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周末的時候柚木偷偷溜了出來，難得跑到了商場的甜品店裏。

作為中原由木子時期,為了保護嗓子,柚木吃的東西被嚴格控制,甜品這種既會增加體重，又容易影響發音練習的東西,他基本上沒有碰過。

自律到嚴苛的地步。

坐在甜品店的落地玻璃窗旁邊，柚木點了一個芒果小蛋糕,然後側着頭望着窗外街道,人來人往。

不知道姜太公釣魚當年是不是也是這樣。

他所幸沒讓他等很久，他等待的對象就來了。

穿着襯衫西褲，還有白大褂外套的中年男子很快就不請自來，下巴還沒修理好的胡茬讓他看起來像是橫濱常見的落魄醫生。

橫濱什麽都不多，失意落魄人一抓一大把。

他非常自來熟地加了一杯咖啡，笑眯眯的樣子好像就是個溫和但命運不濟的中年人。

柚木看着演技上頭的新任黑手黨BOSS，露出了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眼前這個男人要是算得上命運不濟，這個世界上就沒多少幸運的人了。

明明自得其樂,還僞裝成拿着悲情劇本的男配。

咦,肮髒的大人。

森鷗外看見他的表情還愣了愣，哭笑不得：“柚木君，你這個表情太傷人心了。”

沒什麽表情能傷到戲精的心。

這時候柚木的小蛋糕上來了,小柚木立刻收起了嫌棄臉,笑着跟服務員道謝。變臉技術也是純火爐青。

“森先生，”柚木懶得陪他浪費時間，和戲精飙演技,一天一夜都不夠，“您覺得羊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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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鷗外露出了一個欣賞的笑容，仿佛看着自家值得稱贊的後輩：“非常了不起的組織哦。雖然還只是一群孩子，但是相當有遠見的選擇。”

“有興趣嗎？”森先生想打一圈太極，柚木實在懶得奉陪。

小孩子用小勺子挖着小蛋糕，微微離地的雙腿還頗有童趣的在動，加上可愛的面容，誰都不會懷疑他是個小天使。然而話語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截然相反。

森鷗外換了一個表示有興趣的動作，話卻問了一個問題：“我以為羊對你來說，是家一樣的存在。”

柚木卻說：“有家人在的話，哪裏都是家。”

“所以，”森鷗外笑着說：“柚木君的家人是誰？”

小柚木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是中也尼啊。”

這回，輪到森鷗外愣了愣，他突然笑起來，不可抑制地笑得身體都抖動起來，“其他的孩子……哈哈哈……聽了可是會傷心的。”

才那麽小的孩子，就長了一副鐵石心腸了。

“那你就告訴他們啊。”柚木滿不在乎地說，吃小蛋糕的小勺子一點都沒停。

羊裏面，白濑他們對柚木是什麽意思心知肚明，雛美她們則堅信不疑柚木是個好孩子，剩下的人……啊，該把夢野接回來了。

“現在港口黑手黨很缺人吧，被前任首領折騰了那麽久。貿易線和對接人還在，底子卻幾乎被掏空了，五大幹部只剩下……一個？兩個？您提拔了幾個來着的？”

柚木輕輕咬着勺子，對森鷗外露出了笑容。

“小羊們，可還是可愛的小羊羔們哦。”稍微引導一下，馬上就能派上用場了呢。

就算被柚木如數家珍一樣說出了港口黑手黨現在的困境，森鷗外都一點不生氣，反而感覺到更有意思。柚木君的情報能力，他很早就見識過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中原中也他是羊之王吧，你就這樣把小羊們賣給我了，真的好嗎？”

“這樣說吧，中也尼需要更大的舞臺了，而首領的位置，不适合他。”

森鷗外微微地睜大了眼睛，“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說法……柚木君這樣，算是和他兄弟反目了嗎？”

“別把我們的牽絆想得那麽簡單啊，大叔，”柚木毫不留情地踢了一腳森鷗外的年齡痛腳，“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是适不适合的問題。”

