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我要報仇
徐洋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別說你愁,我也愁呢,我們公司也有一個案子在政府那邊呢,這一次那邊換了幾個領導人,也不曉得在一些政策上會不會有變動,這都是麻煩事啊。”
如果不是因為想跟甄序禮談談這個,他今天也不會打電話想把人叫出來一起喝酒了。
他們在座的幾個,家裏的公司多多少少都跟政府那邊有一點牽扯,至少有業務上的往來。
要知道,這些年來,在一些商業政策上,從京都那邊的上層開始,對于他們這樣的商人都是扶持居多。這也就決定了他們的公司某些項目當中跟政府那邊都挂了鈎,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些往來就成了必要。他們冬儲市之所以每年的稅收能填滿大半個國庫,那當然是因為冬儲市是最繁華的經濟城市,裏面的大商業集團多着呢。
集團多,競争也多,當然,有時候競争和機遇也是相輔相成,他們這些今天在場的人手中的公司雖說平常也有競争關系,但更重要的還是利益的聯合和牽扯,否則哪裏能成就朋友的關系。
也是因為這樣,他們這些人聚在一起,說話是連避諱也不用的。
另一人文甘言道:“你們家大業大,我覺得倒是不用擔心好嗎?政府那邊就算官員有變動,他們難道還不想做業績了?更何況,他們剛上臺就把水攪渾了是想做什麽?所以啊,最大的可能還是維持以往,什麽都不變。像是我們這樣的小公司才麻煩好嗎?”
劉平嗤笑了一聲,“文少,你這話說出來這是謙虛呢還是自誇呢,你還小公司?你那要是小公司,我家的算啥?個體戶?”
文甘言翻了個白眼,“就是跟序禮和徐洋對比一下而已。”
“行,行,你說的都對,果然是怕對比的。”
甄序禮和徐洋都笑了。
劉平旁邊的許名寒也笑了,“的确怕對比,但是甘言有一點說的對,頂頭大公司那邊,出于穩定和利益考量,應該不會有大變動,維持原樣那是最好的。但是下面的那些蛋糕,官員也要吃飯,也都有自己的派系,這個時候,把蛋糕分給誰,主動權可就在他們的手上了。說來,真正有危機的還是我們這些個啊。”
徐洋嘆了口氣,“頂頭的不用擔心沒假,但是我家那肯定不屬于頂頭之列。在這裏,真要說誰屬于頂頭,那肯定就是甄總了。”
甄序禮笑着搖了搖頭,“你們一個個的也別酸了,你們覺得頂頭的不用擔心,我倒是覺得,真要有野心家想要短時間裏做出一番業績,或者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第一個要開刀的就是頂頭之流。抓着下面的不放小打小鬧的有什麽意思呢?”
大夥兒眨了眨眼,面面相觑。
徐洋遲疑道:“你是不是先一步收到什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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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甄序禮老實道,“我就是這麽一說,不過,我們公司的年會今年會提前,另外,我的副總打算親自去送請帖也和那邊接觸一下。你們要是真的都這麽不放心,那就先等等再說吧,現在也別急着做什麽了。”
“好兄弟。”大家争先恐後的過來拍了拍甄序禮的肩膀。“那就由你去做這顆試水石了。”
甄序禮翻了個白眼,“我看這就是你們的目的吧?”
大家都笑嘻嘻的。
“這也沒辦法啊,誰叫你最合适呢。”
“就是啊,我們都上不了臺面,真要自己去試探了,說不準就給人落了下乘的印象。”
“不止如此,損失點利益就算了,就怕人家真的有洗牌的念頭,那麽可絕不能這時候湊上去啊。”
“現在連風向都不知道,大家也是真的為難啊。”
大家笑嘻嘻的說着的時候,文甘言猶豫了下,道:“你們知道,我的大學是在京都上的,在那裏我也有兩個可以說的上話的,你們知道嗎?前天我跟其中一位朋友聯系的時候,對方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說……也許,我們這邊的動蕩還沒結束。”
甄序禮聞言一愣,其他人也都是一愣。
不過,相比較這些人的政治商業嗅覺的敏銳,楊墨那是對這兩方面什麽都不懂的,所以,他也只是在聽着甄序禮他們說而已。但雖然只是聽着,楊墨卻并不讨厭這種自己插不上的氛圍,相反,因為甄序禮在其中的緣故,他覺得,挺好。
徐洋第一個倒抽了一口冷氣,“你說真的?”
