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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被他困在門後的小空間裏吻了很久,得喘氣時,眼睛都紅了,揉着嘴巴,“咬破了。”傻傻的向肇事者訴痛。陸欽就伸手揉他的嘴,“我看看。”面對面,看着那黏膜上的細小傷口,越看心越灼,啞聲,“多舔舔就不痛了。”
程安下意識聽話,舔了下嘴巴。
陸欽靠近他,“不是你舔,是我。”不等程安反應,把人抱起來,兩具身體的重量壓在門上,撞出沉悶的一聲響。
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房間,程安只記得當晚自己睡得特別不好,失眠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很久,總是想到被陸欽抱起來時,身體騰空那瞬間的心跳。
第二天清早,頂着黑眼圈的他是最後一個踏進飯廳的。陸欽已經在吃面,擡頭看了他一眼,唇角要翹不翹的樣子很有些玩味,貼心的說,“哥哥起來了。”
程安忍不住想起昨晚的事,不敢和他對視,應聲很輕,“嗯。”拉開椅子,坐在了他對面,跟程青和陸萬貞各打了個“早”的招呼。
“陳阿姨今早準備的是面,你看看有哪些配菜你是不吃的,跟她說,讓她別給煮進去。”程青指着自己面前的碗,笑着跟他說。
“好。”程安點頭起身,進了廚房。
他其實不挑食,進去找陳姨不過是為了躲開陸欽似有若無的目光。
早餐快吃完的時候,程青給陸欽下了個任務,“我和你媽忙是忙完了,可畢竟年紀上來,今天陪你哥哥出門逛還是有點吃不消。這兩天,你就陪哥哥在市裏各處玩一玩,我倆正好歇一歇。周三,我們一家過鄰市玩幾天。”
陸欽不大情願,“哥哥完全可以自己出門,幹嘛要我陪着。而且,這段時間,他也逛了不少地方,怕是沒什麽想去的了。”
說了個大橋的名字,程青問程安,“這裏你去了沒?”
程安搖頭,程青便笑着看向陸欽,“你看,這裏哥哥還沒去呢,你陪他去。”不等陸欽拒絕,“去完我讓何秘直接把錢打你賬戶。”
“爸,你威脅我。”明明心裏已經松動,面上,陸欽還做出委屈的樣子,“我不陪哥哥出門,你就不給錢是不是?”
程青不否認也不承認,只是笑,跟妻子出了飯廳。他倆一走,陸欽立刻看向程安,“好了,這下你滿意了,待會兒我陪你出去。”
“我……”覺得他的話有哪裏不對,但具體是哪,程安又答不上來,眼眨眨,到底“我”不出個所以然,起來默默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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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跟弟弟争嘴皮子上的功夫,自己争不過。
坐着,直看他進了房間,陸欽臉上的笑才放肆的全露出來。
半個小時後,司機送兩人出門。目的地的橫江大橋因為臨江水面開闊,遠眺風景好,橋頭不遠又有高聳古代名樓,即使不在假期,人流也不少。陸欽早在初中的時候就來過這兒,後來陪朋友、長輩又來過很多次,下車後拉着程安徑直去買登樓的票。
“有年五一的時候,我陪朋友來,擡頭看樓上,全是人。”捏着兩張票,他走在前,程安走在後,過古樓前次級往上的石階,給工作人員驗了票,進樓踏上漆了紅的樓內窄梯。
程安沒應他的話,跟在他身後拐進大廳,欣賞各色壁畫和古人觀樓留下的名句。來了好幾次的地方,再來其實不會覺得有多大意思。因而程安欣賞古樓時,陸欽的注意力更多是放在觀察他的表情上。
這裏共是六層,一層層看上去,花不了太多時間,登頂後遠眺江橋,确有幾分古人詩詞裏所說的豪情。只是下樓的時候不太好,樓高而階數多,下到最後,腿酸得有點站不住。
陸欽長期運動覺得還好,下來說要去買冰淇淋,還能跑去。程安不行,找了條樹下石凳坐着。
不到十分鐘,回來的陸欽左右手各是一個冰淇淋,“喏,給你的。”伸來左手。
程安沒接,“你吃吧,我不吃。”
陸欽一愣,“真不吃啊?”
