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今天的織田尼，有一點坦率了呢。”

織田作愣了愣,“有嗎？”

柚木點點頭,“如果是平時的織田尼,應該不會問到這個程度。”

“因為織田尼也是很溫柔的人。”懂得适可而止，在觸碰到別人的傷疤之前就會非常謹慎地停下腳步。

保證雙方不會尴尬的同時,又會體貼地保守秘密。

織田作之助難得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是我說得太過分了嗎？”

小柚木頂着九喇嘛搖了搖頭,“并不會,到現在織田尼依舊很溫柔。”

他垂眸看着那絲似乎無處不在的白霧，“應該是受這裏的影響吧，九喇嘛也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九喇嘛？”

“我家小狐貍的名字。”

聽到“我家”兩個字，九喇嘛的尾巴忍不住甩了一下。

織田作又問：“怎麽不一樣了？”

他問出口的那一刻，又暗自吃了一驚。

自己腦子裏的想法，完全沒有經過一點思考，就脫口而出了。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你管本大爺有什麽不一樣！”成熟的男聲傳過來,織田作一扭頭就看到柚木頭上那只小狐貍從鼻孔裏噴出兩道氣。

“喏,”柚木指了指在織田作面前嚣張得很的狐貍，“就是這樣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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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有覺得狐貍說人話有什麽不對，織田作之助恍然大悟地點頭。

感覺自己又闖了禍的九喇嘛有點不安地動了動,可柚木才十二歲,肩膀和頭的地方就那麽大，九喇嘛又不敢亂動。

“好像在這裏，身體會先于理智行動,控制力會降低。”

不斷地往城市中心走的路上，剛開始還是荒無人煙，走到這個位置，就看到了制服和防護服的碎片。

那些保護用的頭盔被呼呼的風吹得滾來滾去，好像見證過曾經發生在這裏的鬥争。

織田作甚至還看到了丢棄的能源槍。

這種武器一直被嚴格控制，黑市都沒有出售過一把，據說是美-國-政-府研究出來的新型武器。

“你好像沒什麽區別。”

柚木滿不在乎地說：“我做過訓練嘛。幹我們這一行，腦袋裏想的問題，嘴巴裏說的東西，手裏要做的事情都要不一樣才行。”

織田作低頭瞧了瞧小孩子的頭頂，原本想伸手摸摸小孩的頭的。結果趴在他頭頂的狐貍察覺到他的視線，昂起頭來龇牙，無聲無聲威脅。殺-手先生只好悻悻收回手去。

“很辛苦啊。”

“不，”小孩低下頭看着地面之後，就沒有擡起頭過，“因為還想要緊緊抓住手裏的東西，所以就完全感覺不到辛苦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織田作聽到的時候，湧上心頭的是一種說不清的滋味。

明明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他人生十二年的經歷都記錄在檔案裏，正常來講不可能經歷過這些的。

但是柚木的話，織田作又感覺不到一點點僞裝的可能。

柚木笑了笑，“你看，其實我也受到了一點影響。”

放在平時任何的時間點，這種算得上是坦白的話，永遠不會說出口。

他微微擡頭看着前方，白霧越來越濃，這一路上都是空城。沒有一個人，甚至沒有一只動物。所有曾經存在于這座城市裏的生物，好像一夜之間被什麽東西放到了另一個空間一樣，就剩下那座名為的“天國門”的存在，以及這座空蕩蕩的城市。

就連幽靈都沒有的空城，和無處不在飄蕩的白霧。

兩個人走在街道上，向市中心靠近，突然之間，織田作撲向了柚木，小孩抱在懷裏滾了好幾圈，一直到有掩體才停了下來。

木倉的聲音這才傳過來，明明應該是直線的子-彈突然拐了個彎，朝着天空飛去。

急速上升到一半的子彈，突然無力落下，掉在了地上，蹦跶了一下，發出兩聲清脆的聲音。

在這裏，過往的常識都不太好用，什麽牛頓、什麽愛因斯坦，在這裏棺材板都壓不住了。

前方攻擊的人突然慘叫了一身跪下，他握着木倉胡亂掃-射，子彈漫天飛舞，并不遵循物理常識發-射，有一顆子彈甚至直接拐了一個彎，穿過了他自己的腦袋，帶出了一小朵血-花。

正常這樣就會死去的人，突然站起來還前進了幾步，“走開！滾——”

