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相見歡·六

玄無滔果真叫人過一會兒送來了飯菜。

雖然都是些清淡的青菜，但葉瀾灼還是吃的津津有味。

畢竟餓了。

吃過飯之後，葉瀾灼算了下時間，應該也快到未時了，便出了院子，尋着記憶往道沖殿走去。

道沖殿前有一片大的廣場，現在被分為了四個擂臺，各大門派的弟子，便是在這裏進行比試。

而葉瀾灼正往道沖殿溜達着過去的時候，卻忽然發現道路一旁，有兩個人躲在一個石燈後，似是在竊竊私語。

葉瀾灼向來耳力極好，這一見，心中好奇心又起，悄悄的躲到了一棵桃樹後，細細聽去。

“真的是魔狼嗎？”

“千真萬确，修魔道的狼。我聽當時有的趕過去幫忙收拾殘局的其他弟子說了，比一般的狼大出好多，周身都有魔靈，實在是吓人……”

“妙門宮裏怎麽會出現魔狼？”

“唉……這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偷偷聽了上午宮主與清尊和上尊談話的內容，好像也是有關于魔道的事，大概跟魔教有關吧。”

“我不是聽說，最近湫水城周圍的小城中經常會見到魔教之人？”

“是啊，據說前幾日有謀宗的弟子出去，就遇到了呢。”

“真的嗎？”

“千真萬确！”

……

葉瀾灼沒再聽下去，想必又是宮中哪兩個無聊的小弟子在道聽途說。

不過這湫水城附近的小城中能見到魔教的人還真是真的，就比如說那魔教的智善法王，萊比蔔。

再聯系聯系之前他們遇到的由妖化魔的吟葵，葉瀾灼不禁思索，莫不是魔教的人，現在就開始蠢蠢欲動了？

按原作的話，這個時候魔教的人應當是企圖趁湫水城魚龍混雜之際，假意參加仙域群英會而試圖攻入妙門宮的，但卻被那謀宗的長老太清真人祖翎華以妙門宮德法四十四陣拒之門外。因此當他們知道葉斓寒能破解德法四十四陣之後，便将葉斓寒給抓了回去。

至于魔教的人為什麽要打妙門宮……

原小說裏說是妙門宮在仙域各大修仙門派之中地位頗高，若是魔教掌控了妙門宮，那便是掌握了仙域的半邊天。

但是葉瀾灼實在是想不出來究竟是誰給魔教的迷之自信，老大不出面就敢來正面剛正道大派的。

也許這就是小說的狗血之處，龍套永遠是最勇敢的。

也是最不知死活的。

這麽想着，葉瀾灼視線中便竄進來一個龍套。

黑色衣服，身形瘦小……

龍套頭頭！

葉瀾灼一眼便認出了那人！

絕對不會認錯！這人就算是扒了一層皮葉瀾灼都能認出他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葉瀾灼腳下翼行術催動，一個閃身便上前抓住了那龍套頭頭！

不對，自己好像知道他的名字，齊椿是吧？

那齊椿一見葉瀾灼，也是吓得要命，轉頭就要跑，卻還是被葉瀾灼給抓了個正着。

“你跑什麽啊。”葉瀾灼抓着齊椿的肩，慢悠悠道：“我有那麽可怕嗎？”

那齊椿的眼神已經告訴了他答案——十分可怕。

但這齊椿倒是很有骨氣，雖然怕，但還是不卑不亢，大聲道：“算……算我今天倒黴，又被你給抓到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已經不是要殺要剮的問題了好嗎大兄弟……

葉瀾灼看了看眼前一臉視死如歸的齊椿，沉聲道：“我問你，那天晚上，你對我身邊那姑娘做了手腳，是不是？”

“……沒……沒錯。”齊椿毫不避諱的承認“那女的當着我弟兄的面讓我出了醜，我恨不過，便想偷偷的給她放點迷魂香，讓她昏睡上幾個時辰，吓吓你們……”

迷魂香？

葉瀾灼一愣。

他問道“你不是……給他下的，咳……那種藥嗎？”

