據,國王都可能追責到他頭上。

喻疏野一邊備槍一邊道:“我會把他藏起來,藏在身邊,或者帶他走,離開這個會吃人的地方。”

這場黑夜裏的行動在白天會惹出什麽禍端,他都顧不上了。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王子殿下在宴會上被老國王拖了太久,等他帶人追上去時,那幾輛通向監獄的車已經連環撞成一片狼藉。

他沖進廢墟,沒能找到夜笙,卻看到了被車輪壓在下面的喻高卓。

這個強大的alpha,下半身已經血肉模糊,但人是清醒的,還伸出手抓住了喻疏野的褲腿:“…救我…”

“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夜笙呢?!”喻疏野揪住他的領子,威脅道:“你不說,我就讓你死得透一些。”

喻高卓有再大的狠勁也使不出來了,他知道這個弟弟做得出來這種事,命在他手裏,只能服軟:“…是游立危…他派人撞車,帶走了游夜笙…”

……

夜笙是被冷醒的,他睜眼看到的是一間冷色調的實驗室。

“我的夜笙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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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立危的聲音像蛇信子一樣鑽入omega的耳朵裏。

“別怕,沒人會來抓你。”

他摸上夜笙裸露在空氣中的手臂,感受着他的體溫和動脈跳動。

這是他的希望。

夜笙試圖掙紮,一動才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鐵鏈固定在床上。

“…你要做什麽?你放開…咳咳…放開我!”

每說一句話,他的胸口就悶悶地發疼,并且不斷咳嗽,游立危心疼他:“他用腳踹傷了你,我就讓人把他的雙腿壓廢了。”

“…你…”

在車上的記憶湧進腦中,夜笙想起自己原本是和喻高卓一同被押往監獄的,他對這段路很熟悉,因此還記得車禍發生的地點是在樹林入口處,他所乘坐的車是被攻擊的對象之一,在一陣劇烈的撞擊中,他失去了意識。

那時他心裏還存着自我安慰的念想——是小魚來救我了嗎?

可惜醒來時,他見到的只有游立危。

“宴會上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游立危看着他,笑得無比深情:“你再說一遍‘我家游先生’,我想聽聽。這五個字從你口中說出,實在是太動聽了,動聽到即使你背叛了我,我也願意無條件原諒你。”

夜笙想起那五個字都覺得惡心,他不屑道:“…你別做夢了。”

游立危的笑僵在臉上,他的手就放在游夜笙的肩膀上,只要他願意,現在就可以掐住他的脖子,讓他無聲無息地死去。

可他舍不得這個美貌的叛徒。

怒火無法宣洩,他的嘴唇漸漸發青,一旁的醫生見了,立刻沖上去扶着游先生,并表示再不用藥會有生命危險。

游立危忍着血沸的痛苦,嘶吼道:“抽他的血!!給我抽足了,不聽話的小孩,就該挨罰!!”

醫生應聲而動,這個實驗室最不缺的就是注射器。

夜笙看到那在白燈下冒着寒光的針孔,他想呼救,卻不斷地咳嗽,最後嗆出一口血,醫生視若無睹,毫無憐憫地讓助手壓住了omega,而後與另一個人協作,将藥劑注**血管的同時繼續抽血。

游立危想到游夜笙為了喻疏野背叛自己就憤恨到失去理智。

在第一管血抽取成功并注**他的身體後,他又命令醫生繼續打藥。

邊海被炸為廢墟後,他才意識到,夜笙就是個叛徒,他的血液承載着自己活下去的希望,而他的希望心中卻裝着別人,為了別人來欺騙自己傷害自己!時刻想着逃離自己!!

也許有一天,他就守不住自己的希望了。

“多抽點,把他的血存起來!”他患得患失地命令道:“…把所有藥都給我用上去!!”

醫生知道游立危是個瘋子,根本不敢跟他提反對意見,只能照做。

他往omega身體裏注射了三倍濃度的藥劑。

夜笙在恐懼與劇痛中漸漸絕望,自腳底蔓延而上的冰冷漸漸凍住了他的所有知覺。

身體內自救的機能最先發作,沉寂許久的松木信息素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什麽,它拼命湧出腺體,包裹住可憐的omega。

夜笙産生了幻覺,他睜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白色的光将他吸了進去。

夢境裏,他成了墜海的可憐人,可小魚沒有來救他。

在藥劑注射結束後,原本還在掙紮的游夜笙徹底安靜下來。

一旁抽血的人最先發現了不對勁,他拔出針頭,慌亂地查看omega的體征。

“他休克了!”

