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盡管秦水水說話很小聲,但安安的叫聲仍是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宋唯聽到動靜望了過來,看到秦水水已經成功将安安放出來并抱在懷裏,她長舒了一口氣。

眼底和臉上的寒意慢慢褪去,她眼神灼灼看着在秦水水懷裏瑟瑟發抖的安安,輕緩地說:“馮女士,你還記得安安嗎?”

馮女士還沒從剛才宋唯那聲低吼中緩過神來,慢半拍地點頭,“當然記得。對了,你今天怎麽沒帶安安小乖乖過來?”

被點了名的安安在秦水水懷裏騷動起來,仰頭“嗷嗷”叫了兩聲。

秦水水頓時無措,生怕安安這個時候變身,忙用手臂将她盡量隐藏起來。

安安在她懷裏漸漸安分,仰着頭眼巴巴看着她。

秦水水用嘴型示意她別出聲。

宋唯不放心,走過來将秦水水懷裏的安安抱走,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屁股,眼神柔和,聲音毫無波瀾地說:“安安是我女兒,小家夥被欺負就同等于安安被欺負,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希望馮女士你可以體諒我剛才的心情。”

馮女士似懂非懂,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宋唯擡頭,看着對面表情糾結的馮裕芳,自顧自地又說:“對不起,我今天不是故意要來破壞你的好心情。你要是喜歡小動物,改天我親自送一只過來。”

馮裕芳沒想到一向寡淡又孤高的宋唯居然也會道歉,她愣了愣,尴尬地道:“宋唯,我覺得這是一場誤會,你看……”

“不,這跟誤會無關。”宋唯不冷不熱地打斷了她,“時間不早了,我就不再打擾,下次有機會我再帶着安安一起來看你。”

馮裕芳還沒緩和過來,就見宋唯抱着安安,并領着稍顯呆滞的秦水水一同離開了。

直到宋唯的身影消失不見,被打得敢怒不敢言的馮旭東才靠過來叫嚣道:“姑姑,她打了人你怎麽能讓她就這麽輕松地走了?”

馮裕芳看了眼洞開的大門,又看了看身旁臉腫得跟豬頭似的侄子,狐疑道:“你們之前是不是有什麽過節?不然她怎麽可能無緣無故打你?”

她覺得宋唯如果只是為了一只丢失的寵物就失控地打人,這就顯得太過激了。

馮旭東拔高聲線說:“姑姑你有沒有搞錯?我跟她能有什麽過節?是她故意打人好不好?你居然不幫着我還把她們放走?!”

馮裕芳的确是不滿宋唯在自己家裏耍狠,可是以她對宋唯的了解,宋唯根本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

她仔細琢磨宋唯臨走時說的那些話,越想越覺得腦袋疼。算了,既然人都已經走了,找機會下次問個明白。

馮裕芳一門心思想着其他,自然就忽視了馮旭東的存在。

馮旭東氣得牙癢癢的,憤然離去。

“你要去哪?”這時馮裕芳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馮旭東怒極反笑,陰陽怪氣地說:“行了姑姑,你難道還怕我會去找她麻煩不成?我可打不過她。”

馮裕芳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先等着,我讓人拿藥給你擦擦。”

馮旭東用手碰了碰臉,頓時疼得他龇牙咧嘴的,他吸着氣,恨然地說:“媽的,這女人力氣怎麽這麽大?”

馮裕芳其實也不是不心疼他,只是她覺得其中有蹊跷,欲言又止,最後卻說:“宋唯她一直很冷靜的,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

“她叫宋唯?”馮旭東打岔道。

“嗯。”

“她是做什麽的?姑姑你跟她很熟?”馮旭東亟不可待地又問了兩個問題。

馮裕芳白了他一眼,“你打聽這麽詳細做什麽?”

馮旭東見她謹慎,便裝作滿不在乎地說:“我就随便問問。”

馮裕芳不疑有他,叫保姆去拿藥。她坐在沙發上,看到茶幾上的鐵籠時,心裏有些別扭,忙吩咐管家将籠子拿走。

馮旭東蹭過來順勢坐在她旁邊,直截了當地說:“姑姑,我看你好像跟那個宋什麽挺熟的,你有沒有她的聯系方式?”

馮裕芳見他一直打聽宋唯的消息,瞬間起了疑心,警惕地說:“你到底想幹嘛?你該不會是想過後找人收拾她吧?”

“哎呦我的姑姑!你該不會是腦殘電視劇看多了吧?”馮旭東一拍大腿,誇張地大叫:“我這人平時是有些蠻橫,可我總不能跟女人一般見識吧?”

馮裕芳不置可否。

馮旭東奸笑了一聲,眼神漸顯猥瑣,“更何況還是這麽一個狠辣的絕世尤物,我怎麽舍得對她下手?”

馮裕芳清楚她這侄子是個什麽德行,聽完他說的話一番話,她見鬼似的審視着他,不确定地說:“別告訴我你想打宋唯的注意?”

馮旭東厚着臉皮說:“話不能說得這麽難聽,我對她是愛慕和欣賞。”

“你都被她打成這樣了還愛慕,你看你腦子是被打壞了吧!”馮裕芳毫不留情地奚落他,丢給他一個鄙夷的眼神。

“姑姑你老了,跟不上時代了。”馮旭東也不惱,他不禁舔了舔唇,聲音黯啞地說:“她跟那些光是外表漂亮的女人可不一樣,這女人身上有一股狠勁,身上像帶了毒,讓人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上瘾,欲罷不能。”

馮裕芳不想再聽他說話,站起來正準備離開,突然頓住了。她居高臨下,一臉嚴肅地說:“你說我老了?”

