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周晏清到了鳳儀宮剛進門就聞到一股藥味,他已經習慣了皇後宮裏不分時辰總是飄着藥味。聽到周圍人的行禮聲他也只是擺擺手:“起來。”
到了皇後床前,皇後雖然臉色蒼白,眼神卻極亮:“皇上你來了。”
“嗯。”周晏清坐在床邊,與以往相比冷淡了許多。
皇後心裏不舒服,卻打起精神:“皇上政務繁忙,可要注意身體。”
“無礙,倒是皇後也該注意保養。”
孫皇後一默,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已經無話可講,一開口就是這種套話。
兩人相互無言了半晌,周晏清站起身:“朕還有政事要處理。先走了。”
“皇上,”孫皇後趕緊拉住他,“臣妾知錯了,是我糊塗,以後明妃的事情我再不插手······”
“皇後!”周晏清有些失望,他是因為明妃的事情生氣嗎?兩人間的信任越來越少了。
周晏清也知道不僅僅是現在皇後不再信任他,他何曾信任皇後?從将軍府的人來往皇宮更頻繁,開始屢屢幫着皇後插手後宮之事開始,他就不再信任将軍府的人。孫将軍太過了。
到底是顧念着情分,周晏清深吸一口氣:“朕實話告訴你,朕之所以對明妃多照看兩分,是因為明妃是個心智不全的。你也是做了多年皇後的人,應該知道皇家有股暗中勢力,安太後用從先皇那裏得來的一半勢力,換取了朕照顧明妃的承諾。”
“明妃那個人你不必與她斤斤計較,她看上去長了個聰明相,其實是個傻的。我們之間的問題在哪裏你也應該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孫皇後泣不成聲,“可是我一直生不了孩子,我能怎麽辦?看着其他人給你生孩子嗎?明明我才是你的正妻!”
“你是朕的正妻,所以你不想其他人生孩子,朕也由着你,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牽扯到前朝!你糊塗,你難道不知道你一旦插手前朝,其他妃嫔定然有樣學樣,還沒幾個皇子出生呢,前朝就得生出黨政之亂。你也是跟着孫将軍學過史書的,兵法也看了不少,難道不明白其中的危害?”
孫皇後是沒有直接讓孫将軍出手,可是難道她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将軍府的人過度解讀?與将軍府的人走的太近了,将軍府的人很難不受她的影響。孫皇後覺得冤枉,自己沒有讓父兄那樣做,可是焉知将軍府的人不是誤以為--孫皇後在暗示自己對皇上和後妃的不滿?
“罷了,你好好休息吧,朕回去處理政事了。”
等周晏清走了,孫皇後趴在床沿上痛哭出聲,一方面是高興皇上還願意跟她解釋這麽多,一方面也是知道皇上是真的生氣了。
芳婵半抱着她:“娘娘,沒事了,沒事了。娘娘和皇上說開了,以後皇上也不會與娘娘有心結了。”
孫皇後吶吶:“不一樣了,不一樣了。”
·······
周晏清坐在禦案後,平複了半晌還是有些生氣,奏折也看不下去,将手裏的奏折扔回案上,靠着椅背吩咐小德子:“去,将明妃請過來。”
小德子有些猶豫:“皇上,這可是承乾殿。”
周晏清瞪了他一眼:“讓你去就去!從今天開始朕是個有寵妃的皇上,知道什麽是寵妃嗎?”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雖然覺得這個寵妃有點兒戲但皇上樂意,他們也只能配合,好在明妃娘娘鬧不出什麽大事來。
清怡宮的荷塘填了,回廊還在,小德子沿着回廊不到一刻鐘就到了清怡宮。
清怡宮人不多,住在裏面的明妃娘娘大多數時候都是安安靜靜的看書,或者是安安靜靜的發呆,偶爾會去看上幾眼在荷塘原址上中的藥草發芽了沒有。
小德子算是這裏的常客,周晏清明裏暗裏的表示他對明妃的重視,今天送個首飾,明天送個衣料,有時候還專門讓人送幾樣糕點。讓後宮的女人嫉妒不已,想盡辦法博皇上的關注。
這不,小德子帶着人往承乾殿去就遇到了正帶着大皇子的淑妃。
“奴才見過淑妃娘娘,見過大皇子。”小德子對淑妃和大皇子周陽行禮,心裏暗暗叫苦,這可怎麽好,淑妃娘娘為人強勢,要是知道明妃娘娘能直接進承乾宮,不知道要怎麽鬧呢。
