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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入席後,太後湊過來笑着問:“老定北侯夫人跟國公夫人說什麽說了這麽久?”
賀老夫人微微一頓,聲音低沉蒼老:“我跟國公夫人閑聊幾句,都是些家長裏短的事,太後定然是沒興趣聽的。”
太後下意識看向宋朝夕,今日宋朝夕穿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次等服飾。太後入宮數十年了,這數十年間,一品诰命夫人來來回回有許多個,早些年的一品诰命中,她印象最深的就是顧氏了。顧氏二十多歲得了一品诰命,是老國公爺親自來向先皇求的,彼時顧氏年輕貌美,冠絕京城,穿着一品诰命的衣服站在那,大氣端莊,飒爽難言。她原以為顧氏那樣的已經算好命了,年紀輕輕得夫君疼愛,家庭和順,對內對外都是頭一份的,卻不料,宋朝夕這個年紀卻已經是一品诰命了。
這身衣服頭一次穿在如此年輕美貌的女子身上,由衣裳帶來的端莊大氣被宋朝夕的容貌化解了一些,使得太後第一次發現,這身衣服和頭飾竟如此耀眼。原來不是衣服不好看,是穿的人出了問題,要是各個都長宋朝夕這般,再難看的衣服也能穿出風味來。
诰命服是皇家賜的,太後見自家賜的東西穿在宋朝夕身上好看,不免也覺得欣喜。
宮女給宋朝夕倒了杯茶,宋朝夕沖她笑了笑以示感謝,那宮女受寵若驚,臉都紅了。
“賀老太太說她的簪子丢了,許是臣婦救她命時,無意中碰掉了,賀老夫人說那簪子對她來說很重要,臣婦思來想去,想賠一個簪子給賀老夫人,誰知賀老夫人卻不要了。”
不僅是太後,皇後和其他女子都是一愣。
她們都以為賀氏拉着宋朝夕說悄悄話,是要感謝宋朝夕。賀氏老了,一把年紀了,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對小輩感激涕零,确實容易拉不下臉面,所以她們都配合地走開,誰曾想,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賀氏非但不感謝宋朝夕,還不顧兩家的姻親關系,找宋朝夕要簪子?
這賀老太太也太不講理了點!命比天大!人家救了你一條命,你就是把全部家當送給宋朝夕也不為過!結果她不僅不感謝人家,還反咬一口要發簪,誰知道那發簪是不是宋朝夕弄掉的,說不定是賀老太太自己弄掉地上去的,若真是這樣,這賀老太太實在太不要臉了!
好歹也是簪纓世家,區區發簪都要拿出來說事,這定北侯府也沒落魄到這種地步吧!
這種人以後可要離她遠一點,訛你東西事小,被她賴上潑一頭髒水那可就滿身臭味了!
一時間,衆人看賀老太太的神色都有些複雜。
賀氏沒想到宋朝夕竟然會戳破她的話,氣得差點吐血!
“國公夫人!”賀氏勉強崩住臉,氣道,“我那簪子本來好好戴在頭上,被你摔碎後我又沒說什麽,更沒有讓你賠償的想法,你年紀小說話不過腦子,我不跟你一般計較,但你怎麽也不該在太後面前搬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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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夕挑眉,她原本不想計較的,畢竟兩家是姻親,容媛還要回定北侯府過日子,若惹怒了賀氏,賀氏暗地裏給容媛穿小鞋,她這個嬸嬸總歸過意不去的,可賀氏也太不要臉了點,一把年紀了沒臉沒皮的,還好意思說她搬弄是非?
“賀老夫人此言差矣,敢問賀老夫人可有确切證據說那簪子是我摔碎的?”
賀老太太一頓,竟說不出一個是來。
宋朝夕也不怕她,聲音冷淡:“就算那簪子是我摔碎的又如何?方才賀老太太吞下異物,差點噎死,我若不出手,如今賀老太太只怕很難待在這跟衆人閑聊了。我救你一條命你不知感激便罷了,竟還問我要簪子,難道這就是定北侯府對待恩人的态度?我建議下次賀老太太嗆到之前,先立個字據,列出身上衣服首飾的價格,窮的人就別湊熱鬧了,畢竟就算把人救回來也賠不起!”
