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選擇

下午放學的時間，單語帶着單悅來到了教師辦公室，基本上教同一屆學生的老師都在同一間大辦公室裏。不過她們到的時候，辦公室裏只剩韋班和騎士。

“都放學了不回去來這裏幹嘛呀？”韋班随意的問，随後話題一轉，裝怒道：“不要告訴我第一天就闖禍了啊！”

“沒呢。”單語笑笑，“我們是來找……”她停頓一下，似乎想找個适當的措辭。“來找蘇老師的。”

騎士在她們對面猛點頭。

韋班站起來伸個懶腰，“這樣啊……你們自己聊，我要去吃飯了。”

“老師再見。”單語答道，而單悅，她又充當了一次背景，引得韋班走之前還意味深長的瞅了她一眼。看來，我知道怎麽分辯出這兩姐妹了。韋班在心裏為這發現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騎士見沒人了，松了口氣。“坐吧。”她說，随後又歉意的看了眼單語。“那個，有些事想跟你姐姐單獨談談，你可以回避一下嗎？”

單語一愣，雖然她猜測騎士找單悅并不是普通的老師找學生，但這麽直白的說出來，她有點不适應，她把這歸結為，本就迷霧重重姐姐又添了新秘密。

雖然她也沒把自己的過去全盤托出，但至少目前為止，她沒隐瞞欺騙過單悅什麽。

單語背靠在辦公室門口，發呆般的望着灰藍色的天空。因為等待，她空出了更多的時間，更耐心細致的想那些從沒想過或不敢想的事情。

比如，感情。

一開始，單悅以親近來靠近自己，而後，她又以冷淡疏遠自己，再到後來她奮不顧身的救起溺水的自己。而這變化的過程中始終有一點不變，單悅的溫柔細致體貼入微始終包圍着她，也正是因為這個看不見卻能感受的到催化劑，強有力的在她搖擺不定、停滞不前的情感中推了一把。

對單語來說，雖然時間不過一個月多。但在她心中，最初的親情已經變質成了更令人恐懼、惡心、受人譴責的感情。

坦白說，單語不由為此感到惶恐。

單悅對她，從一開始就是親情吧，她只是因為自己是她失散多年的妹妹才這樣的啊！就算後來那個水庫底的吻，也只是為了救她啊！那麽純潔的不含雜質的情感，她卻在想什麽？是她親手玷污了這份感情！

可她忘了，墨點滴在白紙不僅擦不幹淨，更會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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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語想着想着，心中鈍化的疼痛開始蔓延，像有人把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把她淋個濕透。她又冷又熱，寒氣從骨頭縫裏冒出，怒火在心中燃燒。她用力的捂住心口。若是有人路過，絕對會驚訝于她那蒼白的隐忍的臉龐，以及眼中蘊含着對自己的唾棄。然而幸運的是沒人路過。

約莫過了十分鐘，單語漸漸平靜下來。她閉上了眼，又睜開。眼淚悄無聲息的從眼角滑落。于此同時，她心裏已有了對未來的答案。

這時她才注意到，辦公室內一點聲音也沒傳出。也不知是兩人談話聲大小，還是隔音效果太好……單語按耐不住好奇的心，偷偷的透過窗戶瞥了眼。

“好吧，我說實話……”在說完前一句後，和單悅對視了幾分鐘，騎士就敗下陣來。那是她見過最無可比拟的眼睛，冷靜而幽深，仿佛世間一切她早以看透。比起吸血鬼偶爾妖治，偶爾狠決的血眸，前者更為之可怕。

高手對決，有時只在一個眼神之間。騎士很好的了解了這句話。

“怎麽說呢？”騎士自言自語的呢喃了一句。“伊卡這個人……呃，也就是吸血鬼你知道吧？她這個人就是你越不想讓她知道，她就越想知道。”騎士無奈一笑，當初若是順着她一點，恐怕自己已經化為白骨了吧？想到這，騎士深深的看了眼單悅：“所以她讓我來找到你，纏着你給出答案了。”

單悅垂眸，長而翹的睫毛投下一片小陰影。這答案比之前靠譜多了。之前的對話大概是這樣的：

單悅問：“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騎士：“沒錢了。我們也是需要生活費的。”

單悅嘆息一聲，果然博士說的對，自己的身份越多人知道越麻煩。要不是那次為了救單語，她也不會那麽大意的暴露身份。

“你們真的想知道？”

騎士點頭，又有些猶豫不決。“其實……老實告訴你吧，我們想知道你是不是能穿越時空？”

騎士活了幾個世紀了，世上的奇人怪事聽說過不少，就連之前熱門的穿越小說她也瞄過幾眼。可說到底，誰也不能證明這事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可行。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疑似穿越者的人在，她怎麽說也不會放棄這可貴的“證人”！

“我可以告訴你，是。”單悅好整以暇的擡眼看她，眼底一抹同情。單悅越來越覺得，越靠近單語，她的情感越豐富。若是以前她絕不會同情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盡管她們的遭遇是如此相似。

