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跻公堂
秋千停辍, 少女雙腳複又落地,碾着地面上的細碎石子向前,劃出細微但粗砺的沙沙聲……
光亮穿過樹影落來玉佩上,晃着人眼。
令約睫羽輕顫。
呼吸遲緩, 臉龐發熱, 心底卻千回百轉——
竟真有這麽一日?
常說君子報仇, 十年不晚, 當年的“仇”算到今朝也有十餘年, 她究竟報還是不報呢?
如若不報, 她就定會答應他麽?若真應了, 豈不是學了亘古以來話本裏私定終身的戲?下場都不好的……好罷, 實則是因茲事體大, 她若不假思索應下, 既草率又不像話。
怎能輕易耽于男色?
不然還是先報仇?等下一次他再提起時,她興許就能下定決心答複他?可萬一……再沒下次呢?
她糾結萬分, 不自覺地蹙起眉頭,看得霍沉提心吊膽。
思緒仍兜來轉去, 直到記憶轉回十多年前, 想起她初見霍沉時他便害得她心碎,終于決定還是先還他一報。
當然了,她也相信沒那個“萬一”,他準會再提起的。
她忽的想明白,有恃無恐起來,流眄端相,繃着臉答他二字:
“不願。”
短短兩字,砸得霍沉僵在原地,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
怎會不願呢?他以為, 這些日子她已經默許了他,甚至連她爹娘都這般以為,又怎會不願?
愣上會兒,霍沉遲遲将玉收回眼底,只聽他悶聲悶氣道:“你若不喜歡鵝黃色,換走我這塊也好。”
像在賭鼈氣。
“嗤。”令約一個沒忍住,笑出聲。
霍沉試圖搭起的臺階,教她一笑笑垮了去,臉色更臭,心情更似山雨欲來。
令約察覺到自己玩兒過頭,手指捉緊秋千繩,既想開解,又想辯解,故而問他:“你為何不問我——”
話沒問完,後院裏突然直挺挺闖進兩個衙差,神色肅穆:“霍公子,聞大人有請。”
秋千上的人立時起身,臉色微變,霍沉反倒不及先前臉色臭,夷然自若看向說話那人:“敢問大人何故召見?”
那衙差仍板着臉僵着聲:“公子去後便知。”
霍沉雙眸微觑,心間湧起個不好的猜測。
衙差帶人出了九霞齋,左右兩側各守一人,令約唯有揪着眉毛跟在他們身後。
正值隅中,長街上行人、賓客諸多,見此情形無不好奇張望,目光落來霍沉身上,像是團陰雲蒙住他,任憑天光照曬也驅不走。
心底的念頭默默掀起波瀾,霍沉越走越覺喘不過氣,往北出了甘澤廊,在一處酒家前驀地頓步回頭,小狗乞憐般看着令約:“你走前頭。”
令約乖乖走去他前面,他不知落往何處的眼總算找到歸宿,靜盯着她……
***
公堂庭院,紅日曈曈,院中央立着塊十六字戒碑,正對堂上高座: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戒碑兩側十餘人靜站,霍沉居碑右,霍洋、霍濤與之同側,李姨娘居左,身後是她的丫鬟跟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皆是從霍府裏請來的,與此同時,霍府也教官差守住。
因為,霍遠還是死了。
先前的猜想得了印證,霍沉心底慢慢生出些涼意,說不清甚麽滋味。
冷眼掃視過庭院中人,忖度之際,霍濤忽嬉皮笑臉地轉過身:“三弟作何也鋪眉苫眼,真為他難過不成?”
