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兒子這樣怪誰
我爸媽去公司了,我把袁紫衣帶到他們卧室,打開了我媽梳妝臺的燈。
袁紫衣在白色的高腿沙發上坐下,看着我媽琳琅滿目的化妝品把嘴巴張成了o形。
她說:“程月光你知道嗎,我家店裏給陶瓷上色的顏料都沒那麽多。”
我見多了我媽的化妝品,對此不以為意,坐在床上百度怎麽化妝。
我問她:“你會化妝嗎?”
袁紫衣有些遲疑地說:“我給陶瓷娃娃點過臉,應該差不了太多。”
那就好辦了,我放開手機撸起袖子,看着素面朝天的袁紫衣,“那咱們就開始吧。”
我媽愛漂亮,熱衷于置辦各種化妝品,我把她櫃子裏的化妝品都翻了出來,和袁紫衣一起每樣都摳一點。
我跟袁紫衣說,妝在臉上待久了會花,到時候要補妝,所以我們得帶一個包包裝個粉餅過去。
袁紫衣一臉崇拜地看着我:“月光,你懂得好多啊。”
“還好吧,”我有些謙虛地說:“書看多了懂得自然就多一點。”
我和袁紫衣在我媽的梳妝臺前搗鼓了将近兩個小時,對我們的成果感到十分滿意。
我看着鏡子裏塗着大紅唇的袁紫衣,點點頭,“不錯,有點那個意思了。”
接下來該換衣服,我去我房間把她的衣服拿過來,自己走到門外,讓她在我媽房間裏換。
“月光,”換好衣服的袁紫衣有些嬌羞,她歪歪扭扭地打開門出來,“我覺得裙子有點緊。”
“緊就對了,魚尾裙就是這樣的。”
我讓她在沙發上等我,自己也回房間換了身衣服。
我是伴奏,不能穿太紮眼的衣服搶袁紫衣的風頭,但也不能穿得太普通給她丢臉。站在衣櫃前考慮一番,我選了一件胸口綴着刺繡花邊的白襯衣,搭配一條卡其色的西裝短褲。
還有一雙漆口小皮鞋。
等我換好衣服從樓上下來,袁紫衣看着我眼睛發光,“程月光,你像個小王子。”
商業互吹就這麽開始了,我對她說:“你看起來也像個公主。”
袁紫衣不太會穿高跟鞋,要我扶着她才能勉強走好路。
我們兩個小心翼翼地出門,在我家門口碰到了戴着耳機準備回家的唐時。
唐時穿着兜帽T恤和運動短褲,耳朵上別着藍牙耳機,看樣子是出去跑步剛回來。
他先看到了被我攙着的袁紫衣,臉上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
我跟他打招呼,問他吃早飯了沒有。唐阿姨不在家,唐時家裏又沒有保姆,不知道他早上該怎麽吃飯。
唐時這才把僵直的目光投向我,他摘了一只耳機,沖我揚了下手裏的袋子,“剛買回來,你們吃飯了嗎?”
我搖頭,告訴他我們趕時間,要先走了。
說完我們不等唐時回應,相攜去路邊打車。
袁紫衣微微彎着脖子,湊在我耳邊說:“你哥的表情不太對。”
我思索一番,很篤定地告訴袁紫衣:“一定是因為你今天打扮的太漂亮,他看呆了。”
袁紫衣要參加的選秀節目叫《栀子星》,是一個青春向的海選節目,海報是粉嫩嫩的背景,上面飄着白色的栀花。
到了現場我們才知道來報名的人有多少,我緊緊地牽着袁紫衣的手,害怕我們兩個被人流沖散開。
有人在現場發號碼片,我讓袁紫衣在外面等我,好不容易擠進去搶到一張。
“151號,”我把小紙片放到口袋裏,“注意點聽喇叭叫號。”
海選現場的條件雖然簡陋,但是該有的設備都有,到151號了,我跟袁紫衣一同入場,在舞臺邊邊上看到一架鋼琴。
如此就好,我松了一口氣。
趁着袁紫衣跟裁判們做自我介紹,我悄悄打量起四周的環境,順便看了一眼今天裁判……咦,坐在中間的不是我前幾天在海邊遇到的大光頭嗎!