文甘言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我說我也不知道,你們信嗎?當時我跟他通電話的時候,我覺得他像是喝高了,就連說的那個話……我也不确定他是故意還是無意。”
衆人不由得沉默。
甄序禮沉吟了一下,開口:“以你對他的了解,是故意還是無意?”
這一次,文甘言沉默的時間略長,片刻後才道:“故意。”
甄序禮等人都眯了眯眼,劉安蹙眉:“他想傳遞過來什麽意思?是為了你們家考慮嗎?”
“我不知道。說是好友,但你們懂的,我們的身份有差別,他是官二代,我只是商二代,尋常我們之間聯系交往從不涉及敏感的事情,這一次他忽然說這個,我是真的摸不準他什麽意思。我今天說來,也是想大家一起參考一下。”
“哎。”許名寒晃了晃腦袋,“最煩這樣的事情了,就不能安安生生的做生意嗎?”
因為文甘言的這個消息,衆人的心裏都有點不妙的感覺,後來喝酒都沒啥滋味了。但要說真的讨論出一個所以然來,那肯定也是不能的,人家官方那邊都沒有發生的事情,他們這下面的除了早做準備,有心理準備還能怎樣?
但是先知道這麽一個消息,至少他們還是能做到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不碰敏感的東西的。錢可以少賺一點,可不能把基業搭進去。
甄序禮對文甘言的這個事情總覺得有些在意,所以,在回去的時候有些沉默。
楊墨看了眼在沉思什麽的甄序禮,沒有詢問什麽,也沒有打擾對方。
一直到兩人都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甄序禮道:“明天早上我會回去一趟老宅那邊,中午不知道能不能趕到公司裏面去,你等我電話,先別急着送飯。”
楊墨頓了頓,終于還是道:“因為今天文甘言說的話?”
甄序禮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嗯。”
甄序禮其實不确定楊墨能不能聽得懂,他怕對方根本聽不懂,那麽自己說這個……會讓對方難堪吧?
沒想到,甄序禮聽楊墨道:“他是說,冬儲市的最高領導也要換人嗎?”
甄序禮這下真的吃驚了,畢竟文甘言那話其實說的非常的隐晦,楊墨來自山區,大學也是他們那邊一所三流大學裏面出來的,更聽說這個三流大學對方都沒上完。甄序禮沒有嫌棄楊墨的意思,他本人根本不看重這些,但他真的認為楊墨聽不懂。沒想到對方竟然聽懂了。
“你聽出來了?”甄序禮問的驚訝,也問的有點直白。
這脫口而出的問之後,他才略尴尬,覺得自己的這個問是不是看不起人了。
楊墨并沒有在意這個的意思,只是道:“若是政府那邊最高領導人換人,對公司影響很大?”
甄序禮老實的點了點頭,“影響自然大的,所謂民不與官鬥,這自古以來,這話都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公司裏面有幾個大項目跟政府那邊都有關系,也因為這層關系,公司才能越做越大,也算是有政府那邊的保駕護航。領導人換了,必定有政策上的傾斜,這又怎麽會沒有影響。這一任我們市的幾個重要領導人,其中有好幾個跟我們公司的關系都是不錯的,最高領導人跟我們公司這邊雖然關系平平,但因為有其他交好的存在,所以這幾年,我們集團發展的很不錯。”
說到這裏,甄序禮頓了頓,然後才繼續道:“最高領導人換人,若是親近我們這邊的,那自然沒有影響。但如果有他自己想要親近的集團公司,那麽我們就成為了擋路石了。這裏面牽扯的東西就有點多,不被針對的話,那當然是以前怎樣現在還是怎樣,最多就是發展的問題。但如果被針對,我也說不好會不會被抓到把柄。”
一個公司太大,尤其像是甄家這樣的公司,那是真的方方面面都有涉及的。在稅收等等上面,甄序禮自認沒有違反法紀過,但這不代表沒有漏洞可以被別人抓。一個企業自然不可能做到那麽的透明,若是有心人鐵了心的找茬,那麽不被抓到漏洞是不可能的。
到時候,就只有兩個選擇。堅持那些業務,那麽可能到最後根本抵不過。
不堅持那些業務,那就要把別人拱上去,讓上頭的人滿意,那些賺錢又賺名聲的項目全都切掉,這損失自然也是很不小的。
楊墨明白甄序禮的意思了,想了想,道:“這事情還沒有決定。更何況,只有一個人還影響不了所有的人吧?”