“肅靜。”院裏的衙差低呵聲。
“你們大人不在,肅靜給誰看?”霍濤笑着睨了眼衙門外,擠擠挨挨的人群中,令約站在靠前地方,憂心忡忡看來庭院中。
“如何,三弟可表白了?”他接着調笑。
那衙差聲音擡高些許:“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在下以為,我等還在院中,沒進公堂。”
“濤兒。”
霍濤在那頭貧嘴,另一側站着的李氏出言提醒聲,霍濤聞聲舉了舉手,撇嘴回身的瞬間,臉色變得陰翳。
不會兒,鮑聰從偏堂出來,身為府上管事,又是日日伺候霍遠的老仆,聞慎先将他叫去問起府上近況,也是盤問途中得知霍沉早間去過霍府,這才将他請來。
許是突遇變故,又經許久盤問,鮑聰出來時面色比晨間還要憔悴,徑自走去李氏跟前傳話:“大人請姨娘進。”
不比鮑聰在偏堂待了許久,李氏進去後只半盞茶時便又出來,喚了霍洋進去……
霍洋待得久些,可回來時隐隐變得有些不對,衆人看向他,他忽地哆嗦下,好像下一刻就要犯病。
霍濤見狀嘲諷聲,擡腿就要往偏堂去,卻讓霍洋及時攔下:“二弟,大人叫的是三弟。”
片刻沉默後,霍濤又是一聲輕嘲,難得沒出言譏諷,霍沉不予理會,只回頭望了眼門邊的少女,自朝東側偏堂去。
聞慎斷案向來不喜直接當堂對峙,總是先單獨盤問,主簿記錄,如此來既能免去不少看風使舵的話,又能一舉攻破某些謊言。
霍沉去得不巧,正趕上鐵鷹回衙門禀話,故在偏堂外等了會兒。
石階前的土縫中長着根拇指高的雜草,霍沉站在旁邊,遮擋住本屬于它的光,雜草面上倏地陰暗,良久,他又讓開身,還給它光亮。
忽明忽暗,仿佛甚麽東西在較量着。
霍遠真真切切的死了,可他還久久浮在空中,如霧裏看花般看不清自己是何心思,只覺得心裏也有根雜草,被他自己晃得忽明忽暗。
木門吱呀響了聲,鐵鷹出來喚他進去,他将思緒撥回地面,闊步朝裏去。
偏堂寬敞,卻極為簡陋,空蕩蕩的連“明鏡高懸”也沒有。
聞慎等人進來,擡手指了指書案對面的座椅,示意落座,他不喜別人跪他,除了公堂之上須行此禮,其餘時候能不跪則不跪。
霍沉沒見過這樣的官,小肚雞腸愛吃醋如他也不得不說聲慶幸,不論為民為商,上頭有個好官總是大有裨益的。
聞慎端看他兩眼,不再是平日裏那副和煦模樣,帶着威嚴,開門見山問他道:“最後一次見霍遠是何時何地?”
“月初,木作坊後巷。”霍沉極其合作,并将那日霍遠渾渾噩噩說的話和盤托出。
聞慎默默聽完,沒表露出半點驚詫,又問:“今日作何去府上?”
霍沉又将玉佩的事前前後後說來,順便不問自答托出去偏院裏見霍濤的事,這下,聞慎才挑了挑眉。
“為何突然勸他?”
霍沉垂了垂眼,兩手交疊,語焉不詳地說了句:“近兩日屬明罷了。”
聞慎似懂非懂地睨着他,而後問:“你也想過殺了他?”
霍沉坦笑:“小民從不做違法亂紀之事,從未這般想過,只是在此之前覺得他該死。”
聞慎點點頭,接着問:“若真如你所說,辰正時與鮑管事作別,與兩位兄長交談一盞茶時便離府,那為何鐵鷹問那門童時,他說你将近巳初時才出去?”
“門童?”霍沉蹙額,回想起偏門處那小厮似乎在替他牽馬兒時偷觑了他兩眼,笑道,“大人不妨多問他幾次。”
“小人今日身有要事,出府後一徑去了輕羅巷,辦了些事便到九霞齋,想必連路上多的是證人。”
如此坦蕩,聞慎也不必再追問做了甚麽,只有最後一問:“可否細說下令兄是如何捉弄你的?”