賀老太太雖則背地裏胡攪蠻纏,卻一直在外人面前維持着基本的體面,現在當面被戳破,羞憤難耐,老臉都丢光了。最後還是太後出來打圓場,以宋朝夕救人為名,賜了宋朝夕一根翡翠簪子,又以賀老太太受驚為名,賠償了她一根上好的白玉簪。
宋朝夕很快被其他太太們拉過去閑聊了,宮宴本就沒人是奔着吃飯來的,初一那日命婦入宮,宋朝夕沒來,這是她第一次出現在衆人面前。一般女子若是單純的豔壓,很難讓人有好感,偏偏宋朝夕從游醫那帶來這個急救的法子,引得貴人們争相學習,如今,她衆星捧月,被人圍在中間,俨然是人群焦點。
顧顏在一旁看得不是滋味,宋朝夕怎麽那麽好命,竟然湊巧救了賀老太太。她甚至忍不住想,自己從小就覺得宋朝夕是個威脅,把人攆去杭州的姑母家,若去姑母家的是她,是不是她也會有宋朝夕這般好命,次次都能出風頭,人緣還這樣好?她還幾次想和宋朝夕一樣跟人交談,卻發現自己根本插不上嘴。
到了晚間,皇後帶着各家貴人去平臺上放燈,這是上元節必備的環節,女子總要放燈來寄托自己的情思,皇後帶着大家一起放,寓意卻要更深遠一些,自然是希望國泰民安,家庭和樂,夫妻和睦。
暮色四合,宮裏點燈了,廊庑、屋檐、宮門、樹上,绫羅綢緞的宮燈點亮了夜幕,更有燈龍纏柱,使得肅穆的宮殿多了幾分祥和安寧。太監們拎着花樣繁多的燈供貴人們觀賞,宋朝夕很喜歡蟾蜍燈,雖則不算雅觀,卻有幾分奇巧。
到了放燈環節,宮人們拿着燈過來,宋朝夕接過丫鬟遞來的一盞,這燈有她半個身子高,點火後就要往天上飛,被幾個宮人拉住了。
這幾個宮人今日都幫賀老太太拍過背,後來宋朝夕救了賀老太,免了他們的責罰,他們不免感激。為首的宮人笑道:“夫人可以在燈上寫詩,或是對着燈許願,聽聞上元節的燈許願很靈的。”
宋朝夕笑了,自小姑母告訴她對着星星許願就能實現,可她一直在想,世間這麽多人都對着星星許願,星星又能幫誰實現心意?若真靈驗就不會有人間百苦了。不過她也不想掃興,作詩不成,幹脆在燈上寫了個字,誰知剛寫好,便看到皇上帶着幾個大臣來了。
人群中,容璟穿一襲麒麟紋路的官袍,冷肅持重,哪怕百官圍繞,也讓人難以忽視,一眼便瞧見了。夜色下離得太遠,宋朝夕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到他立于皇上身側,面色沉沉,威嚴氣派。
在皇上與皇後說話間,容璟環視四周,視線準确地落在她身上。
衆人的眼睛都好像長在他身上,随着他的視線齊刷刷回頭,看到宋朝夕的瞬間,都是了然一笑。萬萬沒想到國公爺竟然還有寵妻的一面。
衆人揶揄羨慕的笑讓宋朝夕有些赧,她握拳咳了咳,故意不看他。
容璟笑笑,撇下皇上走到她身前,“夫人沒看到我?”
“呦,是國公爺啊,好巧啊!”宋朝夕故作驚訝地捏着毛筆,挑眉輕笑,“那麽多人在,我沒看到你不是正常的嗎?”
說的好像不認識他一樣,容璟失笑,“但我一眼就看到你了。”
宋朝夕眸光潋滟,眉頭輕挑,“哦?國公爺怎麽看到我的?”
