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宇文荊坐在秋棘的旁邊,這兒的視野真的非常好,煙火就在旁邊不遠處點燃。
秋棘以前看過幾次這個煙火,不過沒有這麽好的視野,只是遠處随便看看,她對這些消遣娛樂的東西沒什麽興趣,所以一個人坐在那裏看宇文荊之前買的小玩意兒。
宇文荊倒是興致非常高,坐在那裏很期待煙火,她已經看見旁邊幾個人在那裏準備點火了,眼睛裏全是期盼。
“嘭。”
那煙灰毫無預兆地升空,爆破,閃亮,最後綻放出絢麗的色彩。
宇文荊的視線完全沉浸在煙火上了,那些絢爛顏色把她的臉照的非常亮,淺色的瞳孔也映得五顏六色的,就像是她眼裏的小煙火。
她就那樣一直看着,直到脖子酸了,她才趁着煙火中途休息回過神,問秋棘:“你以前常常看這些煙花嗎?”
“不啊。”秋棘搖搖頭,“韓葵晚上喜歡出門才常常看見,我都帶着屋裏謄寫東西,所以不常出門。”
宇文荊點點頭:“哦,我這還是第一次看呢,以前聽人說近距離看很好看,但是我都在家裏遠遠看着,其實覺得沒什麽好看的。早知道煙火這麽好看我以前就來看了。”
她看着秋棘,眼裏似乎還殘留着煙花的圖案,然後宇文荊貼近了一點:“你看,這是我第一次看煙花呢,就和你一起看了。真幸運,把我的第一次都給你了呢。”
這句話太有歧義了,秋棘聽了只好把頭偏到一邊去,裝作沒聽到。
宇文荊大概也覺得這句話超出範疇了,便挑眉轉回去了。
那天的煙火宇文荊沒有等到最後,她原本還是開心的神情,可看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就心情不好起來了,也不和秋棘說話,自己站起來就走了。
秋棘當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拿上腳邊大大小小的東西,小跑着跟了上去。
但是她不敢出聲問,就只能保持着距離跟着宇文荊,直到宇文荊進了将軍府,頭也沒回地說:“你回去你自己房間休息吧,晚上沒事別出門。”
說完她就消失在了秋棘的視野裏,只剩下秋棘一個人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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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棘嘆了一口氣,想不通宇文荊脾氣怎麽這麽怪,說生氣就生氣了。她只好帶着東西先回去自己的房間。
她在回去路上遇見了正從賬房出來的劉管家。
劉管家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問道:“小姐今天不是出去了嗎?今天老爺夫人不在,她這麽早就回來了?”
秋棘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好搪塞道:“她有點不舒服,就先回來了。”
“哦。”劉管家了然地點點頭,“那小姐要看大夫嗎?”
“應該不用吧。”秋棘也拿不太準,“要不您問問她?她剛才好像沒有回住所,往那邊去了,可能去拿東西?”
劉管家順着秋棘指的方向一看,立刻臉色就變了,好半響才說:“不用了,小姐應該沒事,你先回去休息吧。”
秋棘再次謝謝劉管家,然後就準備進屋了。
“等等秋棘。”劉管家還是沒忍住,叫住了她。
“什麽事?”
“你知道吧,你還小,判斷事情肯定不成熟……呃,我的意思是,大概什麽人對你好或者對你不好,你都不要太在意了。”
“恩,我知道啊,何況小姐對我真的很好。”秋棘單純以為劉管家覺得宇文荊最近打罵了自己。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劉管家趕緊解釋道,“我是想說,一個人對你好,可能是假的,可能會最後傷害到你。算了,你當我什麽都沒說,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劉管家明顯是有些心虛,也不敢看秋棘,埋頭就走了。
秋棘在門外丈二摸不着頭腦,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
宇文荊進入地下室的時候,視線突然就亮了起來。
外面很黑,但地下室卻放着很多常年明亮如一的黃色夜明珠,照耀着整個房間。
她身體常常火熱,在這堆積着寒冰銀鐵的地下室裏,并不覺得寒冷,反而只覺得溫度适宜。
宇文荊慢慢順着夜明珠裝飾的道路走過去,她沒有穿鞋,腳下全是堅硬的鵝卵石。
她一路走過去,并沒有多少步,裏面就是更大的空間和更明亮的夜明珠,珠子被鑲嵌在地下室的牆壁上,把整個屋子折射出暖黃色的光線。
屋子裏整整齊齊擺放了十二個水晶棺材,全都沒有蓋子。
棺材邊被雕刻了數字,因為雕刻而折射出的光線簡直刺眼。
她走去離自己最近的棺材,坐在了棺材旁邊的地上。
裏面躺着她前不久才親手殺掉的人,面上還帶着微笑的表情和迷戀的目光,鎖骨上血跡浸染的拾壹還留在上面,外面包着半凝固的透明物體,顯得躺在棺材裏的人只是睡着了一般,随時會醒過來。
只有宇文荊知道,這些人再也不會醒來了。
棺材裏的人帶着最最深沉的感情和念想,被凍結了時間。
宇文荊擡起頭看着虛空,眼底慢慢積聚了水光,順着眼角掉在了地上。
半晌她重重嘆了一口氣,站起來往向前走去。
只有這裏,才能夠給予自己平靜。
她一路走過了十一個棺材,每個棺材其實是一樣大的,只是裏面裝着的人年齡越來越小。她一個一個走過去,坐下來,仔細端詳,最後慢悠悠走到了最後一個棺材。
那棺材裏只有一株桃花,同樣被半凝固的東西包裹住,卻沒有人在裏面。
桃花是在開的最茂盛的時候被摘下來的,又被制作成最真實的标本,所以看起來新鮮又漂亮。
宇文荊把那一株桃花拿出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問道:“你說你會在哪裏呢?你是去了相鄰的國土呢,還是化成了哪裏的塵土呢?”
宇文荊把面前的桃花轉了一個圈:“你真是我最大的一個敗筆呢,我為什麽,當初沒有來得及,把你也殺了呢?”
她垂下頭,非常小心地吻了吻那株桃花,微微上揚的眼角裏染了一些緋紅。“真是太可惜了,我連秋棘這個名字,都沒有來得及給你呢。”
宇文荊緩緩地站起來,把那株桃花放了回去。
她心情已經非常平靜了,便撐着棺材,又慢悠悠走回去了。
桃花孤零零躺在棺材裏,旁邊依舊刻着數字。
零。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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