即：都想改變過去。

可歷史就是歷史，即便只是過了一秒也是永恒，人類無法再改變。除非對方和她一樣不是人，不屬于過去。

“但我不能答應你，幫忙你們穿越回去。”

騎士原本因興奮洋溢出來的笑臉瞬間僵硬，她不想知道單悅是怎麽看透她們的想法的。“為什麽？”騎士無不苦澀的說。

“同一時刻內，不能出現兩個相同磁場的人。”單悅簡單的給出解釋，又道：“我試過，差點被時光的洪流撕成碎片。”

“改變過去也不一定要本人不是？”

單悅耳後的發絲被風刮起，她微側頭，身着黑色蝙蝠衫的吸血鬼正坐在她的椅子上，輕盈的不帶重量。吸血鬼手搭在她肩膀上，極致誘惑。“你說是吧？機器人。”

“你說的是沒錯。不過……”單悅想起了那幾次時空穿梭，幾乎每次她都是遍體鱗傷的出現。就算她是機器人也需要修複一段時間，更何況凡人？

騎士對她這種說話說一半，故意賣關子的行為非常不滿但也無可奈何。“不過什麽？”

“既我所知，目前的人類還沒一個能承認時空穿梭也就是……蟲洞所産生巨大負能量的壓迫。簡單點說就是，當你進入蟲洞後瞬間就會被撕成碎片。”

騎士愕然，吸血鬼則跳下椅子，露出一幅怪異的表情。似乎在說，其實不是我不願意成全你……其實我也是真的不願意成全你啊！好不容易認清了自己的心又怎能如此輕易的放心尖上的那個人走呢？總而言之，吸血鬼內心是糾結的，就和單語一樣。說到底，有那個選擇是兩全的呢？

三人不再說話，空氣中靜靜的流淌着三人的呼吸聲。單悅輕手輕腳的站起來，又把椅子推回原先的位置。那一點細碎的聲響并不能打擾到騎士的世界，她一昧的沉浸在這無法接受的真相裏，仿佛之前她所做的事都是白費力氣，像跳粱小醜。但同時，對這個真相她又有種最好如此的想法。

她不是怕死，而是怕失去。

失去幾個世紀以來所留下的那些百味雜陳的情感。

“如果你們真的需要，我可以幫你們。”單悅輕聲說，一句話便推翻了之前她所下得定論，兩人都有種被耍的愠怒。但随後單悅說：“前提是，你們真的考慮好的話。”

兩人頓時面面相觑，随後各自沉默。

空氣在靜靜依然流淌，唯有停下來才能品味到細微的變化。

再說單語，她在窗外的那一瞥卻只看見兩人相對而坐的兩人，看了兩分鐘确定聽不到什麽也就沒興趣的。她在心裏笑自己，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偷偷摸摸的……

走神的時候，單悅剛好出來。她握着門把手的時候低頭像是自言自語，“系統，謝謝。”

【叮~不必，若是讓主人看見“憑空出現”的吸血鬼，你也難解釋。】其實吸血鬼并非憑空出現，她只是用瞬移來到後門才進入的，而單語在前門等待。

此時那些吃完了大概是晚餐的老師們同學們也活躍了起來。

“單語？放學都這麽久了，還不回家？”教她們語文的女老師笑着打招呼，眼角一瞥看見了單悅，這下女老師又糊塗了。“你…你們倆誰是單語啊？”

“老師，我是…”單語動動站麻的雙腿，頗為無奈的說。

“呵呵……”女老師感概的笑，“雙胞胎就是像哦！好了，老師先走了，你們快回家吧。”

出乎意料的，單語只是點頭，頗為冷淡。一句雙胞胎又引出了她內心黑暗的一面。

“剛才你和蘇老師聊什麽呢？”回去的路上，走過一段琳琅滿目商業的時候，單語問道。

她站在單悅的左側，不看她只盯着眼前的空氣看。可單悅的存在又是那麽真實可觸……不同于肢體相觸，不同于眼神交流，那是比氣味更難以言說的…感覺。

“也沒什麽……”

“對你而言，什麽都能瞞我嗎？”

聽着這幽怨而又氣憤的話，單悅總算迎來了從被制造時就從沒有過的驚慌。難道，單語想起了什？單悅正躊躇不安時，單語又開口了。

“我們是雙胞胎啊！你沒聽見別人每次都這樣說嗎？可我一點都不了解你啊，就像不了解我自己一樣不了解你……每次別人那樣說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是！我們是剛認識沒多久，可我真的想了解你啊，你又給過我機會嗎？那次在村裏，為什麽我總不想那段空白的記憶了？單悅……姐，你是不是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姐，可我只想告訴你，不管你有什麽難言之隐，你是我姐這一點永遠，永遠也不會改變。”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是個僞科學家……

不知道大家看沒看懂這章……接下來男配要出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