“嗯。”拒絕人多不好意思似的,他朝陸欽擠出個笑。
陸欽覺得這個笑不咋真心,什麽也沒說,一口吃掉左手冰淇淋的尖兒,自顧往橋走了。
程安追上去,想說點什麽,嘴唇動動,見陸欽吃得專心,最終沒說出口。
初秋早十點的陽光不曬人,落在江面金燦燦,粼粼碎了一大片,包裹進橋上走過的每一個人,溫和多情。他倆一路走,一路誰也不說話,氣氛有些僵硬。
一人吃兩個冰淇淋,陸欽多少有些吃不及,顧得着這個顧不着那個,融化的冰淇淋滴下手背,顯得有些狼狽。
好不容易,他解決完它們,站定對程安說,“我回頭洗個手。”聲音有些冷,不等程安應,轉身就走。
程安楞楞看他走遠,在橋上供人休息的長椅坐下,對着江面發呆,眉上黑發不時被江風吹起。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他感覺到太陽有些熱了,才發覺陸欽去洗手所用的時間太久,拿手機給人打電話,“你還沒回來嗎?”軟聲沒有任何等人的不耐煩。
那頭,陸欽沉默了蠻久,“嗯,因為我已經回去了。”
“啊……”程安很驚訝,握手機的指節緊了緊。
“我感覺你并不需要我陪你逛,而我呢,也不想陪你。”陸欽的笑有些自嘲的意思,話聽起來就有些硬,“爸轉我的錢,我會轉給你,我就不回去了,你自己好好玩吧。”說完,挂了電話。
那頭已經沒有了聲音,程安抓着手機的手卻遲遲沒有放下,楞楞的,直到聽見微信的提示音,才低頭看屏幕,目光停留在那條轉賬新消息上遲遲不移開。
是因為沒接他的冰淇淋吧?他就生氣了。自己雖然沒有家裏人寵,但也知道被寵着長大的孩子會是什麽樣兒。不能拒絕,誰拒絕他,他就要不高興。
想到這裏,忽然的,程安的喉嚨澀得厲害,迫切的想聽一聽幹媽的聲音,想也沒想,打給幹媽,卻又在聽見穩定規律的“嘟嘟”聲後,瞬間平靜,匆忙挂斷電話。
沒必要讓她擔心,當初勸他過來看一看,幹媽也有份。現在她要是知道自己在這裏過得不好,一定很自責,同時要求他馬上回來。
轉頭看向江面,他努力的把腦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剔出去,深深的呼吸着。
走神的恍惚中,似乎有人在碰他的肩膀,他轉頭,黯然的臉沒有絲毫防備,落入陸欽眼中。
陸欽板着張臉,“買冰淇淋你不要,分明是不樂意我,我讓你自己逛你又這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心情的起起伏伏程安不能很好的消化,他傻傻的看着陸欽,亦傻傻的問,“你不是說你回去了?”
“沒回,騙你的。”承認撒謊的陸欽半點不臊,“想看看我打完那通電話後,你會是什麽反應。”
“……”沉默中,程安的呼吸急促起來,看着他,到最後,變成盯着他,“你覺得,這樣耍我很好玩是嗎?”起身錯開他就走。
愣了幾秒,回過神的陸欽追上去拉停他,不可置信的問,“你還生氣了?”噙笑的臉冷冷的,一字一句的說,“是,很好玩。”
站定的程安瞪着他,咬唇忍着委屈,圓圓的眼睛看起來,像小牛,像小狗,卻就是不兇,一點點的被淚打濕。
陸欽顯然看見了,心裏逗人的底氣一溜煙兒跑得幹淨,無措上臉幾秒,被強裝出來的兇蓋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記我的仇,記我說你是‘姐姐’,記我說爸不要你。我耍你,我耍你怎麽——了——”見着程安臉頰滾下淚,聲音驟然低下來,臉板得像張鐵皮。
兩人頭次發生争執的那些話,程安好像都忘了,記得的只有這兩次陸欽的欺騙,明明是哽咽,卻讓人聽出種歇斯底裏的委屈,“你總是騙我,看我着急無措緊張,你就這麽開心?”
“你放心好了,我過來只是住兩個月,到時間,我自然就會回去。我什麽也不會跟你争的,你放心!”
“争什麽?”陸欽也發急,“争遺産啊,爸還沒死呢。”聲音大得程安一愣,回過神吸着鼻子甩開他繼續往前走。
事情已經搞得有點雞飛狗跳了,不能再雞飛狗跳下去,陸欽追過去拉住他,“說啊,你怎麽不說了?”程安哪裏還能說得出來,臉紅抽噎的樣子像個遭遇高年級搶劫的小學生,非把被搶的東西還回來并道歉不能好。
陸欽面對這樣的他,多少有點心虛,粗魯的把他拉到懷裏,“行了。”
“那天的話,我跟你道歉。你是我哥,這點毋容置疑,至于當年的事,我不是爸,我的話你就當是在放屁。”
“至于這兩次騙你,我……”臉有點熱,他有點難為情,聲音比較低,但程安還是聽清了,“對不起。”他說。
擦幹眼睛,程安定定的看着他。
受他注視,陸欽更覺得難為情,反正歉道過了,索性岔開話題,裝得很不耐煩,“到底,這兩天,你要不要我陪你出來逛?”
程安沉默了挺久的,哭過的聲音有點啞,“要。”
陸欽卻擺手,“你別急應,我話還沒說完。你得是接受我的道歉,你才能說‘要’。不接受我的道歉,那你不能說‘要’。”
程安頓時抿緊了嘴巴。
本來,他氣陸欽騙自己,可陸欽道歉了,他也就沒那麽氣,但絕對沒達到原諒的地步。現在,陸欽竟然拿這個威脅他,分明不是真心認錯。
想了想,他說,“那還是……我自己——”
聽音不對,陸欽忙打斷他,“行行行,不原諒就不原諒吧。”抓着他的手,別扭的往前走。
程安被他拉着走,又見他的臉繃得緊緊的,心裏在打鼓。
弟弟這是向他妥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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