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兩個笨蛋

太宰，太宰，他媽的又是那個混球！！

此時此刻，中也恨不得把太宰給生吞活剝了，尤其是在看到兩人那樣親昵的舉動，他覺得自己身體裏所有的細胞都在叫嚣着要宰了太宰。

——絕對不能放過那個該死的男人！

那邊在交戰中的爆豪和敵人所引發的爆炸已經足夠吓人了，然而這邊來勢洶洶的中也也毫不遜色。

太宰勾唇一笑，忽然低頭湊近千鶴，看上去很是親昵，然而他眼裏始終燃着一抹晦澀難懂的火光。

即使沒有言語，中也也能一下子識別出來，因為那是僅屬于雄性動物之間最野性的挑釁和嘲諷。

“這樣的結果可還滿意？若是下次還想要利用我的話請随時通知，就算身處光年之外我也會立刻趕到你身邊的。”

這時候太宰忽然靠近千鶴的耳畔，低語道。

聞言，月詠低眸，斂去眼裏的驚訝。

她的确小小地利用了他一下，為了激怒中也。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太宰的腦子确實太厲害，可以說他很輕而易舉地就在這樣複雜錯亂的情況下看透了她的想法。

“混賬你要做什麽？！給我松手、不，松口啊啊啊混蛋！！！”

而這樣的舉動從中也的角度看上去等同于親吻，也因此中也的怒氣值一下子竄到了最高點，瀕臨爆發的邊緣。

“太宰你個混賬——”

就算隔了相當一段距離，中間還夾雜了不少爆破和人的吵鬧聲，中也的聲音還是能清楚地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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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千鶴沒有反抗，只是一味靜靜地站在那裏等待着中也的到來。

看着中也橫沖直撞，太宰适時抽身，當即松開了對千鶴的桎梏，只一個閃身就沒入了四處逃竄的人群之中。

雖然說太宰很煩人，但他剛剛也确實有在好好地保護她以免受到人群的推擠，這下她一走，個子嬌小的千鶴在面對那一波波混亂的人群時顯得更加弱小無助，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只是，面對人群的無情推搡和沖撞，即使弱小，她還是堅定不移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雙緋色的眸子裏寫滿了堅毅和認真。

她在看他。

可到底還是太過矮小，很快，四散的人們熟視無睹地将她推倒在地，中也眼睜睜地看着那抹水藍色就這麽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千鶴！！！”

“轟——”

二樓傳來了更為猛烈的爆炸，這一次所引發的震動無異于一次中小型地震，底下還未來得及撤離的人們更加慌亂，集聚在了一起推搡擁擠得很。

在自己被推倒的那一刻，千鶴以為自己可能就會這麽玩完了，畢竟被這樣規模的人踩踏了絕對不是開玩笑的，突然又有些後悔自己這麽做了。

然而在她等待疼痛到來之時，什麽也沒有發生。

有些疑惑，她睜開了緊閉着的雙眼，也不意外地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紅色。

不是什麽也沒有發生，而是他将一切都隔絕在外了。

中也使用了異能力擋在了她身前，将所有湧過來的人群給彈飛出去，因此她所在的區域也成了一塊無人的真空地帶，別說是人，一只蒼蠅都無法接觸到她。

“你是笨蛋嗎？發生這種事幹嘛還傻乎乎地待在這裏？你真的是笨蛋吧！要不然剛剛那個混賬要對你為所欲為的時候——”

說到這，中也欲言又止，可猶豫了半秒後，他忽然回頭，一張臉上寫滿了懊悔責怪以及擔心。

“為什麽要讓自己一而再地暴|露在危險之下？你個笨蛋！”

忍不住移開眼看向別處，他的語氣裏滿是不自然。

然而在他說完這些責怪的話以後很久的一段時間裏，他發現千鶴那邊始終沒有回應，難免有些在意，回過神去看她的時候發現她也在看着自己。

有那麽一瞬，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亂了。

——那是一雙相當幹淨澄澈的緋色眸子，給人一種心思最純粹的孩子的既視感。

“你倒是給我說個理由啊！”

被她盯着怪不好意思的，中也癟嘴道。

“需要什麽特別的理由嗎？”千鶴坐在地上，仰着頭看着插着褲兜低頭看着自己的中也，眨了眨無辜的大眼。

“你讓我在這裏等你，所以我哪都不去，這有什麽問題嗎？”

“笨蛋這怎麽沒問——”

話還沒說完，中也覺得嗓子堵堵的，再看她一臉單純的樣子，到了嘴邊的那些責難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要是出事了怎麽辦？”

本來還一肚子怒火，可在看到她有危險的那一刻起早就都被擔心給替代了。

“……要是我一直不回來你又要怎麽辦？”在看到她略顯蒼白的臉後又忍不住心軟了，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面對這樣執着又認真的她，他能怎麽樣？

總感覺現在有錯的人倒成了他了！

“那就一直等，等到你回來為止，因為已經約定好了不是嗎？”

“你、你——”