而且中也尼自己對首領也沒想法。

這話就不用跟這個大叔說了。

唉，為什麽自己遇到的大叔，十個裏面只有一個書店叔叔是正常的呢？不知道書店老板現在怎麽樣了，回頭還是看看他吧。

“中也尼本身并沒有要做執著做首領的意思哦。”

就連羊之王的名號，都是外人叫起來的。羊內部一直都是很暧昧的狀态，沒有确定首領位置，也沒有明确的上級分布，分工也沒有很明确，錢財都沒有統一的整理。

男孩子們回去吃飯，也只要交最低程度的夥食費，就連這都是中也柚木要求才做到的。

“而且中也尼，并不适合做首領。”

“哦？”森鷗外做出一個願聞其詳的動作。

柚木這個年齡，坐在椅子上，腳還不能完全碰到地，他搖晃的雙腳，用一種歡快又可愛的口吻說着非常真實，真實到有些殘酷的話：“您認為首領的第一個必備品質是什麽呢？”

森鷗外微微動了動腦袋，他笑眯眯地像是引誘小紅帽的大灰狼，“我可以理解成這是柚木君對在下的首領考核嗎？”

“當然，”小孩大言不慚，“首領和下屬，本來就是雙向考核的，不是？”

森鷗外聽到了這話也不生氣，反而頗為贊同地點頭，“确實是這樣呢。”

“首領第一條必備的品質——是取舍吧。”

當上首領要取舍什麽，成為首領之後要為團體取舍什麽。

人生本來就是一個取舍的過程，能力強的人舍得少取得多，能力弱的人舍得多取得少。但是舍棄什麽東西，無論是強還是弱的人，都無法逃避。

而坐上了一個組織領導位置之後，這種取舍就顯得尤為重要。

“英雄所見略同。”柚木給面子地輕輕鼓掌。

森鷗外被他這孩子氣的一面弄得哭笑不得。

這也要自誇自己是英雄。

“英雄我是當不上了。”

“怎麽會呢。”柚木笑眯眯地說：“畢竟有能力參與到夏目老師的三刻構想裏面，為了守護這片土地投身黑暗，森先生再差也是黑暗英雄吧。”

森鷗外聽着柚木的話不禁失笑，并且內心被柚木的話驚住了。

真是個可怕的孩子。

柚木并沒有揪着這點不放，他很快就回到了原來的話題：“中原中也他，在這一點上是做不到的。”

妄想以一己之力背起整個組織行動，根本做不到的。

最後他只會被羊這艘越來越破的船拖進海底。

中也尼自己經常說，比起普通人，他只是手裏的牌更打得出手而已。他又說中島敦，一手好牌打得稀爛。

其實都一樣。

異能力并不是一張好牌，看似比普通人優越，實際上都沒有。

以前的忍者也好，現在的契約者、異能者、王權者也好，都是一樣的。好像比那些柔弱的普通人要強大，然而他們的世界也遠比普通人殘酷。

普通人的世界裏面，輸了的可能最差的結果就是流落街頭，只要好好守着那條線不踏入黑暗世界，他們的生命總是有保障的。可是‘非常人’的世界裏面，死亡可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以為自己有異能什麽的就能為所欲為，太天真的了。

不過中也尼這點小小的天真很可愛，柚木也很樂意維護他最後的這點天真的善良。

畢竟死過兩次的柚木自己，已經什麽都找不到了。

森鷗外對中也柚木的評價又上了一層樓。

這個孩子活得太清醒了，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要清醒而敏銳。

“能和柚木閣下成為同伴，真是讓人不勝自喜。”

如果剛開始他還有心要收中也柚木進港口黑手黨的意思，那麽現在已經完全放棄這種想法了。

這樣的孩子，不是港口黑手黨能夠包容得了的。他說的那句“首領和下屬雙向考核”，恐怕也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中原中也吧。

了解清楚的森鷗外馬上就對中也柚木換了一個稱呼。柚木聽見了，也只是對這位前任醫生現任黑手黨首領又歪着腦袋，賣了個萌。

真是令人感動的兄弟情。森鷗外心想。

雖然這是個可怕的孩子，不過只要中也君在港口黑手黨的一天，柚木閣下就不會成為港口黑手黨的敵人。從結果來講，也不算太壞。

“我們未來當然會是同伴。”如果中原中也願意成為森鷗外的下屬的話。

森先生也聽懂了柚木的意思，他笑眯眯地說：“不過這件事，柚木閣下最好還是和中也君好好商量哦。”

