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宇文荊對扶風的事情有點在意,卻無從下手,只能先回了乾寧店,吃了早膳,換了衣服就要往禦書房走。
李淼沒有在乾寧店,而是在宇文荊去禦膳房的路上等着她。
當時她一個人靠着一棵大樹,等宇文荊過來了就立刻直起身走過來。
宇文荊看見她有些疑惑:“淼淼?你找我有事?我還以為你今天有事出去了呢,剛才找了你半天,你怎麽不在乾寧店啊?”
李淼眼裏有着無法抑制的痛苦神色,她牽強地笑了一下,用一種輕松的語氣問:“你這麽早去見父皇?我陪着你吧。”
“好啊。”宇文荊點點頭,她原本也就想和李淼一起的,只是剛才沒找到人,才一個人出來了。
李淼只是不想早上面對她母後,才一個人躲了出來。
現在她一看見宇文荊,心裏那些波濤就開始翻湧甚至立刻就要拍打上岸,把面前的什麽都不知情的瓷人給打得稀碎。
她無奈又自嘲地低下頭,看着宇文荊單純的眼睛和微笑的嘴角,又有些憎惡。
為什麽你什麽都不懂,為什麽你不能聰明一點,為什麽你要去信任別人?你為什麽這麽蠢!
她心裏的惡意情緒甚至讓她的面孔都要開始扭曲了,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在心裏默默說:“沒關系,我會保護你的。”
當然,宇文荊完全不知道這些東西,她只覺得李淼似乎心情不太好,但是又說不上來,不過她自己心情倒是很好,畢竟才把李北琨扔進了秋棘掉進去的那個池子裏。
她們一路走去禦書房,宇文荊好幾次想說話緩解一下奇怪的氣氛,但李淼實在是無心和她多說,等到了禦書房她才皺眉提醒道:“荊兒,我們盡量快一點,還有,你不要靠父皇太近。”
她實在是怕了母後的手段,更害怕宇文荊成為這場無硝煙的政治鬥争的犧牲品。
皇權征戰,早就不知道埋了多少人的屍骨,所有人對着那個垂涎的地位而搶奪傷害,最後只留下一個無限榮光的虛位和無數無辜旁人的鮮血。
如果這場鬥争這麽慘烈,她為什麽一定要往前呢?為什麽她不能放棄呢?與其說這是她的尊榮,不如說是她母後的虛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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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荊點點頭,她并沒有太懂李淼的話,只一心想着去見皇上,幫秋棘讨回公道。
李淼嘆了口氣,覺得那種煩悶依舊郁結于心,老半天才跟上宇文荊的腳步。
李式駒今天下朝很早,他早早在禦書房等着她們。
他自己也畏懼自己對宇文荊的欲望,所以讓林公公在禦書房四處都點了味道非常濃烈的熏香,宇文荊一進來差點被嗆到。
“姑父您這是幹嘛啊?有老鼠要熏嗎?”
她咳了好幾下,然後躲得遠遠的。
李式駒自己也不好受,不過這味道他聞了小半個時辰,倒是聞慣了。
他忍着熏香說道:“荊兒,我罰了北琨半年的俸祿,而且禁了他的足,除了國宴以外半年不能出宮,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宇文荊想了想,偏頭去問李淼的意見,李淼對她點點頭,她就說道:“謝謝姑父。”
其實俸祿和禁足她覺得對李北琨是沒什麽影響的,但是她要的是皇上的态度,還有就是要整個宮裏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皇上為了大皇女的人懲處了七皇子,總有人會跟風,改變自己的政治立場的。
宇文荊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對這個全是熏香的房子不願多留,立刻就找借口離開了。
李式駒也樂見她離開,他也很害怕接近宇文荊,然後自己失去控制做出不好的事情來,現在宇文荊一走他就讓人把熏香滅掉了。
宇文荊回去以後先跟宇文念容彙報了成果,然後就打算帶秋棘回去了。
宇文念容顯然希望多留宇文荊幾天,只是李淼總是不附和她,反而總要和她唱反調,後來她說不下去了,只能讓宇文荊回去。
她們送宇文荊上轎,宇文荊前腳剛上了軟轎離開,宇文念容臉上的慈母笑容就立刻垮了下來,她轉頭給了李淼一巴掌,那一下子太重,李淼的嘴角立刻溢出鮮血,順着下颌留下來,蓋住了那顆痣。
“你何必和我作對呢?荊兒終究是要嫁人的,嫁給誰都不如嫁給權勢來得好,你阻攔我又有什麽意義呢?”
李淼沒有回話,只是冷笑了一下,把血跡擦幹淨,不理會母親,轉身回去了。
軟轎裏宇文荊也非常沉默,她平時是個喜歡熱鬧氣氛的人,今天卻很難得沉默了。
她是宇文将軍的掌上明珠,大祟更是她的國家。她厭惡承擔責任,卻不可以接受家園被人出賣。
扶風一定給了李北琨足夠的好處,否則為什麽會讓他倒戈?
她對扶風的概念非常模糊,只從父親那裏了解了一些,因為宇文将軍的自身情感折射,所以整個宇文家都一向是對扶風深惡痛絕的。
然而宇文忠說的也不算是瞎說,扶風确實貪戀權利,喜好擴張領土,喜好打仗,喜好殺虐。
這一切全拜扶風的大将軍韓戰生所賜。
他生性喜好行軍打仗,喜好在千軍萬馬裏被人簇擁,割掉他人首級。
傳說他殺紅了眼的時候,別說敵人了,身邊的自己人他也會毫不留情砍殺,并且從來不畏懼傷痛,不死不休,故此很少有人願意對上他。
宇文荊斂下眉,她有些煩躁,便拉開轎簾希望透氣,簾子掀開一瞬間她正好看見齊斂低頭的動作。
齊斂對面站着最近剛剛改了口風的宋丞相。丞相笑得非常奇特,帶着冰冷又疼愛的矛盾感,他伸出手拍了拍齊斂的肩,順勢輕輕在他臉上拍了拍,然後說了幾句話。
宇文荊那麽遠距離當然聽不清楚,她只是下意識放下了簾子免得自己被注意到。
她腦子裏簡直是一團漿糊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她完全都找不到切入點。
她轉頭看着秋棘,秋棘安安靜靜閉着眼,似乎已經睡着了。
宇文荊湊近一點看她,不由得由心贊嘆秋棘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她大概最近看了太多的黑暗面,所以對單純的秋棘的喜愛突然翻了番,此時忍不住慢慢湊過去,在秋棘眼睛上落下一個輕吻。
秋棘的睫毛長又彎曲,刺在宇文荊柔軟嘴唇上實在有一種疼痛的錯覺。
但宇文荊自虐一般喜歡着這種疼痛和美妙,良久她才松開秋棘,離她遠了些,然後一個人苦悶地垂頭看着自己的指尖:“如果你也愛上我了,我……我還是會把你做成我的收藏的。”
即使我也開始愛你,我也不會相信愛情會永遠忠誠不變。
為了留住你的愛和忠誠,還是一個死去的标本最讓人放心。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已經成為了懶惰的周更少女。
最近真的有點忙,等我忙過了會恢複更新的,畢竟總的來說我還是非常閑的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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