他發出的聲音幾乎不是人類能有的聲音。

瘋狂之中揮動着自己的手臂，那些沒有立刻落下的子彈又給他造成了幾個彈-孔之後，這個人才倒下來。

血還留在原地，但是整個人就融化了一樣，剩下一灘褐色像蠟一樣的東西浮在上面。

織田作之助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異象，不由得深深皺起眉頭。

柚木的表現反而很正常。

在他們滾動的過程中，被突然甩出去的九尾抖了抖身上粘到的灰，顯然也對剛才的人感覺到奇怪，謹慎地站在了柚木身邊，沒有再耍賴爬到他身上。

他們兩個還盯着前方的時候，柚木看着自己手裏的葎草。

在擂缽街帶過來的變異葎草還好一點，扭動着好像在趕走什麽東西，嘴裏的什麽髒話都彪了出來，讓柚木再一次見識到了他家小草的見多識廣。

普通的葎草就完全不行了。

很多發芽就死掉了，幸運挺過來的也呈現出了不同程度的變異，完全沒有觀察到方向。

有一株甚至學會了噴火。

幸好還能控制，柚木就讓噴火的把那些惡性變異的葎草燒掉。

控制不太好的小火苗還燒傷了柚木的手指。

聞到了燒焦氣味的一人一狐馬上扭過頭來看柚木，小孩的用指腹摸了摸蜷成一團實力自閉的小火苗，權當安慰。

這株名副其實的小火苗，把自己的葉子都燒禿了。

他們兩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被新的聲音打斷。

類似于能量槍之類的強力武器掃射過來，他們兩個躲避的掩體被直接削去了一半，兩個人不得不分散躲避。

等織田作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找不到攻擊的源頭了。他再扭頭看向柚木的方向，也同樣沒有了柚木的身影。

柚木沖進了最近的一家店鋪裏，結果一踩進去，鞋子就濕掉了。

他站在一個淺淺的水池裏。

穿着黑色制服的女孩子聞聲扭過頭來，眼裏的紅光還沒有完全褪去。

柚木心裏一驚，對方是契約者。

不清楚對方能力的柚木瞬間暴起，他足下用力一蹬沖向了女孩子，幾乎是瞬間就到達了她面前，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頂起膝蓋，朝着她的腹部一頂，一擊即中。

女孩子顯然也是經過訓練的，但是她的條件反射沒有柚木來得迅速，就算已經采取了防禦還是被柚木得手。幾下翻滾的她想要拉開距離，可是柚木早有所覺，沖勢不減跟着她一起落地，伸手拉過她領口一個過肩摔。

面對契約者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們無暇分心使用能力。

契約者的能力太多種多樣了，而且通常都是非常基礎的能力，和異能者那些花裏胡哨的完全不一樣，契約者大部分都是實戰派，體術能力都不弱。

女孩子躺在地上也沒有立刻失去行動力，她反手抓住了柚木的腳腕，用力一拉柚木就重心偏移，但是身體柔弱度足夠的柚木就算是拉一字馬都能毫不費力，一步跨開的柚木抓着她的腿就一步掄轉。

就算對方還是拉着他的腳腕不放也沒關系。

女孩眼中的紅色在此亮起，柚木一個肘擊中斷了她的異能力，在她吃痛的瞬間再一個頭槌狠狠地撞向她，女孩就暈了過去。

用盡全力頭槌的柚木在她暈倒後跌坐在地上，渾身發麻。

電光火石直接，救了自己一命。

他歇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拉開女孩子抓住他的手，腳腕的皮膚那一圈已經是漆黑一片。

幸好沒有到完全不可逆的程度。

柚木警惕了一會兒，确定周圍都沒有人，才松了口氣。

剛才主動發動攻擊真的是太好了，對方居然是個電能力的契約者，在這種到處都是水的地方，只要遲一步都得成焦炭。

差一點就被電到心髒麻痹休克。

柚木大口大口地喘氣。

這算是他到這個世界以來受過最嚴重的傷了。

他想了想，拖着女孩子上岸了。

只要在水裏，她醒來的那一刻就是柚木命喪黃泉的時刻。

看她的打扮，應該是個有組織的契約者。契約者真的是很神秘，就算是橫濱的黑手黨，起碼都是有名字的，比如最大的黑手黨叫做港口黑手黨。但是契約者的沒有，他們口口相傳的就是“組織”。

比弗朗西斯那個Guild組合還要敷衍。

基本上就是把“不信任”放到了明面上，就連手底下的員工都擔心會情報洩漏。

也确實做到了保密，就連柚木都沒有找到組織的名字。

契約者們也不會介意這種事情。

從人類中變異的契約者，思想上也經過了某種程度的“調整”，在他們的心裏，“自我”是最重要的，所有的行動都是為了保證個體的生存。

換句話說，只要給出足夠的利益，就可以撬牆角。

只要不指望忠心，契約者是一群很好用的廉價勞動力。

老板是誰根本不重要，契約者們只在乎自己的生存和利益。

柚木不止一次聽到他們自己組織裏的情報員，稱呼契約者們為“冷血者”、“自私鬼”。這些對契約者們而已，也不過是不痛不癢的稱呼而已。

就算叫得更過分，都不能引起他們一點反應。

只要不影響他們的生存，契約者就不會做多餘的事情。

不知道走了多久，柚木才找到了一個類似于平臺的地方，把女孩子放了上去，先是變異葎草封印，再來用上四方封印，勉強營造了一個可以談話的地方。

希望變異葎草也一樣能用。

為什麽不趁機殺了她？

柚木還記得剛才看到這個女孩子手裏的東西，沒有見過的玩意，完全沒有情報。

如果情報不足就輕易動手，最後結局會怎麽死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身體柔韌性很重要，解鎖多種多樣的格♂鬥♀方式。

話說今天發現，織田尼的口口無縫……居然很像在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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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整個下午開會摸魚把大綱細節撸了一遍，發現好像會寫得比我想象中長的鴿子[驚恐.jpg]

原定計劃30萬字，現在快15萬字了才寫到了第一個大事件……27都還沒有出場，陀總活在背景板裏，噠宰還在打醬油，柚木今年才十二歲……

然而你們連毛肚皮都不給我吸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