話音剛落,一行血從游夜笙嘴角漸漸滑落,那血已經由鮮紅變成了暗紅。

游立危沖到床前,他拿出手帕去擦拭那行血液,一遍又一遍,怎麽都擦不幹淨,暗色的血液很快在床上積蓄成一小灘。

根本不需要心電圖的反映,omega的生命力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凋零。

“夜笙…你,你別吓我…”

游立危摸着他發涼的身體,語無倫次:“他冷了…拿床被子過來!他冷了…”

回應這句話的是乍然爆發的槍聲。

沒給屋裏人反應的時間,實驗室的玻璃門被兩顆子彈打成碎片。

重裝步兵爆破了這棟廢棄工廠,找到了這間實驗室。

手無寸鐵的醫生最先被擊倒,手中的注射器應聲而落,藥和血撒了一地。

游立危的人也有槍,找到掩體後開始反擊,但他們人少,且素質遠低于正規軍隊,瞬間就被火力壓制。

即使雙方交鋒激烈,也沒有一枚子彈跑偏到病床上。

“游先生!先撤!!”

游立危知道要撤,但他不可能像在邊海那樣把夜笙丢下,他拿了鑰匙,在槍林彈雨中還想着帶走omega。

他用鑰匙解開了夜笙的手铐和腳铐,在把人抱起時,右肩忽然被擊穿,巨痛迫使他松手,夜笙重新摔回床上。

游立危轉頭看向門外,那顆子彈來自門口的喻疏野。

喻疏野将槍口對準游立危的太陽穴,他的槍法很準,要不是怕誤傷夜笙,剛剛就可以一槍爆頭。

扣動板機到子彈發射只需一秒。

從邊海跟出來的老保镖擋在了游立危身前,子彈打中了他的額頭。

血濺了游立危一臉。

他呆楞在原地,看着老保镖倒下,緊接着,機械一般被人拖着逃走。

喻疏野收起槍,讓部下去追,自己則跨過數具屍體沖到病床前。

夜笙側躺在血跡斑駁的床上,裸露在外的手臂浮腫出血,喻疏野脫了身上的外套,将夜笙小心包裹住,而後将人打橫抱起,面上雖然鎮定,心中早已亂作一團,他一刻不敢停留,抱起人就往外疾走,晏斐趕到門口時,喻疏野一步不停,顫聲道:“去醫院!!”

夜笙的手臂從衣服中滑落下來,淤紫的針孔暴露在晏斐面前,簡直觸目驚心,晏斐回頭看了一眼狼藉的實驗室,目光落在地上那半管藥上,他走上前撿了起來,放進了口袋裏。

他不知道這是種什麽藥,但心中隐隐覺得一切都晚了。

從喻疏野知道夜笙被劫走到他利用信息網查出游立危去向,中間不過花了20分鐘。

但這20分鐘,也許已經足夠毀掉夜笙的一生了。

林植在軍部醫院接診了游夜笙,緊急搶救了三個小時才讓omega的生命體征恢複平穩。

但依然沒有脫離危險,林植走出急診室,頗為無力:“我只能确認他是藥物中毒,但無法判斷是哪一類毒素。”

“…你看看這管藥。”晏斐将那管注射器交到林植手中:“我在實驗室裏撿的。”

喻疏野是關心則亂,混亂的頭腦在見了這管紫色藥劑後瞬間清醒了,他費力地回想在邊海時關于這管藥劑的全部信息:“我記得夜笙跟我說,他從小被注射這種藥,似乎是為了給游立危治病,他說他不是為自己而活,還說自己的生命短暫…林醫生,哪種藥可以改造人的血液?”

林植皺眉:“全方位的血液檢測最快也需要6個小時才能出來,但如果按照你這個說法,夜笙的血是被逆向改造成藥物了,這種藥我所知的只有一種,醫學屆将其編號為S098,因為它是人類醫學史上第98類被明令禁止的藥物。”

他沉重道:“S098的作用機制是一命換一命,游立危茍活至今,也許就是建立在夜笙的血液基因改造上。”

晏斐:“…血液基因改造?”

“是的,外部藥物強制性的基因改造,這是違背醫學倫理的。”林植說:“希望不是這種藥,否則會很棘手。”

這時,護士将Omega從急診室推了出來,林植要将他轉到重症監護室,在血液檢測結果出來前,他們還無法對症下藥。

喻疏野抓着機會多看了夜笙幾眼,他壓着自己的情緒,不敢耽誤醫生治療,晏斐卻忽然喊了一聲:“等等!”

“等,等一下!”他疾步上前,湊近夜笙,小心地拔了Omega一根頭發下來,攏在手心裏。而後才讓護士将人推進ICU。

喻疏野不解:“你做什麽?”

“…我要再驗一次。”晏斐緊緊抓着那根頭發,心中确信了某種想法,語無倫次:“他的血有問題,上次的不對,不對…再驗一次,再驗一次!”

6個小時後,所有的檢驗都有了結果。

林植拿到了血液樣本的全方位數據,确認夜笙被長期注射禁藥,這裏的“長期”約等于15年。

與此同時,檢測中心加急出了血緣鑒定報告。

晏斐看到了結果。

以頭發為樣本的檢測結果是:

親緣關系: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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