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七月十五號,展炎如約來找楚炀。這個暑假少說有三個月那麽長,而他倆在一起的時間能占去大半。

期間齊洺榛打過幾次電話來,每次開頭第一句話都是:“楚炀楚炀,你錄取通知出來了沒?哪所學校?在哪個地方?”

前兩次楚炀自個兒接的,那時錄取通知是真還沒出來,就跟他說了實話:不知道。

第三次齊洺榛再打來時,楚炀的錄取通知書已經收到了,但接起電話的是展炎。他語氣并不是很好的說了一句:“跟你有什麽關系。”接着就挂掉了電話。

齊洺榛雖然很生氣,可為此也總是很無語,他打的到底是展炎的號碼還是楚炀的號碼?為什麽每回展炎接的次數比楚炀自己接的還多?

再度一起的那幾天裏,楚炀和展炎一起去鄉鎮裏做了義工,又一起去之前說好了的江城東湖坐船,游賞風光。一段不長的時光,楚炀所擁有的快樂能抵去大半輩子的快樂。

楚炀想過重新來過後要做很多很多事情,或忙的,或有意義的,就這樣做一輩子,不讓自己停歇,不讓自己堕落。可他從沒想過,這樣的一輩子之中,會有這樣一個人帶給他這麽多快樂。

展炎八月份就開學,先他一步去了長沙。楚炀的開學時間則是九月份,前後差了一個月。到了最後的這一個月,楚炀終于肯老老實實待在家裏,不再想着出去。

只是在家的這一個月,除了陪父母吃飯聊天,日子過得實在有點兒太無趣。

确認了絕大多數同學的錄取通知書收到後,許若薇她母親說要請酒席,慶祝她女兒考上了省內的xx大學。邀請他們家一起去吃酒席。

楚炀他老爸不屑得很,手頭上整理着要應邀的西裝,嘴上在那暗念着:“考得都沒楚炀好,還這麽大張旗鼓的請桌,呵。”

劉新蘭聽他這麽說話,語氣上不大贊許,說:“你也別這麽說人家,人家那好歹也是一本的,不錯的,而且人家是打小就很會讀書,靠真本事讀出來的,xx大學在省內排名可靠前了!”

“哦,咱兒子不是靠真本事讀的?她那大學省內排名靠前,你放全國排名去排排看?切!”

劉新蘭抿抿嘴不說話了,她這丈夫,十年來說的話還不及這個月說得多,不容易叫他碰上件值得

這麽不厭口舌的事。

楚炀不知該怎麽說,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究竟比別人多花了多少的時間,這并沒有什麽可值得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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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新蘭叫楚炀跟着一起去吃酒席,楚炀說不去。有那個閑情還不如待家裏和展炎打電話。

劉新蘭有些不大樂意,“你這樣,人家還以為你擺譜呢。”

“擺譜怎麽了?你那閨密以前在你面前擺的譜還少嗎?”楚天佐卻無所謂:“他不愛去就別讓他去,他有他的事要忙,咱們兩個去就好了。”

至于他們兩個是肯定要應邀的,以往讓那女人神氣的壓了這麽久,好不容易翻了身,碰上了一個可以炫耀的機會,還不去借機出出氣?

暑假的餘額終于在楚炀的期盼中,慢慢逼向零值。

以前覺得一輩子自己一個人過沒什麽,可也不清楚是什麽時候被慣壞了的,身旁沒展炎的這個月,他淨覺得時間漫長,光陰虛度。

常就聽人說,想追求到一個人的方法無非就是讓他離不開你。以前楚炀還覺得挺扯,他還離不開□□呢。可現在,沒想到這一招還真的奏效。卻不是他放在別人身上的,而是別人放他身上的。

好容易到了去學校報道的日子,楚炀的母親老想陪着楚炀一起去長沙,只是手頭的事情又逼得緊,放不下。巧在楚炀也不想讓她這麽費神費勁兒,自己拖着簡單的行李就走了,打算其它的東西到了大學那裏在買。

抵達長沙後,展炎接的他。一路上幫他拿着行李,又跟他講了講長沙這個城市,講了講他那所學校的事情。又陪着楚炀去了他的學校,把楚炀連人帶行李送進了寝室後,展炎才放心離去。

未來室友瞧見這一幕,眼皮子一擡,問道:“你兄弟啊?”

楚炀張了張嘴唇,說:“不是。”

未來室友揚了揚眉毛,戲谑地說:“哦,那就是男朋友咯?”