柚木露出一個促狹的笑容：“拿雙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來做人情，中年大叔真是狡猾呢。”

柚木給中原中也找老大，這次也只是初次接觸罷了。而且柚木接觸的大佬又不只是森鷗外一個，對此也心知肚明的森鷗外，自然要給自己增加一點印象分。

“這可是來自年紀大的人的忠告哦。”

行叭。

柚木對他不自稱長輩的這一點非常滿意。

“那非常謝謝森先生的招待，我們下次再見~”柚木笑眯眯地跟森鷗外告別，放下杯子噠噠噠地跑出了店裏。

透過店裏的玻璃窗，森鷗外清晰地看見了站在街口橘紅色發少年。現在對外還相當桀骜的少年察覺到了來自上方的視線，他擡頭遠遠地和森鷗外一個對視，就皺起了眉頭。

還沒等他有什麽反應的時候，柚木就跑到了他面前，非常自然地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小少年的注意力立刻就轉移到弟弟身上，把樓上不懷好意的中年大叔跑置于腦後。

森先生憂傷地說：“真是薄情又令人羨慕的兩兄弟。”

原本柚木坐的位置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穿着紅色洋裝的金發少女，少女語氣嬌蠻，又完全不會引起別人的反感。她說道：“那是因為林太郎太不讨人喜歡了。”

“怎麽會這樣，”森鷗外完全脫去了他剛才在柚木面前成熟穩重的樣子，表情淺顯而誇張，“愛麗絲醬說得好過分哦。”

“本來就是，”金發的貴族少女滿不在乎地說：“不然也不會被柚木君讨厭了。”

森鷗外側過頭去看慢慢走遠的兩兄弟，紅發的小個子少年似乎在跟哥哥撒嬌，抱着他的手臂不停地搖：“诶，愛麗絲醬挺喜歡那個少年啊。”

愛麗絲喚來了服務員，點上了蛋糕，才不緊不慢地回答森鷗外：“林太郎不也挺喜歡他嗎？”

他們坐在樓裏看出來柚木在撒嬌，實際上柚木就在慫恿中原中也在外面解決午飯。

甜品店是能填飽肚子的地方嗎？甜品明明是放在另一個胃裏面的。加上之前被禁口許久，柚木一直覺得自己虧大了，都要變成兔子了。

然而中原中也這個葛葛，對弟弟的健康問題非常重視，特別是食品的健康安全，比早乙女還在意。他還記着剛才柚木跑出去和那個中年大叔吃東西的事情呢，當然不肯。

“你剛才不是跟那個大叔吃了嗎？”

“才沒有，”柚木指控他血口噴人，“對着那種大叔怎麽吃得下去！”

當面還稱贊他是英雄，扭頭就是那種大叔了。

中也柚木真是個無情的人。

中原中也聽了柚木的口吻松了口氣，他挑了挑眉，“那是誰？”

柚木用非常平淡甚至有點嫌棄的語氣扔下了一個炸彈，“港口黑手黨新上任的BOSS啊。”說得好像是路邊的野草一樣。

港口黑手黨作為橫濱的第一大黑手黨組織，它內部換屆的問題引起了橫濱的廣泛關注。尤其是前任首領臨死前鬧出了一大堆爛攤子，令橫濱內部的地下世界關系一度非常緊張。

中原中也聽了沒有一點對港口黑手黨這個大組織的畏懼，反而不太高興第地問：“怎麽跟他吃東西去了？”

大有不良大叔誘拐我弟的質問。

“剛好碰到的。”

約了嗎？沒有。反正柚木沒約人。

“放心啦，他沒看上我。”

“什麽！他還看不上你！？”中原中也好像更生氣了。

柚木疑惑地眨眨眼。

他發現好像說什麽，中也哥也還是會生氣。

所以，中也尼是不太喜歡森鷗外嗎？

港口黑手黨是最适合中也尼發展的地方了，但是中也尼不喜歡，所以把森鷗外作掉？可是作掉森鷗外之後，還得另外推人上去做首領。而森鷗外不論是資歷、年齡、實力、背景都是其中最适合的一個了。