容璟想,她真是太好認了,這裏的太太們年紀都不小了,就她,嬌豔一朵立于衆人之間,容貌又昳麗,想忽視都難。燈火映得她臉頰微醺,讓這上元節的傍晚也染了酒氣,有點醉人了。他今日出來得早,沒看到她穿這一身衣服,尋常人家的一品诰命夫人至少也有四五十歲,只有她,年紀不大,穿這麽嚴肅正統的服飾,難得沒顯得老氣。
依稀記得,年少時父親為母親求诰命,見他好奇張望,便摸着他的頭笑說:“以後你妻子的诰命也由你去掙。”
細細一想,那似乎已經是多年前的事了。他和父親的回憶多于戰場有關,有一年初戰告捷,那日正巧是上元,父親無意感嘆,說竟沒陪母親過過上元。
模糊的燈光把他從記憶中拉了回來,他看向她的燈,她已經在燈上寫了字,她字一向不好,卻依稀看得出是個“容”字。
容璟眼中閃過融融笑意,從她手中接過筆,在他的姓氏邊上寫下幾句詩,乍看下便是普通的情詩,但是細看卻發現,這是一首藏頭詩,把她的姓氏藏于詩句的首字,還把他的名字也藏于詩中。
宋朝夕咳了咳,瞥他一眼,“國公爺要是想給我寫情箋便直說,何必這麽迂回曲折嗎?難不成還怕我笑你不成?”
容璟失笑,他此生沒寫過情箋。
她今日穿得單薄,他便站在風口替她擋風。
宋朝夕原以為今日會和他一出放燈,誰知最後卻是在皇宮中實現了。太監在容璟的命令下,将手中的燈放飛。二人并肩而立,高才女貌,任誰都看得出二人間壓抑的情愫,以至于站在不遠處的皇上又看酸了。
皇上雖然有不少妃子,可這些女人每次就知道哄他上床,各個嘴上說愛他,行動卻跟不上,沒一個真心的!她們為的根本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那根東西,是他的龍種!床笫間也帶着目的,簡直無趣極了!
皇後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他身後,順着他的視線,打趣道:“看來傳言不假,國公爺和夫人果真恩愛,我竟不知國公爺還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身着龍袍的皇上高大俊朗,看着遠處二人,笑了笑,“老夫少妻難免疼愛了一點,世欽能得一個攜手放燈的人,也是他的幸事。”
皇後笑了笑,她和皇上堪稱琴瑟和鳴,卻也僅限于琴瑟和鳴。當初進宮時父母曾對她說,當皇後不求夫妻恩愛,皇後與其說是皇上的妻子,倒不如說是皇上的下屬,這宮中便是她就值的地方,要把皇後當成職位去謀劃。皇上是仁君,後宮只有數人,與普通人家無異,皇上對她也算不錯,向來給足她顏面,從不因為寵幸別的妃子而冷落她。
只是看到容璟和宋朝夕這般耳鬓厮磨,皇後還是會覺得有些遺憾,她少年時期也曾期望過有一個男子這樣對自己,只是這天家的夫妻終究是少了點什麽。她欲言又止,忽而笑道:“老夫少妻縱然和美,可原配夫妻也不差什麽,若皇上願意,臣妾願意做那個陪皇上放燈的人。”
皇上眸中閃過愕然,他已經很多年不把情緒流于表面了,卻還是在聽到她那句話時,怔忡許久。他與皇後相敬如賓多年,粗略一算,二人成親也有十九年了,公主都已經及笄了,二人雖則沒紅過臉,卻一直平淡如水。皇後含蓄婉約,溫婉大方,她像是為皇後之位定制得一般完美,他從未想過,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皇後話說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天真了,她是皇後,自古以來為防止外戚專權,皇上都會權衡之術,說到底她不過是皇上這局裏的一枚棋子,當好皇後才是正經事,怎能像尋常女子那般奢求夫君的疼愛?她認識容璟多年,知道容璟這樣的男人難求,到底是她太貪心了,她已經母儀天下,難不成還要皇上像容璟一樣當着衆多貴人的面,陪她放花燈嗎?
皇後福了福身子,溫聲道:“是臣妾僭越了。”
要走,手卻忽然被人拉住,皇上不自然地看向四周,咳了咳:“上元節乃團圓和男女表達情意的節日,皇上皇後自然要做好表率,還請皇後陪朕一起放花燈,不知道皇後可願賞臉?”