馮旭東笑嘻嘻的,忙改口:“姑姑,我不是那個意思。”

馮裕芳冷哼一聲,“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消對宋唯的念頭吧,你倆不是一個輩分的。你別看她長得年輕,可實際年齡比我小不了幾歲。”

“姑姑你開玩笑吧?!”馮旭東以為自己聽了個笑話。

馮裕芳就料到他不會輕易相信,連她自己都覺得宋唯是個謎一樣的存在,更別說要說服別人。

她目視前方,思緒開始飄遠,喃喃道:“二十五年前,宋唯她曾經救過你爺爺的命。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她的容貌都沒有發生一絲一毫的變化。”

馮旭東騰地站起來,緊盯着馮裕芳失神的側臉,試探道:“姑姑,你沒事吧?你怎麽開始說胡話了?”

……

為了方便開車,宋唯将安安又重新放到了秦水水懷裏。

一上車,安安就按捺不住現出了人形,她一把抱住秦水水,眼淚成串地落下來,嗚咽道:“水水,我好怕!”

秦水水緊緊回抱她,痛心不已,一個勁地安慰:“別怕別怕,已經沒事了。”

安安跨坐在她腿上,淚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嘴裏含糊不清地說:“我不知道自己怎麽跑出來了,外面好黑,我想回去找你,可是我被那個壞人抓住了,他把我綁起來還把我關到籠子裏。”

看來安安已經忘記之前在設計房裏發生的一切,秦水水與宋唯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宋唯從駕駛臺上抽了張紙,側身給安安擦眼淚,難得溫柔地說:“那壞人已經被我狠狠教訓過了。”

安安抽搭着說:“我看到了,唯唯你好兇啊。”

宋唯默了默,心想剛剛自己那個樣子肯定也把安安給吓壞了。

安安見她不說話,又将頭擺正看着秦水水,突然眼睛不經意地瞥見了她脖子上的傷口,忙湊近去一看,驚叫道:“哎呀!水水你這裏怎麽流血了?”

秦水水大驚,下意識地去摸脖子,将手拿到眼前一看,頓時松了一口氣。

她笑了笑,故作輕松地說:“別擔心,只是被蚊子咬了一下而已。”

安安卻一臉好奇地盯着那個傷口不放,嘟囔道:“可是這裏好紅好紅。嗯,不對,是又黑又紅。”

秦水水身體一僵,表情有些不自然了。

安安說的應該是被宋唯吮吸出來的痕跡吧?

秦水水沒有回應安安,心虛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宋唯,毫無預兆地接觸到宋唯直勾勾的眼神,她心下一緊。

“嘶——”安安突然用手指戳了一下傷口,秦水水不自覺地抽氣。

安安仍不自知,認真地研究傷口,自言自語道:“這上面還有洞洞,一個、兩個、三個……哇,這蚊子好大……”

“安安別鬧了。”宋唯驀地将安安不安分的手一把抓住。

“嗯?”安安迷茫地看着她。

宋唯難得得有些赧然,微微思索,無奈地坦白道:“好吧,她脖子是被我弄成這樣的。”

“你為什麽要欺負水水?”安安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宋唯臉色變了變,瞥了一眼滿臉羞紅的秦水水,眼睛眨也不眨地說:“因為她脖子被蚊子咬了很癢,我這麽做是在幫她止癢。”

安安扭頭去看那塊可疑的傷口,又匆匆回過頭來,嘴巴張大,驚奇道:“唯唯你好厲害!你是怎麽做到的?”

宋唯:“……”

秦水水:“……”

……

喋喋不休地說了一通話之後,安安開始嚷嚷着喊餓,宋唯只好加大馬力先帶她倆去吃飯。

到了飯店,安安卻說要回家吃。宋唯想她大概是還沒有找回安全感,于是選擇打包将就她。

三個人拖着一身的疲憊終于回到了家裏。

秦水水正要帶安安去洗手,宋唯卻截住了她,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傷口,輕聲說:“我來吧,你休息一下。”

難得再次看到宋唯體貼,秦水水深深看了她一眼,将安安放開。

等宋唯和安安慢吞吞洗完手出來時,卻發現秦水水已經累倒在了沙發上,她雙目緊閉,眉頭輕輕皺着。

安安拔腿就要跑過去查看,身體卻被宋唯抱了起來。

宋唯小聲對她說:“她睡着了,別吵着她。”

“水水看上去好累。”安安也刻意壓低了聲音。

水水?

宋唯這才注意到安安對秦水水的稱呼已經變了。

就在這時安安不合時宜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她摟住宋唯的脖子,咕哝道:“我不要吃飯了,我想睡覺。”

其實宋唯也沒什麽胃口,一天一夜沒睡,加上時差倒不過來,要不是為了要找到安安,只怕自己早就倒下了。

宋唯只好将安安放下,從冰箱裏拿出牛奶去加熱。

等她将奶裝好走出廚房時,看到安安已經困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身體搖搖晃晃險些站不住。

安安怕打擾到秦水水休息不敢靠近沙發,居然就這麽傻傻地站在原地等着她。

宋唯心裏感慨不已,蹲下來把奶瓶塞給了安安,将她一把抱起,并親了親她的額頭。

“走,我們去睡覺。”

安安狠狠吸了一口奶,抽空去看癱睡在沙發上的秦水水,迫不及待地說:“三個人一起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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