那要不離開橫濱？

可是荒霸吐會不太樂意耶。

柚木心思轉了一圈，發現有點無解。“中也尼不喜歡那個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嗎？”

“我喜歡那種家夥幹什麽。”中原中也看着柚木有點苦惱的表情，誤會了柚木的意思，他別別扭扭地安慰道：“放心啦，我也不讨厭。”

只要跟自己弟弟扯不上關系，那種事情怎麽都無所謂。

“哦，這樣啊。”那就無所謂了。

柚木瞬間把自己想的七八-九個港口黑手黨洗牌計劃扔到腦後，繼續回到在外面就餐的問題上。

到最後柚木也沒告訴中也他見森鷗外是為什麽，而中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原因同樣沒有開口詢問。

時間總是在人不經意的時候流逝，畢業的雛美、晶和奈佳放棄了繼續讀高中，回到了橫濱找工作。

初中時期的她們都很努力，但是學習空白的十幾年經歷也不是普普通通的努力和智力能夠彌補的。所以雛美她們的成績一直都在中下游的檔次。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是中原中也一樣，明明沒有上過學，依舊能夠考過免課測試，還門門功課位列前茅。

遲了上學，畢業已經十六歲多的雛美她們，由于未成年的年齡，柚木通過早乙女的關系，給她們安排了一份實習助理的實習工作。

他還在橫濱的普通人生活的地區買了一棟小別墅。

戰後的地價還沒飙升起來，三層的小別墅賣家已經全家移民了，這棟別墅都沒有找到接手人，柚木的出現以及他的一次性付款，讓賣家非常積極，手續過得很快，沒多久幾個孩子就能拎包入住。

芥川兩兄妹顯然還不太能習慣這種正常的壞境，中島敦倒是适應得很快。

剩下跟着雛美她們回來的夢野久作才四歲多，完全沒有意識到環境的改變，傻乎乎地抱着柚木的大腿。

中也一副大爺的樣子觀察了他們未來會居住很長一段時間的小別墅，自帶小花園的地方，比擂缽街的城堡要小一點，也足夠幾個孩子一起生活。

小別墅的家具還是齊全的，而且太久沒有人居住了，鐵閘都爬滿了攀藤植物，屋子裏面更是毫無人煙，所有的廚房用具、衛生用具以及食物都得出去采購。

三個女孩子負責這件事，而中原中也還得先去上班，中島敦和芥川兄妹還要上課，剩下柚木，得負責帶夢野久作。

夢野久作在柚木面前很好伺候，這個孩子天生敏感，對人的情緒感知能力敏銳程度比中原中也還高，看菜下筷的本事一流。

雛美她們還覺得他只是四歲的小孩子，柚木已經會把他當做能夠平等交流的對象了。

“夢野，”柚木掃了掃生鏽的歐式鐵凳，也不嫌髒就坐了下來。夢野久作很自覺地爬上了他旁邊的凳子，乖乖巧巧地坐下。“你知道你有異能力。”

完全的肯定句，讓夢野心裏緊張了。

他完全感知不到對方現在是什麽情緒，或者說他是什麽情緒都沒有。

有沒有異能力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就像是吃飯睡覺一樣普通平常。

但是真的就那麽普通平常嗎？

一直假裝乖孩子生存，帶着柚木給他的藤手環從不摘下的夢野不敢說謊，但又試圖繼續他小羊羔的假象：“嗯，知道。”

“腦髓地獄？”

“……”夢野久作從來沒想過柚木居然會知道他的異能力。

明明這件事，他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

先下手戳破對方裝乖的舉動，柚木面上還是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則在整理腦海中關于夢野的情報。