皇後臉頰微紅,點了點頭。
宋朝夕臨行前,忽然被皇後的人叫去了,她一頭霧水,卻見皇後神色很不自然地笑道:“我就開門見山了,實在是有些事不方便跟宮裏的太醫和醫婆說,我聽聞你醫術很好,容國公便是你救回來的,你配置的面膏也有回春之效,所以我想請你幫我把個脈。”
宋朝夕沒想到是這麽回事,笑得明媚,“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呢,那就請皇後伸出手來。”
宋朝夕手指搭在她脈上,把完後微微蹙眉,“皇後您這月事淋漓的毛病有多久了?”
皇後大感驚訝,不敢相信道:“我還沒敘述症狀,你就能把出來?”
宋朝夕紅唇微勾,笑了笑,“中醫講究望聞問切,把脈只是診斷的一方面,當然,我也會根據您的敘述來替您診斷開藥,您月事淋漓的毛病已經明顯反應在脈象上,我沒診斷錯的話,這是經年的老毛病了,皇後娘娘這些年想必一直在吃藥調理,只是效果不大,對吧?”
皇後終于找到了能說話的人,外頭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她是一國之母,卻沒人知道她也有難言之隐,月事淋漓不止,經常拖拖拉拉,縱然有再多富貴也開心不起來。其實她早年和皇上有過幾年甜蜜的日子,她原本可以把皇上留在自己宮中,卻因為這個毛病怕礙着皇上的眼,根本不敢侍寝,只能把皇上推去別的妃子處。
宮中太醫和醫婆都在為她調理身子,卻連她最基本的問題都解決不了。
這樣的難言之隐皇後根本不知道要與誰說,只能冷漠地拒絕皇上,拒絕多了,皇上對他也冷淡起來,多年來夫妻二人相敬如賓,卻很少同房,若不是今晚她無意中吐出那句話,她和皇上只怕要繼續這樣下去了。
她看得出皇上也有心修複和她的關系,畢竟這深宮大院,她和皇上攜手走來,彼此最知對方的孤寂,只是她的身子沒調理好,即便有心修複,問題也會一直存在。
沒曾想宋朝夕一眼便看出她的問題來,以至于皇後覺得吐露心聲似乎沒那麽難。
她接過丫鬟遞來的手爐,感慨道:“确實如此,這幾年我深受困擾,國公夫人,依你看,還有的治嗎?”
宋朝夕想到方才皇後紅着臉和皇上放燈,她原以為皇後那是凍的,可現在看或許并非如此,皇後的毛病不難治,只是多年的老毛病想治起來也不是容易的事。宮中的女人以寵為天,若是得了這個毛病,恐怕也不會主動侍寝,日子應該很難熬吧?
還好她有仙草,宋大夫家的仙草包治百病,別說是皇後,大羅神仙都能治好。
“娘娘不用擔心,女子的毛病無非就是要吃好睡好心情好,我開個方子給您,回頭再叫人送一包藥粉來,您按照我的要求沖服,不出一個月,就能治好,”宋朝夕說完,又挑眉問,“皇後娘娘還有別的要求嗎?您可以說出來,我一起給你調理了。”
皇後面色不自然地咳了咳。對于她這樣的上位者而言,要她說出自己跟皇上床事不和諧,這實在是為難她,可她和皇上同房時确實有許多不和諧。皇後面色發紅,不停喝茶。
宋朝夕察言觀色的本事一流,立刻了然:“回頭我讓人送一些我自己調配的玫瑰精油和玫瑰膏,你同房之前可以把它擦上去,既可以起輔助作用,幫助你更好同房,又可以催情,有利于增進夫妻感情。”
皇後自诩端莊溫婉,是一國之母,什麽時候這麽難熬過?她臉都紅了,一把年紀了還要宋朝夕這個後輩對她講閨房之樂,簡直羞死人了!宋朝夕年紀輕輕就這麽有經驗,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跟國公爺那方面定然十分和諧,國公爺跟皇上明明差不多年紀,國公爺能讓妻子飄飄欲仙,皇上卻只會讓她疼痛,皇後忽然覺得自己跟皇上這十幾年喂了狗。她說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就把宋朝夕送走了。
容璟正在外頭等她,“皇後找你有事?”
“都是婦人家的事,不方便告訴國公爺。”宋朝夕沖他眨眨眼,容璟不禁失笑。
宮宴散了,容璟二人一起出宮,相權不當值,便和他們一起出宮。
“容大小姐?”
