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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的生活越過越緊湊,寫論文、實習、考證,事情一項一項的跟着來。
雖然忙,但楚炀在網上的工作卻依舊沒放棄。
前兩年他開始在網上給人畫插畫,堅持至今已經是個頗有名氣的插畫師,畫張商稿普通點的少說能有一兩千塊,若是特別定制的,酬金便又會更高一些。
若想賺得更多,就要去觸碰原畫一類的繪制,但這方面他就做不到很專業了,便也沒去涉及那一塊。
後來插畫畫得多了,又出了畫集畫冊,銷量也不錯。
不過二次元這個圈子也是比較神奇,在一些人看到他和展炎的合照,并得知他們是一對情侶時,他竟莫名其妙的瘋漲了一堆女粉絲,将他的畫師名氣和畫冊銷量着實狠推了一把。
只是那些粉絲們平時除了會誇贊他的畫以外,也會在他微博底下嚷着要他多發發自拍以及和跟男朋友的合照。
他偶爾會給她們點所謂的“福利”,但也沒将重心放在那個圈子上,平時還是以自己的主業為主。
有一回,展炎翻着他的畫冊,看着畫下面寫着的那四個小隸,他知道這是楚炀給自己取的畫師名字,便問道:“煙火無央,什麽意思?”
“就煙火無窮無盡的意思吧,當時取着玩兒的。”楚炀當時主要重點就在“煙”和“央”兩字,取展炎的炎和他的炀做諧音。于是就随意拿煙火湊了個無央。
本覺得日子這麽過着也挺自在。本來麽,身旁有個展炎陪着,怎麽過都是自在的。可人越長大,煩心的事兒就越多。
楚炀那五年制的醫學專業還沒畢業,他媽就開始各種催了。一回到家裏,便念念叨叨的,又說他大學讀了四年了沒交一個女朋友,又說他這個專業讀這麽久耽誤年紀。還叫他要麽就在大學裏像樣的找一個,要麽就現在家裏給相一個留着等他一年後畢業。
弄得楚炀很是苦惱,在糾結着要不要找個機會直接出櫃算了?
到了晚上吃飯,劉新蘭就又開始提這事兒。
“再有一年就畢業了,你也老大不小了,長這麽大就沒帶女孩子回來給我們看過。等你明年畢業,少說也25了吧?你表哥25歲的時候就已經結婚生子了,還開了個發廊。”他們這地區算的都是虛歲,25虛歲已經是該結婚生子的年紀,如果還沒個對象,一些保守的親戚就會說上閑話。劉新蘭自然也是焦心的,今天之內第三遍問道:“你就沒什麽打算?”
“有。”楚炀咽下了一口飯說:“我會去求神拜佛,求他讓我能平安度過23周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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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說什麽話呢你!”劉新蘭用力拍了他一下,“趕緊呸三聲!”
楚炀聽她的話,力不從心地呸了三聲。
“也不看看自己現在幾歲了,說話都不懂把門。以後這樣,哪個女孩子會喜歡和你處……”一大堆話就劉新蘭一個人在講,楚炀忽然十分想念他那正在加班的老爸。好歹他老爸擱這一坐,臉一板,空氣一沉悶,他媽媽的話就沒這麽多了。
楚炀吃完了最後一口飯,拿紙巾擦了擦嘴,正經地回答劉新蘭說:“我畢業後想去北京。”
“啊?!你瘋了?你要跑北京去幹嘛?這麽遠!”劉新蘭詫異地瞪大了眼睛,說:“你可別出去讀個大學,就覺得自己很可行了啊,別瞧見人家北漂你也跟着想學。你去那北京,北京能有什麽好的啊?錢多?多能給你?物價倒是有你摻一腳的份兒!你給我回來老老實實去醫院考個正式的,找個對象結婚!”
楚炀當沒聽見,他憋住了一肚子話沒說。展炎是優秀學員,家庭背景又強大,去年畢業就直接分配到了北京軍區,擔任連級指揮官。雖然說比那些基層士兵自由多了,但這個銜兒,在北京少說也得再待上個七八年。
反正他只是和自個兒老媽說一聲,免得到時候說他這麽突然就跑北京去,也不提前說。
先不說是因為展炎在北京軍區服役,就算不是因為展炎,他也不想就這麽在老家安安穩穩過一輩子。人的一生這麽短,那麽多地方沒去過,那麽多人都還沒見識過,就這樣回老家壽終正寝,也太不對起他這重來的一生了。
說到還真做到,楚炀畢業後就直往北京奔,去年寒假他來找展炎時,就在這裏的文藝街區相中了一間二層式店面,還帶着個小閣樓的。今年暑假那人要轉讓,楚炀就将它租了下來。
好在大學幾年來打工的錢以及網上賣畫、畫冊銷售的錢夠多,不然還真扛不下北京店面的租金,更扛不下那些裝修倒騰的費用。
租下了那間二層式店面之後,他就跟展炎一起布置和設計。有一面牆看着比較髒,貼壁紙的話顯得突兀,刷新漆又怕來不及風幹通風,楚炀索性拉上展炎,往牆上畫那種敦煌風格壁畫,還帶褪色效果的,顯得有十足的中國韻味,又帶着一種老舊的美。
畫壁畫時,倆二十好幾的大男人又跟傻逼似的鬧了半天,弄得一臉色彩。楚炀還拍了張照發微博顯擺自己的幼稚,底下一群人評論“這狗糧撒的”。
店面裝修好後,他把他以前花時間畫的油畫水墨畫擺出來待售,放了個書櫃,上面出售他和一些畫師朋友的畫冊,同時也賣一些工藝品。二樓作為畫室和工作室,閣樓就做居住的房間,展炎平時要是沒訓練的話就可以來和他一起住。
這裏來往有很多外國的游客,對這些混有中國元素的工藝品都很感興趣,尤其是西方國家來的游客。他們最愛把這類東西往家裏帶,要麽擺客廳裏,要麽擺花園裏。
有一個老外說很喜歡那個壁畫,開玩笑問楚炀能不能把那面牆壁賣給他。
柏天現在也在北京,去年他又參加了一回選秀節目,打入了前三十強,簽約了一家北京的經紀公司。只是目前處于放養狀态,時間比較自由,偶爾上楚炀這兒來喝喝咖啡倒是可以的。
謝疏在網上看到了楚炀的動态,他看了楚炀畫的那些油畫,便打電話來,說他有兩個香港的朋友,正好都想買油畫,對他的畫也很感興趣。
有客人楚炀自然是開心了,和他們聯系了之後,順利完成了第一筆交易。那兩個香港的客人覺得他畫得很棒,很對得起價格,希望他能夠再多畫一些畫,以後若有需要還會從他這裏買。
後面楚炀又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畫了一張展炎的半身像,香港的客人看了特別喜歡,說想出二十萬買。他雖說是受寵若驚,但最終還是很肯定的回絕了。
那香港人問他為什麽,他只說了句,摯愛是不能賣的。
某天,楚炀又接到了母親的電話。電話剛接起來,對方就很突兀地直接上來一句:“你和展炎到底怎麽回事兒!”
