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私心

走在空蕩的街道上，桑硯不斷的深呼吸，平息着自己的氣息，自己都不知道為何要瞞着齊墨自己修為恢複的事，他明明知道自己并非凡人的，只是因為想留在齊墨身邊，若是不繼續隐藏，那自己肯定也就不能和齊墨一起回淩雲峰了，一想到這個，桑硯就覺得心裏堵的慌，自己怎麽能忍受與他分開的生活呢。不知不覺，對方在自己生命裏早就已經是無法割舍了。

身後感覺有異，轉身看見一陰暗處的蘇晨遠遠的看着自己，如今陽光明媚，他根本不能走出來，桑硯只得走了過去。

“你都看見了？”

蘇晨點點頭：“嗯，沒想到硯公子竟然并非人類，墨公子他知道麽？”

“知道，他知道我來自異界，并非凡人。”

“呵呵，過去可能還可以說硯公子不是人，如今我也不是了，竟和硯公子一樣的了，不過墨公子是個好人，你也是好妖魔，你們都應該得道善報。”

“你這小子，怎就突然說起如此意味深長的話語來了呢!”

“我一直這樣啊！只是我們才剛認識不怎麽熟你還不知道罷了，老實說，你與墨公子是那種關系吧!”蘇晨一副八卦狀态的臉窺探着桑硯，這兩人一看就能看出關系并非一般。

桑硯其實心裏是很激動的了，只是還一副淡漠的表情反問：“哪種關系啊？”

“哎喲，別裝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看墨公子的眼神，兩眼發光，那可是滿滿的愛意，就像...”蘇晨撓頭，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兩人看對方的眼神。“唉呀....就像什麽我也形容不出來了，反正就是看着你們倆關系不一般!”

桑硯皺眉挨近蘇晨一些臉上笑意盎然，問道：“有那麽明顯麽？”

蘇晨點頭“有，就是你現在這模樣，提到墨公子，你就會笑的合不攏嘴，一臉癡笑!這就說明你很是癡戀墨公子!”

“額....”桑硯又是驚詫，只得承認：“喜歡是喜歡可也沒到癡戀的地步吧！”

“明明就有”蘇晨再次很确定的說道。

“去你的，懶得與你說道。浪費時間!”桑硯佯裝憤怒轉身走了，他承認自己那般喜歡齊墨，說是癡戀也不為過了。

“哎，要是哪天墨公子不要你了你可以來這裏!”蘇晨還不忘在其身後補充了那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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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硯再次轉身氣沖沖的揪着蘇晨的已領“信不信我将你這最後的魂魄都給打爆了，讓你永世不得超生，不得進入世道輪回!”

“別別別，開玩笑，開玩笑，呵呵，你與墨公子定會百年好合，永世恩愛。”

“算你機靈，借你吉言，我們一定會的！”放開蘇晨頭也不回的走了。

蘇晨捋捋被抓皺的衣袍搖搖頭看向桑硯葬丹的地方“但願你永遠不會再次出現在這裏!”

淩雲峰，淩中閣濟世堂內，曾長錄和他的師兄坐在一張床旁，床上躺着的人已經沒有氣息了，從博鳴山救回來的人最後也還是沒能活過來。曾長錄低垂着頭，如今的博鳴山真的也就只剩下兩個人了！

“這或許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曾長錄旁邊的師兄扶着他的肩膀，手上大塊的燒傷疤痕，異常的顯眼。臉上也有多多少少的傷疤，那可是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傷疤了，而床上躺在的人更為嚴重，可以說是面目全非了，救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心脈盡碎了，死，對于這些人來說，真的也是一種解脫。而博鳴山的兩人帶着幾位師兄弟的骨灰也告別了淩雲峰。

因為濟世堂有了病人的緣故，亦軒被沐之帆喊到了濟世堂幫忙，每天下了早修之後，就會到濟世堂，只是努力了将近一月之後這些救下來的人一個個都死去了！人走了，濟世堂再次安靜下來。亦軒獨自一人坐在濟世堂後院的臺階上，旁邊晾曬着各種的草藥，心裏有些難過，自己幫和師叔努力了這麽久，真的是一人都沒有救下來。