容媛見到他有些緊張,下意識攥着手帕,臉頰發紅,聲如蚊蠅,“相大人。”
相權清隽的臉上透着笑意,“容大小姐很怕我?”
“沒……沒有。”容媛緊張地看他,卻見他眼中閃過笑意,才知道他在說笑,她也勾了勾唇,方才的緊張驟然消散了。
“大小姐在定北侯府過得如何?”
容媛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一般男子都不會問成親的女子這種問題,說來也感慨,上次他們見面時她還沒出閣,現在卻已經嫁做人婦了。
想到賀青州,她苦笑:“還可以吧,也沒什麽特別的。”
相權目光裏帶着探究,視線從她臉上掠過,猶記得容媛未出嫁之前眼中有光,臉頰也比現在圓潤一些,嫁人不過兩三個月,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眼中的光消失了。
他沒說話,容媛籲了口氣,她不知道該怎麽跟別人聊她成親後的生活,過得好不好她都不希望別人為自己擔心。她原想找賀老太太的馬車,結果找了一圈才聽一旁的人說,定北侯府的馬車早就走了。
宋朝夕蹙眉,這賀老太太還真是有意思,心眼只有針尖大,竟然連表面功夫都不做。
容璟沉聲道:“阿媛,我叫侍衛護送你回去。”
容媛想了想,點點頭,就聽一旁的相權道:“我和大小姐順路,不如我送她回去吧。”
容璟看他一眼,想了想,終究是同意了。
容媛有些局促地看了眼相權,跟在他後頭,亦步亦趨上了馬車。
宋朝夕忙活了一天,實在困得不行,下馬車時,容璟拿來一件黑色大氅,把她包在裏頭,她摟着他的脖子,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被扒了衣服,放到溫熱的水中了。
外頭起風了,野風拍打着窗棂,獵獵作響。她下意識鑽到他懷裏去,二人離的很近,呼吸交纏,能看到彼此瞳孔裏對方的身影。宋朝夕軟軟摟着她,模樣愛嬌:“國公爺。”
容璟呼吸沉了沉,明顯在忍耐,“朝夕,你別來招我。”
宋朝夕在他耳邊親了親,嬌聲道:“國公爺,宋大夫告訴你,前三個月不行,但後面只要溫和一些就行。”
話音剛落,腰就被掐着,下一秒她便坐在了他身上,容璟眸光發暗,親了親她的額頭,她額上已經有汗了,指甲抓着他的背,渾身發顫,腳趾頭都舒爽地蜷縮着,再也不能說什麽,只能細碎地嗚咽着。
她烏發垂落,雙眸緊閉,睫毛輕顫,顯得無奈極了。還小貓一樣地叫,爪子不停撓人,既無助又可憐。
他好像就喜歡看她這般支離破碎,等着他去一塊塊粘合起來,似乎,非他不可一般。
自打她有孕後,二人已經很久沒同房了,忽然這樣宋朝夕有些吃不消。他怕傷着她,也草草了事,但他的草草了事絕不是字面意義上的,好在她身體好,倒也還能應付。事後容璟小心翼翼地抱着她,把她放在柔軟的衾被上,宋朝夕眼睛都沒睜,迷迷糊糊,縮成一團睡了過去。
掌燈了,外頭燈火通明,顧顏望向街上的行人出神。
方才容璟帶着宋朝夕回來,她這個兒媳婦不方便和他們共乘,便自己坐馬車回來了,一路上燈火璀璨,年輕男女結伴同游,她才意識到這是什麽節日。去年上元她還和容恒一起過,這才過了多久,她和容恒已經到了這般境地。
算算日子,他們已經很久沒同房了,人真是奇怪,從心意相通到冷戰,他們只用了數月。
明明以前愛得要死要活,那個願意為她與全世界為敵的容恒,好像只活在她記憶裏了。
顧顏從馬車上下來,就看到容恒帶着素心從對面走來。容恒穿一件藍色直裰,同色的披風,素心穿一件白色的鬥篷,二人站在一起,竟然十分般配。他們不知聊到什麽,忽而對視一笑,這一笑刺得顧顏心如刀割,她手指摳住馬車的門,冷冷注視着他們。
次日午間,宋朝夕正在調配藥膏,青竹走過來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宋朝夕不由蹙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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