剛從母親嘴裏聽到這個問題時,楚炀心情頗覺複雜。他不知道是該慶幸他老媽終于發現了,還是該糾結于她怎麽發現得這麽突然。
他以前曾設想過該怎麽和父母說這件事兒,該怎麽說他們才能理解,甚至想過不如就用網上那個方法,說發現自己是同性戀,想自殺。
可現在,她老媽忽然就打電話來這麽問了。他在猶豫了一分鐘後,只說了一句:“媽,我想跟他在一起。”
對方果斷挂掉了電話。
挂完電話後,劉新蘭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胸口還是悶悶的。
坐在她對面的女人挑眉擺了下手,像是在跟她說“我就說吧”。
劉新蘭不想接受這個事實。起初她難以想像自己的兒子真的過起了這種生活,學了這麽多年醫出來,也不正經考進醫院裏工作,學人家跑北京去開什麽店,還成天畫畫。
她就對自己說,年輕人都玩性大,出去玩兩年,嘗到苦頭了,總該回來的。
但當展炎的母親柯媛找上她時,她就自己騙不下自己了。
從高中時期,她就知道楚炀和展炎關系很好,但誰讀書時沒個好朋友啊,她也就沒太在意。在意過一回,還認為是自己有病,多心了。後來他倆上了大學,又一起在外住同一個屋,也全當是朋友合租,正常得很。
可如今,她知道展炎那孩子去了北京當了軍官,楚炀也二話不說的就往北京跑。她也不是特別傻,心裏早有幾分異樣,今個兒柯媛一來,她心裏的異樣就坐實了三四分了。
柯媛來擺明了就是做個說客,據她自己說,她是最近太閑,想找點事兒做,于是就想來兒媳婦家看看。他們這件事情再拖下去也不是事兒,她今天所幸就來“親家”這裏說清楚了。
劉新蘭很訝異,這世上居然會有一個母親這麽大方地接受自己兒子和男人在一起,還主動來當一個說客。
“如果是你兒子不願意,我兒子成天巴着他,我早把我兒子腿打斷了。人家這會兒你情我願的這麽多年了,你我幹嘛非要做那打鴛鴦的棒子?”
當柯媛将事情說得清清楚楚後,劉新蘭臉上寫的只有不信二字。她顫抖着給楚炀打了電話,沒想到真的聽到楚炀親口說自己想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她憤怒的挂掉了電話,氣得只能說出一句話:“我不會同意的!我管不了你兒子,我自己的兒子總管得了!”
柯媛自顧自地嗑起了瓜子不說話。
劉新蘭喘了幾口氣問道:“你……你還想怎樣?”
“事情談不成我也沒辦法啊,只是展家的人脈你也不是不清楚,做生意的朋友大有人在。你們那間公司這麽多年了經營得也不容易,可也沒少幹得罪人的事情,聽說最近都結夥要來報複你們了?”柯媛不顧劉新蘭那忽然變得難看的臉色,默默将手裏的瓜子殼兒倒煙灰缸裏,接着道:“展家結交的那幾個朋友又愛講所謂的義氣,今天若我們能結好,他們指不定往後能在生意場上與你們多多交好,那些被你們得罪過的,哪還敢動你們半分。可如果我們結不成好,那夥人誤會了你們得罪了展家,沒準的就更加猖狂肆意,連其他人也要來落井下石呢。”
說罷,柯媛對劉新蘭抱以一個明媚的微笑。
劉新蘭知道柯媛這是話裏有話,說明白了根本就是一句:你不讓你兒子和我兒子好,我就讓人搞垮你們。
靠,哪有這樣的!
但心裏縱然不樂意,這個展家,他們也是真真的得罪不起的,她還沒不理智到直接現場就撕破臉。
她平息了心中那翻騰的哀氣和怒火,穩了穩呼吸,說:“這件事兒……就算是我說,我也做不了主。楚炀他爸爸,他爸爸也不會同意的。”
“哈!”柯媛笑了一聲:“這你就大可放心了,你老公好歹是個生意人,一筆賬該怎麽算,他清楚得很。”
楚天佐這人柯媛還是真了解,據她那些做生意的朋友講,就一句話:利益大于天。
你要今天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富家人要來講這個,他肯定是打死不同意。要是拿自己兒子換展家一個關系,他定然樂得快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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