霍沉:“……”是捉弄未遂。
***
霍遠出事時沒人在場。
早間小酌幾杯後因覺昏昏欲睡,索性教南依姑娘陪他回屋躺下,不多時便陷入酣睡之中,霍濤前後腳進門來,找到替他打團扇的南依姑娘,磨着她出去。
後來,鮑管事欲尋他核對明日宴請賓客,進院卻發現霍遠已經置身血泊之中。
報官下來,聞慎當機立斷将府上衆人召來衙門,其餘人馬留在霍府搜尋查證。
霍沉是盤問伊始後才被召來的,故攏衙門時外頭已聚有三四十人,皆是聽聞此事忙不疊趕來的,令約趁衙差開路,大膽跟上幾步,這才得以站來最前頭。
衙門前設臺階數級,旁觀群衆早在兩位守門衙役的縱容下站來最上頭,無不伸長脖頸。
裏頭一個接一個地被傳喚,外頭也一個接一個地圍聚而來,可能瞧見裏頭情形的只是少數,臺階底下黑壓壓一團全靠前頭人傳話。
“鮑管事出來了,換那毒婦進去。”
那毒婦指的自然是李氏,霍府裏那些龌龊事宛陽人知曉得一幹二淨,底下人聽後,開始窸窸窣窣議論李氏為人。
“出來得好快!換了那窩囊廢進去。”
那窩囊廢指的自然是霍洋,底下仍舊議論紛紛:
“唉,那大公子也是位苦命人。”
“好好的嫡子生被養廢,如今霍遠梗死,家産到手不知還剩多少哩。”
“我還聽說他患了那鬼疰症,久不見好。”
“……”
“出來了,看樣子有些不對。”
還沒問怎麽個不對法,傳話那人又道:“傳的不是那小畜生!”
小畜生麽,當然是說霍濤,正要問傳的誰,就聽響亮的一聲:“官差辦案,速速回避。”
正是回衙禀話的鐵鷹。
人群速速讓開條道,等他進去複又合攏,只聽前頭那人恪盡職守傳話:“傳的是那位霍三,不過方才那位官爺先他一步進去了。”
“唉,那三公子也是個可憐人。”
“你瞧他如今可憐麽?你與他誰更可憐?”
“……”我。
“他八歲時就離了府,怎今日還召他來?”
“你後來的罷,先前我們已經談過這話了。”
“……”對啊,後來的。
“依你們瞧,會是誰人做的?”人群裏突然傳出聲疑惑,終于問到點子上。
“準是霍二,父子倆早便不和,近日還争風吃醋呢。”
“我瞧是那毒婦,聽說她在郊外養了男人,恐怕早盼着霍遠死呢,況她剛回府就出了這事……”
“要說我,最不可能的人反而最有可能。”
“誰?”
“你們沒猜過的人。”
“……”
議論聲不絕于耳,令約毫無回應附和心思,心想反正不是霍沉就對,一面又覺今日果真應了那道士的話,實在過得波折,也不知他現下心情如何?
許是想事太入神,一時沒聽見人群裏傳出吸氣聲,只見一位俊朗公子領着兩個随從,靠給錢開出條道,清爽順暢走來臺階最上方。
景煦還想往裏去,玉牌已經摸出,卻被一抹亮眼的綠轉過視線。
噗。
好奇怪的發簪,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作何将腦袋扮得這麽綠?
他撈回玉牌,握到手心裏,抱着玩味朝令約身旁挪了幾步,一股迫人的氣勢鋪展開,令約感知到,偏頭看去。
這一看,兩人都驚訝愣住。
“咳咳咳……”景煦回神後忙轉頭咳了幾聲,再說話時古怪得很,“許久不見賀姑娘,怎麽也貪起熱鬧來?”
