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全程像個外人

全程像個外人

羅薇薇一直覺得凡一航跟凡曾銘一點也不像，直到凡曾銘說出那句“我送你回家”。

明明是眉眼都不太像的爺孫倆，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态卻幾乎一模一樣，是親爺孫沒錯了，羅薇薇想。

“我送她回去就行了。”凡一航彎腰去拿沙發上的衣服。

凡曾銘攔住他：“你呆着，我送她回去就行。”

凡一航還想說什麽，羅薇薇自己已經一跳一跳地往門口走了，一點也沒有讓他送的意思。

他朝她背影看了一眼，而後收回視線，有點自嘲地扯了下嘴角。

“我去一下就回來，你早點休息吧。”留下這麽一句，凡曾銘就拿上了靠在門邊上的傘和拐杖，重新穿了鞋帶着羅薇薇出門。

凡一航覺得自己全程像個外人，羅薇薇才是老爺子的親孫女。

不過這種感覺他竟然不抵觸，他摸了摸口袋裏的那顆真知棒，眼眸低垂。

…

外頭雨勢漸小，瓢潑大雨變成了毛毛細雨，羅薇薇懶得撐傘了，她這種懶骨頭，但凡不是到非撐傘不可的地步是絕對要淋雨一直走的。

“薇薇，撐着傘，別淋濕了。”後面凡爺爺追着喊。

羅薇薇嘴裏咬着棒棒糖，慢下腳步，跟凡爺爺平行的時候一彎腰鑽進了凡爺爺的傘下。

老人家哈哈笑了兩聲：“小懶貓！跟航航小時候一樣。”

羅薇薇好奇地問：“凡一航小時候很懶嗎？”

她現在就覺得凡一航是一臺永動機，這一點從學習上就能看出來，完全不知道累，跟“懶”更是搭不着邊。

總而言之，她很好奇小凡一航是什麽樣子的，也是跟現在一樣，冷冰冰的嗎？

凡曾銘撐着傘，他的傘很大，兩個人都能被遮到，他把傘壓得低了點，說：“是很懶啊，所以書都懶得念，從一年級直接考到四年級，你說他懶不懶？”

凡曾銘是真的覺得凡一航懶，讀書還是得踏踏實實一步步來，但這話聽到羅薇薇耳朵裏就變了味了。

這他媽叫懶？這他媽叫聰明好嗎？！

羅薇薇腦子一轉，意識到另一件事：“那…凡一航現在幾歲？”

“十八，應該比你大一歲。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現在應該已經在大學了…”凡曾銘有點感慨地嘆了一口氣，而後又吸了一口氣，像是在強迫自己打起精神。

知道凡一航父母去世的羅薇薇當然知道凡爺爺說的“那件事”是哪件事，她也跟着嘆了一口氣。

兩個人正巧走到岔路口，凡爺爺望着另一條街上不被大雨影響的燈紅酒綠，提議道：“要不要去吃點夜宵？”

羅薇薇還真餓了，摸摸肚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問：“會不會太晚了？”

她知道老年人的作息都正常的，現在這個點顯然已經過了凡爺爺睡覺的點了。

然而凡老爺子的下一句是：“不晚，折騰了一個晚上，得進點補。”

“好呀！”羅薇薇開開心心地接了一句。

幾分鐘後，兩個人來到那條街上一家路邊攤，這家路邊攤用篷布搭了長長的小帳篷，像是韓國街上的那種店，進去之後暖烘烘的，帶着好聞的酒糟味。

羅薇薇是第一次進這種小攤子，事實上，她不太這麽晚還偷偷溜出來在街上瞎逛，而這種攤子也只有晚上會出現。

凡老爺子進篷就喊：“兩份辣炒年糕，其他跟平常一樣。”

“好嘞！”凡老爺子似乎是這裏的常客，老板娘高興地應了一聲，還跟羅薇薇打招呼。

兩個人找了個位置坐下，篷裏還有另一桌客人，是幾個穿着西裝卻搭白襪子的上班族，也許是賣保險的，感慨現在的市場不景氣。

“會吃辣嗎？”凡老爺子問。

羅薇薇是南方人，随阮玉娟女士進到秦家才搬來北方的，當時秦路遠被派去南方做市場調查，一呆就是三年，恰逢羅薇薇剛判給阮玉娟，在那個情況下，秦路遠幫了她們很多，這也就是秦路遠有很多小毛病，但羅薇薇并不讨厭他的原因之一。

人無完人，只要不是太惡劣，羅薇薇覺得已經足夠了。

南方人大多不會吃辣，羅薇薇遲疑着點頭：“一點點。”

凡老爺子就仰頭喊：“一碗少辣！”

“好嘞！”老板娘應了一聲，片刻後端着一盤花生米和一杯燒酒，笑盈盈地問：“這個漂亮的小姑娘是你孫女嗎？”

“我沒有這個福氣嘞！如果是就好喽！”凡老爺子拿着那瓶燒酒晃了晃，問羅薇薇：“要不要來一點？”

…

“咳咳咳咳…”

羅薇薇被那一口燒酒辣的直咳嗽，咳得兩頰都紅了起來，眼角挂了顆晶瑩的淚珠，看的凡老爺子哈哈哈直笑。

凡老爺子不僅笑她，還說着風涼話：“薇薇，你這可不行，在我們北方，這點小酒還是要能喝的。”

羅薇薇不好意思地舔了下唇，嘿嘿笑起來，露出兩個小酒窩。

她堂堂羅薇薇，七中高一年級女大佬，煙酒都不會，說出去可能會被笑掉大牙。

她正要再嘗試，凡曾銘伸手攔住了她：“小姑娘碰一點就行了，你爸媽知道可得說我帶壞你了。”

羅薇薇就沒再碰了。

這又苦又辣的東西，她的确有點欣賞不來，更重要的，是她那個親爸，每次喝醉了都會打她和阮

玉娟，讓她對這個東西更是有着天生的抵觸。

凡曾銘給她叫了一杯煉乳。

羅薇薇喝着甜甜的煉乳，聽凡老爺子追憶從前。

從前他也是個叱咤風雲的人物，也因為自己一身的本身嚣張的不得了，誰都不放在眼裏，這個性格一直保持到二十年前，他老伴去世。

從此凡曾銘就從喧嚣的大都市，搬到了這個他跟老伴相知相識、誰也不認識他的老城。

話題不知怎麽的轉到了凡一航身上。

“航航那孩子…是個苦命的孩子。”凡曾銘，這個厲害了一生、嚣張了大半輩子的商界狠角色，此刻眼眶通紅，哽咽着對一個高中小女孩說。

羅薇薇有點動容，她理解地點頭：“凡爺爺，我知道…他、他爸爸媽媽不在了。”

凡曾銘點點頭，也不驚訝羅薇薇是怎麽知道的，也許是凡一航跟她說的，也許是無意中她自己知道的，但他要說的不是這個。

“你知道…他今晚為什麽會不對勁嗎？”凡曾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