楚炀沒有回答,那人也就開開玩笑,沒當真。

對楚炀來說,在國內上大學,算是新鮮的。與國外幾乎不同的教育制度,能讓他體驗到不同的感覺。

但說實話,大學的日子稱不上“美好”二字,可以說連邊兒都勾不上。沒有什麽豐富多彩的社團活動,校園生活,更不可能說什麽減少學業壓力,放低對自己的要求。

簡直不知道這些錯誤的大學觀是怎麽傳出去的。

但自由,終歸是會多一點的,起碼老師不會幹涉你自己的事情。

個人生活要有,積極的人有很多,各種各樣的體驗機會都會被那些人一搶而空。一到閑時麽,男男女女組隊找地方狂歡,有時邀其他班的、其它學校的人一起,俗稱聯誼。好處在于,總能湊出幾對情侶來完成大學戀愛必修課。

但楚炀總覺得,這種年少輕狂的歲月,已經離自己很遙遠了,縱使他不曾擁有過。

經學校一名學姐的邀請,他加入了青年志願者協會。有空的時候,協會會組織成員去聾啞兒童中心,陪那些父母不在身邊的聾啞兒童玩耍。

後來他發現,似乎做着這些可以讓人發自肺腑笑出來的事情,他才會真正有感到開心。

其餘的開心時間,便是和展炎相見的日子。

有一回展炎到學校來找他。他不知道,那時正在操場上的夕陽光下,帶着個白色棒球帽頂替人打棒球。

展炎就在操場外安靜的看着他,身旁圍來了好一些女生,個個盤算着怎麽上去要聯系方式。縱然沒那個膽子真走上來,杵這兒偷拍幾張照片、多看幾眼養養眼也是好的。

打完兩球後,楚炀下場休息,喝完水,就瞥見了操場外頭的展炎。他雙眼立刻來神,二話不說就把棒球棍一丢,帽子一扔,興沖沖的跑了出去,撲到他身上。

展炎順勢把他扛了起來,掉頭就走。

楚炀頓時心慌,嚷嚷道:“哎哎哎!你幹嘛!”

展炎一邊扛着媳婦兒走一邊說:“沒幹嘛,我想你了。”

“想我就想我,扛着我做什麽!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解放軍耍流氓啦!”

周圍瞧見的人以為他們是關系好,都笑笑不理。

誰會知道展炎是把他扛去某個僻靜的地方好一通上下其手,全身摸遍。只是在楚炀回來後,幾個同學問他怎麽一副黃花大閨女被糟蹋了的模樣。

和展炎在一起時,無論是對他賣萌對他抽風還是對他不正經,楚炀都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過得喜滋滋的。

可展炎一走,除學業外無趣的生活就得自己面對。

許是心理年齡的原因吧,和學校裏的人相處,也只處于層面上的接觸和交流,太趕潮流的話題,他聊不來。那麽話題就會兜兜轉轉在那幾個問題上面。

你有女朋友沒?你有女朋友沒?你有女朋友沒?

他會回答一句:“已經有對象了。”

然後對方又會逼着問:女朋友哪裏的?女朋友哪裏的?有女朋友照片麽?

他會回答兩句:“不知道。沒有。”

對方就會想,多半是充氣。

可就算是這樣表層的溝通,也不代表一點問題都不會發生。

沖突總歸是會有的,比如說楚炀的那個室友在發現他真的有可能和同性戀愛後,死活不敢再回宿舍,把原因也以一傳一個寝室的傳開了。

寝室裏自然是大多不歧視這種的,只是偶爾溝通難免隔應。加上男寝本就隐私空間少,倒讓一個簡單的四人寝時常陷入尴尬了。

如此一來,就覺得不如搬出去住。這麽想着也真這麽做了,他去找班導和輔導員審批,一個禮拜內審批通過。他租了個離他學校和離展炎學校交通都方便的地方,後來展炎又暗自包去了房租。

展炎的學校是軍事化管理的,自然不可能會讓他在外頭住,但是假日時,就能到楚炀那裏去,像有個家回一樣。

周六的時候,展炎在廚房裏為他做飯,問他為什麽會想搬出來自己住。

楚炀回答他說:“那天學習人體解剖,幾個手欠的把大體老師的眼皮子給扒開了,被老師罵了一頓,還扣了學分。就因為我和他們一個寝的,非把罪責往我頭上扣一半,老子現在出來住了,她那一半學分再怎麽也得還給我。”

“這個是原因?”顯然不大相信。

“……”楚炀蹑手蹑腳的走過去抱住了他的腰,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說:“不是。就想和你這樣待在一起,像高中時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節奏快了?!因為……不出十章就要完結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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