“亦軒....”沐之帆見亦軒一人坐在那裏發呆，想着這孩子定是又在這裏胡思亂想了，這一月來，在濟世堂忙上忙下的，也幫了不少的忙，只是最後人還是沒救活，這樣的結果，對于沐之帆來說倒也無所謂，其實自己也知道，這些人就算救活了也是一種累贅，面目全非不說還全身癱瘓了，死了，指不定才是最好的。

聽到喊聲，亦軒回頭急忙起身“師叔，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不知何時，與沐之帆說話也能和亦然那般一樣順暢了。而這樣的變化兩人都已經感覺到了。

沐之帆看了他一眼只道：“把藥材收了吧！”

“是，師叔!”亦軒依舊一如既往禮數周全，然後蹲下開始收集晾曬的藥材。

總覺得亦軒心裏藏着事情，沐之帆明白，這也可算是亦軒第一次參與救人，可最後卻已失敗而告終，這對于一個初學的醫者來說是一種打擊。“你大可不必太過在意，人生總是世事無常，将來你還會遇到更多讓你無能為力之事，記得要看開些!”

“明白了，師叔!”亦軒一邊收着地上的藥材，一邊無心的回應着。

沐之帆搖搖頭，決定讓他自己消化消化，轉身回屋。

亦軒收着藥材，過去收藥材的時候還會拿起來聞一聞，今天是直接收起來放在袋子裏，小袋小袋的捆好放着，搬進內屋。見沐之帆在內屋坐着，走上前道：“師叔，藥材收好了!”

沐之帆頭也不擡的應聲：“嗯!”

“那我先走了!”走了幾步又轉身到沐之帆面前，從懷裏取出一本書，正是沐之帆之前拿給他看的醫書。“師叔，這是你書，還給你了！”

沐之帆心裏一怔，擡頭看着亦軒起身繞過案幾，走到亦軒面前拿起醫書有些不悅：“你說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麽受那麽一點的挫折，就想着要放棄了呢，博鳴山那幾個人本就是心脈盡碎，難以救治了的，你何故因為這些人而放棄呢！”沐之帆也不知為何想着亦軒如此輕易放棄就覺得心裏慌得很，說着說着，就來氣了。手插着腰，氣沖沖的看着亦軒。

亦軒也是詫異，師叔竟然能看出自己想要放棄學醫的想法急忙低頭認錯：“師叔，我錯了！”其實這個想法也只是有那麽一瞬間而已，自己也并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那還不将書拿回去!”沐之帆見亦軒認錯就心軟下來了。

“師叔，這書...這書...”

“讓你拿回去仔細研習，不懂的可以拿來問我!”

“師叔，這書，我..我看完了！”不知為何見師叔莫名的生氣，自己說話又有些結巴了。

沐之帆身體一怔：“你..你看完了才還給我而不是要放棄學醫才将書還給我的？”

亦然擡眼看看沐之帆：“不是，徒兒還想跟師叔再借一本去看看呢！”

沐之帆這會是懵圈了，感情剛才是自己瞎操心了，可聽亦軒說沒有要放棄，也不知為何心裏有高興了一些。有些難為情的轉身嘴角上揚“這書都看完了？”

亦軒則小心翼翼的跟在沐之帆身後“嗯，看完了！”

“都沒有看不懂的地方麽，也沒見你來問我!”沐之帆自己都沒想到，自己當初可是因為害怕被打擾纏着他才讓亦軒看書的，如今倒是自己問起來了。

“有很多都不太懂，只是之前師叔這裏又有病人怕師叔太忙所以就沒敢問!”

“嗯，還挺有眼力見的啊，懂得體貼人了！”沐之帆将醫術丢在案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懶懶的看着亦軒：“有哪裏不懂，正好現在我有時間，可給你指點指點。”

亦軒站在桌前擡眼驚喜的看着沐之帆，這可是難得的機會，過去都不太敢向師叔咨詢，今兒竟主動問起來了快速的拿起醫術翻開裏面的書頁，上面不懂的地方都做了記好的“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這些都不懂!”