“是啊,這事情得跟爺爺提前商量一下,要提前運作。頂頭最大的那個影響也是最大的,如果來的那位對我們不利,那就必須要抓住下面的幾個了,如今這一次那些官員調動,有兩個跟我們集團很親近的已經被調走了,哎。”
楊墨心思微微一動,道:“哪兩個被調走了?”
甄序禮也沒多想,他還在想着這事情要怎麽處理,就随口道:“準确的講,是四個比較親近我們的都在這一次的風波中被波及到了。”
然後,甄序禮說了那四個人的名字。
“一個被直接撸了職位,一個被平調到了其他的城市,還有一個降級了,被調到了下面的縣城,最後的那個更慘,現在在牢裏呢,說是要候審。”
也是因為這一次的變動對他們的影響太大了,才有之前在辦公室的會議。
現在政府那邊依然有站在他們這邊的官員,但是,有的職位不夠,有的是用利益堆出來的,有的甚至是牆頭草。所以這替補過來的官員真要跟他們公司“沒有關系”,未來幾年他們生意怕是就沒那麽好做了。
但事情也沒到那一步,畢竟,除了冬儲市的這些官員之外,他們甄家真正的靠山其實在帝都。但是那一位只能是靠山,不可能什麽小事都幫着解決,像是冬儲市這邊的事情,不管遇到什麽,除非生死存亡,那都是不可能驚動到那一位的。
否則,一個“官商勾結”,倒黴的絕對不是甄家的那位帝都中的靠山,而是他們自己!
不過,雖然這樣,畢竟那也是靠山,這提前從對方嘴裏得到一些消息也是可以的。
這也是甄序禮打算明天前往老宅找他爺爺商讨一下的原因。也就是讓他爺爺聯系一下京都的那一位,看能否提前得到什麽消息。
甄序禮是随口說的,楊墨卻聽的很認真,他将那四個人的名字記錄了下來,已經有所決斷了。
第二天,甄序禮早早的離開了家中。
楊墨在對方離開後,回了書房,他從自己的手機中翻了一下通訊錄,然後,找出幾個號碼,發了幾條訊息出去。
發完訊息之後,楊墨甚至都沒有等回信,他将手機關機,然後離開了家裏。
等到楊墨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人已經在一家甜品店門口了。
楊墨現在确定了一件事情,甄序禮的陰陽眼被自己封印,對方還能看到的鬼魂其實不多,所以能讓他看到的,應該是本身就比較特殊。這種特殊在于,這些被甄序禮看到的鬼魂,應該是本身和甄序禮有某種牽系的。
因為那種牽系,所以甄序禮才能看的到。
楊墨掐了幾個手訣,然後,一道虛影慢慢的飄了過來。如果甄序禮在這裏,他能認出,這個人就是那被廣告牌砸死的那一位。
這虛影男子的眼神不是澄澈的,有些懵懂,那是靈智不全的表現。
“為何不去投胎?”楊墨聲音淡淡。
那虛影男子身體晃了晃,似乎一個風吹就會随風消散一樣,好一會兒後他才慢慢道:“要……報仇……報仇……”
要報仇,靈體沒有投胎,那就是有執念,但是但凡有報仇執念的,都會讓靈體直接變成厲鬼,眼前這個,卻顯然不在厲鬼的範疇。
楊墨微微皺了皺眉頭,定定看了眼這個靈體,然後詢問:“你是怎麽死的,仇人是誰。”
“死……廣告牌……”男子像是想到了什麽,然後面容都扭曲了一瞬,然後才又道:“許毅安……許毅安……是他,一定是他殺了我……我要報仇……要報仇……”
楊墨又掐了幾個手訣,那虛影頓時被楊墨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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