淑妃根本就不看他,對着他身後的梵音道:“這不是明妃妹妹嗎?小德公公怎麽帶着妹妹到這兒來了?要知道這承乾殿可不是誰都能來的。”也就是她生了大皇子,才能借着大皇子的名義偶爾進來與皇上說幾句大皇子的學業。
梵音對她點點頭,梵音說自己記人不太行不是假話,她往往要與人相處很長時間才能記住一個人的模樣和名字,要不然記不住人的模樣,或者名字和人對不上。就是周晏清讓他換身衣服不主動上來打招呼,她也認不出來,幸虧這皇宮人人都喊他皇上,這才讓梵音從來沒認錯人。
梵音這種情況,在淑妃換了身衣服的情況下,她理所當然的沒認出來,況且也就見過一面而已。
大皇子被教養的極好,有身為皇子的矜貴,但面對梵音時也很有禮貌,躬身一禮:“見過明妃娘娘。”他長的像淑妃,相貌算不上出衆,不過出身皇家,養出的一身氣度着實不同。
梵音多看了他幾眼,問一旁的小德子:“這是皇子?”倒是與自己曾見過的八皇子一點也不像,八皇子長相很精致,性子也單純,好脾氣得很,身上沒有這個皇子身上的距離感。
“是。”小德子看了眼淑妃不怎麽好看的臉色,點頭應是。
淑妃在一邊拉了自己兒子一把,不願自己的兒子與其他妃嫔多交談。
“小德公公,大皇子有些課業不懂,想要皇上指點一二,不知道現在皇上有沒有時間啊?”話是問的小德子,眼睛卻是看向梵音,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個明妃就是個愣的,裝腔作勢倒是很有一套。
梵音倒也不是故意忽視淑妃的,只是她精力有限,一旦注意力放到其他上面就很容易忽視身邊的其他人。比如剛才她只顧着看大皇子,淑妃跟她說話她根本就沒注意到。在她看來點了頭已經是打過招呼了。
小德子是清楚的,他暗自無奈,明妃娘娘的專注放在學本領上是好事,可放到為人處世上就很容易出事了。
“奴才進去回個話,還請淑妃娘娘稍等片刻。”說完又躬身對身後的明妃低頭,“娘娘裏面請。”
淑妃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憤憤不平的揪着手裏的帕子,等兩人進去了,她才小聲對兒子說:“看到沒,現在你父皇可喜歡這個明妃了,一會兒你進去可要好好跟你父皇相處,要不然以後哪裏還有你我母子二人的立足之地?”
大皇子就無奈了:“母妃,父皇他心裏有數。”
“有數個鬼!”淑妃自覺失言,四下張望了一下,趕緊壓低聲音:“你知道什麽!你皇祖父當初寵愛安太後,就差點把你父皇的太子之位給廢了,扶安太後的兒子為太子。你現在還不是太子,你讓母妃怎麽放心?”
“母妃慎言!”大皇子周陽是目前周晏清唯一的兒子,自然是請大儒好好教導過的,就是他自己在大皇子身上花的心思也不少。大皇子可不像淑妃一樣目光局限于後宮,“母妃,皇後娘娘生下嫡子是早晚的事情,母妃何必想不開?再者母妃确定要在這裏跟兒臣說這些嗎?”周陽示意淑妃周圍的環境。
淑妃倏然回神,她也是糊塗了這可是承乾殿啊,趕緊閉嘴,“好好好,母妃再不說了。”
裏面小德子已經将梵音帶到周晏清面前。
“皇上,明妃娘娘來了。”
“嗯。”周晏清将手裏正翻看着的冊子放下,對小德子說:“再去搬張桌子,就放在,”四處看了看,“就放在朕左側吧。”又招呼梵音,“去先找個地方自己坐坐。”
“皇上,殿外淑妃娘娘和大皇子求見。”
周晏清立馬興致就少了大半:“她來做什麽?”将軍府不老實,左相又何時老實過?他最讨厭的還是淑妃總愛拿大皇子說事,不管他說過多少遍不能讓皇子長于婦人之手,淑妃總是不聽勸,生怕誰搶了她兒子一樣。
“又是大皇子課業不會了?還是大皇子被先生誇獎了?要不然就是大皇子想和朕一起用膳了?”
小德子就有些讪讪的:“是大皇子的課業······”
“你去,跟淑妃說,大皇子課業的事情由先生負責,朕沒那麽多閑工夫。還有大皇子,算了,大皇子也到了愛面子的年紀了,就說讓他把問題攢一攢,足夠多了,再來承乾殿。”周晏清心情不好,要不讓也不會這麽不給淑妃面子。
小德子應是退了下去。
周晏清就對一邊好奇的看着自己的梵音說:“你看,不管是做父親還是做皇上都不是一件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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