中也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為什麽會覺得她傻得令人心疼？難道她就不能夠再多為自己想一想？從一開始的時候她就把自己放在那樣一個卑微的位置上，這叫他情何以堪？

“算了，回去吧，此地也不宜久留。”說完，中也朝她伸出手來，語氣有幾分服軟，“回去再跟你慢慢算賬！”

看着他伸來的大手，千鶴愣了半秒，有些恍惚，不過她還是沒有猶豫地握住了那只溫暖的手。

在接觸到她的冰涼後，中也在心裏咒罵了幾句，然後緊緊握住她的柔荑。

很快，中也和千鶴就離開了發生動|亂的百貨公司，回去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過話。

兩人各懷心事。

千鶴還在介意宇野千代的事，而中也想得就比較複雜了，一方面他無法釋懷太宰對她做出那種親密的事情。

而且是越想越火大，她怎麽可以放任其他男人對她毛手毛腳的？！

與此同時，他也在苦惱她說的那番話。

事到如今她還在相信那玄乎的預知夢之類的鬼東西嗎？好不容易決定抛開那些和她一起生活的，結果她卻一直因為那所謂的“結婚”而對他報以這些莫名其妙的感情。

和一個認識幾天的人結婚什麽的，一般人都不會那麽草率地就做決定好吧？而且要結婚怎麽想都是身為女方的她比較吃虧。

到底是什麽讓她如此篤定并堅信不疑的？

忽然，中也一打方向盤，轉道後踩下了急剎車。

車靠邊停了。

千鶴看看外頭，發現這一帶都不是熟悉的地方，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中也。

“怎麽了？”

“有幾個問題想确認一下。”中也目視前方，也不知在看着什麽。

不過比起在百貨公司裏的慌亂和暴躁，此刻他的表現難得很鎮定。

千鶴眨眨眼，不說話，算是默許了。

“第一，我想知道，你是真的因為那個——”話一出口，中也覺得說法不對，又改了口，“你真的有預知能力？”

說完，他有些狐疑地看向副駕上的她。

“怎麽突然說這個？”

“別轉移話題，回答我，快點！”中也看上去有些急躁。

看着一副要刨根究底的他好一會，千鶴坐直身子，看向他，點點頭，“是。”

“那你現在給我預知一個看看。”

“辦不到。”千鶴語氣很輕柔，看上去一點也不緊張。

“那之前你說的都是騙人的吧？”不知為何，聽到她這麽說他心裏竟有幾分難受。

“不，關于那個預知能力，我記得我說過是不可控的。”千鶴頓了頓，繼續解釋，“只有在特定的機緣下才會觸發。”

也就是說她沒辦法證明自己是擁有能力的。

“既然沒有充分的證據，”中也沉思片刻，嚴肅道，“或許只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你難道沒有懷疑過嗎？”

“中原中也，身高160公分，體重60千克，喜歡的東西是帽子、酒、音樂和車，有收藏癖，也有專門的收藏品庫。”

中也錯愕地睜大眼，然而她還在繼續——

“閑暇的時候會開車去郊外兜風，順便開一支自己珍藏在私人酒窖裏的紅酒，淺嘗辄止；喜歡音樂，曾經為了珍藏限定版的黑膠唱片斥巨資從黑市裏買了一架國寶級老式留聲機……”

千鶴就像是背書一般将腦中所有的情報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

中也的面色越來越複雜，“你還知道多少？”

“一些而已。”

就連港黑內部的人都未必對他了解這麽多，同時他也有些不安和疑惑。

“你調查我？”

“如果我說我是因為自己的能力才知道這些的，你信嗎？”千鶴忽然笑了，眼睛也笑得彎彎的。

面對她那完美的笑容，中也感覺自己就像被盯上的獵物一般，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席卷而來。

“你……知道我是做什麽的？”中也有些遲疑。

“大體知道一些，不過我一點也不介意。”

“可我介意！！！”

老天！虧他還想辦法避免她和黑手黨接觸，這下倒好，原來她什麽都知道！

“你在生氣嗎？”千鶴小心翼翼地問道。

“啊，當然氣了，太宰也好，知道我的隐私也好，我氣死了！要爆炸了！”中也咬牙切齒道。

“這樣啊——”拉長尾音，千鶴沉默了好一會，而後她忽然笑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你要幹嘛？”

中也看她在解安全帶，眉頭皺得更緊了。

“既然你因為我而生氣，那麽只要我離開的話你就會好一點吧？”說完，千鶴按下了按鈕，車門緩緩打開，然後她跳下了車。

“希望你多少能因為我的離開開心一點。”

臉上依舊維持着無懈可擊的笑容，繼而她朝中也鞠了鞠躬，随即關上了門，然後攏緊外套朝路邊走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哪裏。

中也愣住了，完全沒想到她會說走就走，在車裏看着那抹在夜色裏極為紮眼的白色在面前一點點遠去。

數秒後，咒罵出聲，中也一甩門，然後朝她跑了過去。

明明怕冷怕得要死卻還在逞強，她果然是個笨蛋！

而且，沒事提那些亂七八糟的他也是個無可救藥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