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戀愛的酸臭味

戀愛的酸臭味

正午的陽光下，高樓林立的商業中心像立着無數巍峨的巨人，向對面的立交橋行注目禮。

明明才離開不到一個月，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凡一航跟凡曾銘一起坐上新世紀大廈三十二樓的電梯，跟前臺核對預約之後，敲開咨詢室的門，擡腳走進去。

“那你留在這裏跟醫生聊，我去公司等你，那邊有個會，我想着來都來了，就去參加下。”凡曾銘說。

“嗯。”凡一航應了一聲，跟迎上來的醫生打招呼：“您好。”

凡曾銘很快離開了，這是全省最優秀的心理醫生，他信任醫生的同時也信任自己的孫子。

布置地很溫馨的咨詢室裏亮着橘黃色的暖光，搭配味道柔和的香薰，讓人一走進去就有一種溫柔的感覺。

這位全省最優秀的心理醫生才四十二歲，名叫付佩，還沒娶妻，跟凡一航很聊得來，事實上，他跟每一個患者都很聊得來，但凡一航是他見過的，最難“搞定”的，撬開凡一航的嘴他花了足足比其他患者多三倍的時間。

這是個一不小心就會被定義為自閉其實只是話少的帥氣男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甚至覺得凡一航老媽在懷他的時候找高僧開了個光，不然怎麽能好看地像是渡了一層金邊？

只可惜那層金邊泛出來的光都是冷的，但現在的小姑娘好像還挺喜歡性格冷淡的禁欲少年這一型兒的，而凡一航應該是這一型的标準模板。

付佩看着凡一航，笑着扯了下嘴角，凡曾銘不在，他沒剛才拘謹了，跟朋友似地向凡一航打招呼：“好久不見，我差點以為我被抛棄了。”

凡一航面無表情地看了那煩人但并不讨人厭的家夥一眼，說了句：“注意措辭，我從來沒要過你。”

沒要過，就沒有抛棄這一說。

付佩一愣，幾秒後突然一拍大腿，跟見了新大陸似得，指着凡一航的鼻子質問：“你小子！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你給我老實交代！”

凡一航：“…沒有。”

耳朵卻紅了起來。

付佩的專業就是觀察患者，對方一丁點細微的心理反應都能被他捕捉，何況是凡一航這種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突然紅了耳朵這種明顯的變化呢？

付佩把辦公椅往旁邊拉了拉，湊近凡一航，一副八卦的模樣：“說說、說說，對方叫什麽？多大啊？男的女的？”

凡一航皺起眉：“都說了沒有了。”

付佩揚了揚眉，心裏已經心知肚明了，凡一航現在的表現，完全就是一座冰山遇見了火山，明明整個人通生都散發着戀愛的酸臭味，還假裝自己是一個正經boy，湊不要臉！按平時，他能理他那句“我都以為我被你抛棄了”？

不過身為心理醫生，撬開患者的嘴也是付佩的專業，但最後他只是知道了對方是凡一航的同桌，兩個人真的沒有談戀愛，甚至連普通朋友都還不算，最多也只是普通同學。

付佩唉聲嘆氣：“哎，你這個木頭疙瘩，追女孩這種事情我就不指望你了，每天穿的好看點，讓人小姑娘來追你吧。如果人小姑娘來追你了，記得別擺你那臭譜，直接接受了，聽到沒？”

凡一航下意識地點頭，點完頭之後他終于覺得不對了。

“我都說了我們只是同學。還有，我這次來，是讓你重新開藥的。”

這家夥，到底是怎麽當上心理醫生的？還拿了個什麽獎，成了全省有名的“知名心理學教授”？靠那張煩人的嘴走後門的吧！

付佩仿佛讀懂了凡一航眼裏的不屑，把手裏的鋼筆一扔，“啪”一下拍桌，鬧起情緒：“不開不開我不開！”

凡一航額頭上的青筋跳了下，忍無可忍地開口：“…你有病？”

玩笑點到為止，再鬧凡一航就要被點炸了，凡一航的底線在哪世界上沒有比付佩更清楚的人了，他深谙此道，所以收起了臉上玩笑的表情，認真地說道：“按照我剛才對你的觀察和診斷，凡一航同學，恭喜你要無功而返了。”

凡一航：“什麽意思？”

付佩拿起那只被他剛才甩過的鋼筆，吹了吹，一邊在記錄冊上寫字，一邊說：“你這狀态，比你正常的時候還正常，也就是說，根本不需要吃藥。”

“但我那天晚上…”

“是昨晚打雷了嗎？”付佩擡眼，眼底是認真的情緒。

凡一航錯愕：“你怎麽知道？”

這個喧嚣的大城市跟那個安靜的小鎮子相隔萬裏。

付佩揚眉：“醒醒吧小老弟，我除了是你的好兄弟，我還是你的醫生。”

凡一航不同意那句“好兄弟”，但不可否認，付佩的确有兩下子——他其實換過很多醫生，很多比付佩出名，比付佩學歷高，比付佩資歷深，但唯獨只有面對付佩的時候他才有毫無保留展開自己最痛苦的深淵的欲望。

總而言之，這是個莫名讓人覺得很靠譜，但明明大多數時候都非常不靠譜的單身老狗比。

付佩叫自己不婚族，凡一航覺得，他就是嘴太碎，找不到願意嫁他的對象。

走出新世紀大樓，凡一航做了一個深呼吸，結果感覺自己吸入了一大口霧霾。

他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報上不凡集團的地址。

不凡集團唯一這個大城市地價最貴的地段，付佩的人生理想就是在那個地段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出于善良，凡一航沒有告訴付佩的是：那一帶的整塊地皮都是屬于不凡集團的。

午高峰的路況不是很好，二十分鐘的車程花了一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凡一航被前臺迎着走進VIP專用電梯的同時，清新安靜的、不知道霧霾是什麽的小鎮子裏，羅

薇薇家的門被拍響了。

“來了來了！”羅薇薇地趿着拖鞋，嘴裏叼着塊花椰菜跑去開門。

“登登登登！”宋寧遠手一擡，居高了飄着香味的一盒烤鴨，一臉邀功的模樣。

跟在宋寧遠後面的幾個家夥也沒空手來，一個拎着一箱子灌裝啤酒，另一個拎着一袋子的零食，其他的則是拿着亂七八糟諸如飛行棋啊，撲克牌啊之類的室內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