聞言，齊椿卻是一臉詫異，道：“什麽藥？我那是迷魂香，不過就是……是我自己胡亂配的……”

……

葉瀾灼此時真的很想一劍捅死眼前這個小夥子。

“你知道你随便配出來那迷魂香的藥效是什麽嗎？”

“聾了？啞了？殘了？應該是迷魂香沒錯吧？我記着好像是那麽配的沒錯……但是我敢保證，不會出人命的，不會！”

葉瀾灼扶額。

是不會出人命……不會出那玄無滔的人命。

但是你特麽差點要了我的命啊兄弟。

“……是春/藥。”

他真的很不想說出這個詞語，但他現在真的是不得不說了。

結果到最後，根本沒有什麽始作俑者罪魁禍首，一切全都是陰差陽錯！一個徹徹底底的大烏龍！

連找人算賬都沒得算！

葉瀾灼還能說什麽呢，無fuck說。

然而就在他說出這藥的藥效之時，那齊椿面上卻忽然逐漸由驚訝，換上了一副憤懑的表情，看向了葉瀾灼，仿佛那一刻，他就是正義的化身，正在義正言辭的斥責着這個世界上最不潔淨的東西——

“你……你下流！”

……？

忽然被人責罵，葉瀾灼有點懵。

小夥子你把話說清楚，誰下流？

“你趁人之危！”

誰趁人之危？

“你卑鄙無恥！”

誰卑鄙無恥？

葉瀾灼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的齊椿。

然後他反應過來了。

哦，看樣子這齊椿是誤會了。

果不其然，還未待他為自己解釋解釋，那齊椿已是痛心疾首道：“雖然……雖然這事到頭來怪我，但我也實在是沒想到我那迷魂香居然……可是看你這樣子……你分明就是借着我這藥，将那姑娘給……給……”

“趁人之危？”葉瀾灼接上。

聞言，這齊椿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怒道：“我沒想到你一個修仙的得道之人，竟是如此下流！”

“不是，你等等。”葉瀾灼說道：“你怎麽知道我們倆到底那沒那啥，而且誰告訴你吃虧的不會是我而一定是他？”

“你這幅樣子……猜都能猜到！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會吃虧！可憐人家一個冰清玉潔的姑娘……”

……我這什麽樣子……？

不是等等大兄弟你和琅蕪認識嗎你這腦補能力我也是能給你滿分了。

“大兄弟，他是個男的。”

“你別再給自己找理由了！她……啊啥？”

猛然間反應過來葉瀾灼方才說了什麽，齊椿着實愣了一下。

葉瀾灼仿佛是确認了一下自己方才說的話，又朝着一臉懵逼的齊椿點了點頭。

“他……他是個男的？”

齊椿仿佛很難消化這句話的信息量一般，又重複了一遍。

“真……真的嗎……？”

“貨真價實的男的。”葉瀾灼道：“要不是我閑的沒事給他頭上插個簪子，估計你也不會認錯……”

聞言，齊椿仍是有些不太相信“他怎麽可能是男的……”

“怎麽不可能？”葉瀾灼道：“你想想他當時被你們調戲時的反應，像個姑娘的反應嗎？他長那麽高，像是個姑娘的身材嗎？”

不像。

的确是很不像，葉瀾灼在心裏咆哮：我當時要像現在反正這麽快不就好了！不就沒有那麽多烏龍了！

天意弄人啊！

而那齊椿尋思了一尋思，回憶起那姑娘的确又高又瘦，除了頭上插個簪子，倒真不像是個姑娘……

見齊椿一臉恍然大悟，葉瀾灼又道：“那麽接下來我們來好好算一算，因為你的藥我被那個所謂的‘姑娘’差點折騰死的賬吧？”

聞言，齊椿面色卻忽然一白。

他默了一會兒，低聲道：“……對不起，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的。”

他又道：“要不你看看，咱倆打個商量，你要多少錢，我拼上這一輩子還債。”

“……”