瞧着可不像是會擠來前排聽熱鬧的人。
令約不語,心想與他何幹。
“賀姑娘不記得在下了?”景煦笑加加問。
長成他這樣,又雍容非凡,想不記得都難,令約腹诽句,給面子叫他聲:“寒公子。”
“哪兒來的寒公子?喚我寒去便是。”
如今天下姓景,景姓難逢,像他這樣四處玩耍的閑散王爺哪敢随意亮出姓氏,便以表字充名字,必要時再掏出玉牌,自在惬意得很。
見她又不答話,景煦這才亮出玉牌,兩個衙差看清當即要跪下,卻被他兩個随從穩住,他收回玉牌,偏頭問少女:“賀姑娘想進去瞧瞧麽?”
令約沒想到他有這般大的來頭,衙門竟說進就進……心下猶且遲疑,腳卻不聽使喚跟了進去,直到站去衙內回廊下,才覺這地有些燙腳,不是她該來的地方。
景煦看出她猶疑,寬慰道:“姑娘不必擔憂,在下與聞敬之是舊友,他不會怪罪。”說着搖起折扇,更為張揚,“若非在下檢舉了那老縣官,還輪不到他做官呢。”
“……”
本是做了件好事,怎麽教他說出來就變了味兒?
“只是在下好奇得緊,甚麽事能把姑娘引來?”景煦絮絮叨叨個不停,“如今這時節,當是忙工時節罷?”
令約被問得垂了垂頭,快又擡眸看向偏堂那頭,答他:“我有個朋友也教大人請來盤問。”
“朋友?賀姑娘竟有朋友?”語氣猶為吃驚。
“……”
景煦正經些,合攏折扇,在手上輕點兩下,打趣似的道:“姑娘不妨替在下引薦引薦,想必姑娘的朋友也很有趣,是了,你那朋友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何故與霍府牽連上?”
話好多也。
令約瞑子裏腹诽句,耳根卻偷偷漲紅,面無表情道:“你去問聞大人便知。”
景煦忍笑,不再逗人,只在邊上輕搖起扇子。
不知過了多久,霍濤閑得無趣抛錢袋玩兒時忽瞥見兩人,令約因望着偏堂沒撞見,唯有景煦沒防備地對上雙陰郁的眼,不由得挑了挑眉。
等人轉過臉,才小聲感嘆聲:“啧啧,敬之着實倒楣。”
令約為這話轉過頭來,不解他為何突然說起。
景煦便替她捋了捋:“來宛陽不及半年,收拾爛攤子且不提,只瞧他又是遇上‘東西南北風’,又是遇上書院失火,如今還兜來樁命案,何止倒楣?旁的縣官做三兩年也比不得他。”
“……”
如此算來,是挺倒楣,連她都憐惜起聞大人來。
景煦卻沒心沒肺,說完又将折扇打開搖啊搖,搖着搖着,眉梢又是一挑,伴着聲毫不正經的驚嘆:
“嘶,來的可是你那位朋友?”
令約呼吸停了瞬,回頭看去,霍沉已經闊步走近。
景煦饒有興致地點評句:“模樣倒挺好,就是臉色臭了些。”
豈止臭,簡直比先前她拒絕他時還要難看……也還要幽怨。
令約莫名心虛,而後默默離景煦遠些,步子橫邁,像只被火追着跑的螃蟹。
火是霍沉。
作者有話要說: 霍沉:我要鬧了。
阿約:是男朋友。
霍沉:(立馬閉嘴
櫻桃:聞大人——
聞大人:別問,問就是本命年。
櫻桃:……我問好了。
景煦不是配角,只是個有用的工具人,《四時》用完《竹塢》用,《竹塢》用完還能用那種工具人,他太難了。
PS:“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是《戒石銘》內容,銘文出自五代蜀主孟昶的《頒令箴》。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葶苔婁各 4瓶;魚魚 3瓶;琚年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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