大光頭今天穿了長袖的襯衣,遮住了胳膊上的紋身,但他空無一物的發型實在是他有特地,我依然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很明顯他也認出了我,笑着沖我點了點頭,用筆帽敲了敲桌上的資料紙,示意袁紫衣可以開始表演了。
我跟袁紫衣對視一眼,沖她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然後走到角落的鋼琴邊坐下。
袁紫衣唱的實在不夠好,更何況她的伴奏單單是鋼琴聲,不太能掩蓋她唱功的瑕疵。
等她表演完畢,臺上的三位評委已經有兩位皺起了眉頭,光頭卻坐在中間若有所思。
“這樣吧,”他示意袁紫衣到他面前,遞給袁紫衣一張小小的名片,“我看你條件還算不錯,做偶像是不太可能的,不過你如果想往模特方面發展,可以打我的電話。”
他打量了一眼袁紫衣的身材,袁紫衣身量高,骨架也大,銀色的魚尾裙挂在她身上像是被人掀了一半的魚鱗的魚。
“不過你現在的個人形象不太好,體重基數太大,想做模特的話可能要吃不少苦。我會在這裏海選一周,想好了給我電話。”
他說袁紫衣不适合做偶像,言下之意就是這次海選被pass掉了。
我有些替袁紫衣失落,在旁邊輕聲嘆了口氣。
靠右邊的那位評委看着我,“小同學,你鋼琴彈得不錯啊。”
這不是廢話嘛,我可是從小就學的。
他問我:“你是陪你朋友來的是嗎,不知道你對我們節目感不感興……”
“不不不不,”我連忙搖頭,“我就算了。”
那個評委臉上露出一點惆悵,光頭拍拍他的肩膀,笑呵呵地對我說:“說來也巧,我們居然還能再見面。”
我幹巴巴地笑了笑,“是啊……那個,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我扶着袁紫衣走出選拔的房間,她問我:“你認識他們啊?”
“不認識。”我把在海邊偶遇光頭的事情跟她說了,又問她接下來打算怎麽辦,真的要去做模特嗎。
袁紫衣抓了抓頭發,看着手裏的名片,“我也不知道啊,再想想吧。”
估計是光頭的話讓袁紫衣動心了,她到我家換下衣服來就說要先回家問一問她媽,拜托我去幫她把衣服還了。
我答應下來,讓她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袁紫衣一走我就提着袋子去找唐時,想讓他陪我去還衣服。
我身上還穿着去海選現場那套衣服,唐時坐在沙發上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害我以為我臉上蹭灰了,伸手抹了好幾下。
他讓我先回家把衣服換了,我答應了,回去換了套休閑一點的衣服,腳上蹬了我爸前幾天送我的一雙aj。
去還衣服的路上我跟唐時說了在海選現場發生的事情,還說:“你不知道,看到光頭的那一瞬間我都驚呆了。”
唐時一只耳朵上挂着耳機,懶洋洋地跟在我身後,“你一天到晚就知道驚呆驚呆,就是在路上碰到條狗你也呆,傻子。”
我和唐時去還了衣服,往回走的時候他問我想不想吃甜筒。
天氣還挺熱,我想想冰激淩流在手上很黏,就搖了搖頭。我說:“想喝檸檬水。”
附近剛好有家奶茶店,唐時轉了個身往奶茶店走,“等着,我去買。”
我媽從公司回來,看到自己的梳妝臺以為家裏遭了賊。
我跟唐時在街上溜達了一圈,陪他買了幾張游戲光碟,回家時就看見我媽坐在沙發上給我爸打電話,聲音委屈地不得了:“老公啊,家裏遭賊了,拆了我的限量款氣墊!還用了我的眼霜,糟蹋了我的口紅!我要報警!報警!”
報警?
聽起來不太妙,我趕緊走到沙發前站好,主動承認錯誤:“媽媽,是我幹的。”
“你?”
我媽瞪圓了眼睛,“你動我的化妝品幹什麽?”
我當然不能出賣袁紫衣,因此我就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媽,一臉“你自己猜好不好”的表情。
“完了,老公……”我媽抓着手機,顫音都出來了,“我的化妝品是兒子用的,我的天,這比家裏遭了賊還可怕。”
我爸很快回來,這直接導致我跟我媽面面相觑的局面瞬間扭轉,我處于下下風,低着頭接受雙堂會審。
“說說吧,”我媽靠在我爸懷裏,細長的手指搭在額頭上,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你為什麽要用媽媽的化妝品?”
這要我怎麽說啊,我怎麽會知道你們女人為什麽那麽喜歡用化妝品!
我坐在單人沙發上揪着衣服,想了半天給出一個比較飄忽的答案:“因為……喜歡。”
“你聽聽!這就是你的好兒子!”我媽瞪圓了眼睛,粉拳砸在我爸胸口,“怎麽會這樣啊!兒子怎麽會喜歡女人的化妝品!”
我爸任由我媽錘他,擡手捏了捏鼻梁,顯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麽。
我媽還在打他,“老公!管管你兒子!”
雖說我爸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但他還是被眼前這個局面給困住了,他也不知道該說我什麽,半晌憋出來一句:“讓你天天給兒子塗面霜喂燕窩,這件事應該怪誰?”
“天啦!”我媽把手攏在胸口,做出西子捧心狀,“老公你說得對,都怪我。可我不是給他報了跆拳道班嗎,嘤——”
“好了好了。”我爸伸手摟住我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眼前的場景無端有些好笑,我鼓了鼓腮幫子,把快要沖出嘴巴的笑聲給咽回去了。
“月光,”我爸一臉嚴肅地叫我的名字:“以後不要碰你媽媽的化妝品了知道嗎,有些限量款很難買,是你爸我在專櫃排了幾小時的隊才買到的。”
“你要是實在喜歡,”我爸聲音頓了一下,折中道:“爸可以給你買一支無色的唇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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