見齊椿忽然之間一副愧疚到要命的樣子，葉瀾灼尋思了尋思自己方才的話。

沒說錯……什麽吧……

為什麽這小夥子看自己的眼神，除了自責……還有一絲……憐憫？

錯覺？

算了不管了，葉瀾灼懶得計較那麽多，見這齊椿倒是還頗有良心，滿臉的愧疚，葉瀾灼也不大好意思再為難他了，畢竟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唉，真是要為自己的善良而感動了。葉瀾灼嘆了口氣，道：“算了，諒你不是有意而為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但是你得保證，以後別再幹缺德的事了，聽到沒有？”

“是……”齊椿縮了縮脖子，小聲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葉瀾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齊椿，道：“我還以為你是個色膽包天的淫賊，這怎麽又不是那個盛氣淩人的你了？”

“那……那日是因為我……不是，一般殺人越貨不都劫財劫色嗎！”齊椿道：“這樣看起來比較能威懾人。”

啥？

葉瀾灼一臉好笑“感情你是假厲害啊？”

“其實……”齊椿聞言，小聲說道：“其實我這次也就是一時鬼迷心竅……而且我也沒想對那姑……那公子做什麽的，頂多就迷暈他吓唬吓唬你們，其他的時候我們大多也就吓唬吓唬別人……”

“有什麽意義啊？”葉瀾灼道：“你這樣不更容易遭人诟病嗎？”

“唉……”齊椿嘆了口氣，道：“你們修仙大派的人不懂，像我們這種小門派，不在人面前厲害了點，早晚是要受人欺負的，因此我才經常帶着弟兄們出來偶爾恐吓一下周圍的人什麽的……其實也是為了自保……”

“原來是這樣……”葉瀾灼點頭，又道：“你們不是那什麽無極門的嗎，你們掌門呢？他不管嗎？”

“掌……掌門……”說到掌門，齊椿支吾道：“他……他已經不見好久了……”

“不見好久了？”葉瀾灼詫異“失蹤了？”

“就有一天跟我說他要出去趟，讓我照顧好門裏，就再也沒回來。”

葉瀾灼一聽，不禁無奈的嘆了口氣。

想來這無極門的掌門，要麽出去辦事遇害了，要麽就是抛下門人弟子跑路了。

反正不管怎麽樣，這麽長時間都沒動靜，也不管門內的事，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那他那麽久沒回來，你看樣子又是個頭頭，你就沒想過要取代這掌門之位嗎？”

“這……”齊椿皺了皺眉“掌門就是掌門，他沒有下令，我怎麽敢取而代之呢！”

看着眼前的齊椿一臉義正言辭，葉瀾灼無奈的搖了搖頭，戳了戳齊椿的額頭，道：“你這名字誰取的，簡直形象，奇蠢無比。”

齊椿這一聽可不樂意了“我這名我娘給我取的，多好聽！”

“啊好好好好聽好聽好聽。”葉瀾灼萬萬沒想到這齊椿之前看着那盛氣淩人地痞小流氓似的性子，沒想到私下裏也不過就是個孩子，便道：“我看你人其實也挺好的，要不要考慮以後跟着我混？”

“跟着你混？”

“當個跟班什麽的嘛，跑跑腿傳傳話之類的，順道還了你把我給整成這樣的債，如何？”

“就跑跑腿嗎……”

“是啊，不然你還想怎樣？”

“沒，沒什麽。”齊椿道：“可是我若是做了你的跟班，那我以後豈不是得叫你老大？”

“對啊。”

“那我那些弟兄不也得叫你老大？”

“對啊。”

“那你豈不是就成了無極門的老大了？”

“對……”葉瀾灼剛想應道，又覺不對，連忙改口道：“啊呸呸呸，我就是讓你在我身邊跑跑腿幹幹活，那什麽無極門的老大我才不當，要當你當去。”

“哦哦。”齊椿連忙點頭，繼而又低聲道：“你想當也不讓你當。”

“什麽？”

“沒啥，老大，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