這個小孩很謹慎，從來沒有在人前顯現過異能力。他對別人絕口不提自己是異能力者，就是偶爾做惡夢或者意識模糊的時候會說漏嘴一兩個詞。

唯一一次露餡，就是手環掉在卧室裏的時候。拉着他一起玩的孩子，身上浮現了手掌的印記。

大家長雛美當時還奇怪了半天。

等他重新帶上手環之後，孩子身上的手掌印就消失了。從此，夢野久作就再也沒有脫下過那個葎草手環。而柚木每年都會給他新的手環。

柚木原本只是猜測，一看他的表情就确定了。

“精神控制系異能力啊……”光是從名字，和夢野久作自己忌憚的态度，柚木就能猜測到。

在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的存在下，夢野根本不需要對自己的異能力這樣忌諱莫測，除非不是一般的異能力。

小夢野瞬間臉色就變了。

抗壓能力太差了。

柚木心想。稍微被詐一下，什麽信息都能套出來。

異能力之中最被忌憚的精神操控系。

夢野這一刻真的是完全腦袋空白。

“……我……”夢野瑟縮了一下。

他很小的時候就放在了羊的門外，不代表他那個時候完全沒有記憶。零碎的記憶讓他知道，他有一個暴力的父親，和一個離開的母親，終日找不到人發洩的父親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最後死在了他的異能力底下。

那個送他來羊的女人，僅僅是一個小偷。一個自己都快活不下去，完全沒有偷竊技能的小偷。

搜索了父親所有殘留的錢財之後，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可能是因為僅有的一點善心，也可能是有其他的原因，把他連同那張不知道誰寫的紙，扔到了羊的門口。

無論如何，夢野還是感謝她。

如果他有感謝這種情緒的話。

異于常人的夢野久作就在羊這個不尋常的大家庭裏面生活下來。他是個怪胎，他也深知這一點，但是……就算這樣，他還想繼續呆在羊裏面。

能決定他是否還能留在這裏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哥哥。

他不是這裏最大的孩子，也不是這裏最強的孩子，但這個看起來笑眯眯很好說話的漂亮孩子就是真正操控羊的人。

能夠抑制他那令人恐懼的異能力的人，也是他。

還不知道情緒的孩子，突然直接就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淚從他的眼眶奔湧而出，滴到了他的衣服上和手上，夢野愣愣地低下頭看着那些水跡，心裏一片冰涼。

這是夢野就做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哭泣。

“這是恐懼和驚吓的情緒，”柚木看了一會兒小夢野，眼神和過往一樣，就是在看一個外表獨特的小團子，“簡單來說，你被我吓哭了。”

“嗝！”小夢野打了個嗝，還把自己吓了一跳，他驚慌地捂住了嘴巴，但是身體不受控制地打了第二次嗝。

柚木饒有興致地看着夢野，“還被我吓得打哭嗝了。”

從前通過觀察其他孩子學會假哭的夢野久作，第一次真哭，毫無自覺地哭慘了，眨巴着大眼睛，眼淚停不下來。同樣停不下來的還有哭嗝。

“我……嗝……我、嗝……”

因為打嗝的緣故，他原本想說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中也柚木看着小團子不知所措的樣子，似乎被逗樂了。這個半黑半白的團子打嗝的時候，身體還會顫一顫。

像什麽呢。

柚木一點憐惜之心都沒有地想，對了！像是顫抖的牛奶焦糖布丁！

他還心情挺好地抱過小夢野，讓他倚靠在自己懷裏，輕輕地拍拍他的背。

柚木的舉動讓夢野久作的大起大落的心情平順了些，終于停止了打嗝。他也不敢把自己眼淚蹭到柚木的衣服上，就委屈巴巴地舉着自己的小胖手胡亂地擦。

這是中原中也買的衣服，還是柚木穿着的衣服！

小家夥說話的聲音裏面，還帶着哭泣的小奶音：“別、別趕我走。”

“不趕你走。”

黑白團子在他懷裏仰起頭來，眼淚還沒有完全停下來，但已經完全不會自己滾落了，就挂在他的睫毛和眼角邊上，看上去無比地楚楚可憐。

他睜着大眼睛仔細地觀察柚木的表情，非常不敢相信地又問一句：“真的嗎？”

“真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柚木，是欺負小孩的柚木。

但是還挺開心的……？（沉思.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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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鴿肝完了

咕咕給你們按爪爪吸肚皮

[配圖：一只倒下的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