“亦軒啊!你是想累死師叔不成，就不能一個一個來問麽？”

亦軒這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确實急迫了些撓撓頭對着沐之帆笑了！沐之帆看這笑容，有些恍惚，卻不想挪開眼。

“過來這邊!”

“哦!”亦軒快速走到沐之帆身側，彎腰，一副求學心切的模樣。完全沒注意道他灼熱的呼吸打在沐之帆耳畔讓其心生漣漪。

淩雲閣內，連生坐在桌前，杵着頭，看着窗外若有所思，而暮雲則立坐一旁，在案幾上寫着什麽。

“師叔，師父和師兄他們何時回來啊，都下山一個月了。”窗外崇山峻嶺，雲霧飄渺。

“快了吧!”暮雲亦是擡頭看着另一半的窗外。不知為何既希望他們早回來，也希望他們不回來。“連生可是想他們了？”

“嗯，這淩雲閣本就人少，如今師父和師兄都不在，就越發清冷了。”

暮雲依舊看着窗外“是啊，平時聽慣硯師兄叽叽喳喳的聲音，這會聽不見反到不習慣了！”

淩雲峰除了淩雲閣有些清冷之外其它的依舊還是一如既往的模樣，其他人依舊還是該早修就早修，該修煉就修煉，至于亦然，依舊不怎麽準時出現在早修的隊伍當中，就連午間的修行也會遲到，這是常事，不是他不想出現，只是此時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這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去校練場的路途中偶遇，偶遇淩玉閣的小師妹靜姝。雖說不常遇到，但是看一眼，也是會讓自己心生歡喜的。

淩雲峰有四個地方是公共的，藏書閣，濟世堂，校練場，以及閉關崖這些地方任何一個門閣的弟子都可以去的，只是這些地方分屬各閣管理，久而久之就好像形成門閣的專屬之地一樣。

靜姝去校練場本來是不需要經過一條小路的，以她目前的功力直接飛去那是輕輕松松，可她還是選擇走路去了。那裏有她想要遇到的人。

“亦然師兄!”靜姝的預感果真是沒錯的，靜谧的小路上又遇到這個人，背對着自己，似在等她，卻又不似。

這聲音好聽到骨子裏去了，每次聽到靜姝這樣喊自己都會覺得心神愉悅，微笑的轉身：“靜姝師妹，去校練啊！”

“嗯!”

兩人便是停在路中間頓時陷入了尴尬，都不知該如何打破這份沉默。

“師兄若是沒什麽事，那我就先走了，還得趕去校練場集合呢！”說是要走，越過亦然身旁時放慢了腳步，竟希望他會喊住自己。

亦然呆愣在原地，很想叫住靜姝，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今兒來找小師妹可是有重要的事情的，怎麽能中途退縮呢。

急忙轉身，着急忙慌的喊着“不是的，師妹，師妹，我不是，哦不，我是，我是有事找你才會來這裏的。”

靜姝轉身見亦然慌張的樣子更是欣喜。

亦然大步走向靜姝面前，什麽都沒說的伸手在自己胸前摸了又摸，不知在找什麽。

“亦然師兄？”靜姝更是滿臉疑惑。

“哦!”亦然擡頭看着靜姝這才反應過來，擡手從長袖裏拿出一支白玉桃花的發簪。“這個是想要送給你的，你帶着肯定極好看!”

靜姝呆呆的看着亦然手裏的發簪，白玉通透甚是精美想伸手去接卻不知如何伸手。“亦然師兄，這個....”

“年華灼灼豔桃李，結發簪花配君子。師妹，這發簪贈予你，你可願意收下。”亦然終是鼓起勇氣表态了自己的心意，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練習了多少次。想過被拒絕，也想過會被接受，不管如何，總算是鼓起勇氣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