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三十二顆白桃

甫一出辦公樓, 棠曉繃着的那根弦就卸了勁，坐進車裏，剛才那傲人的氣勢頓然全無。

等在車裏的靜靜并不知情, 見到棠曉回來興奮地祝賀：“恭喜我們棠棠解鎖新代言身份。”

鹿嘤咛給靜靜遞個眼色，她這才意識到不對，“不會吧, 出什麽幺蛾子了？”

鹿嘤咛替棠曉說道：“談崩了。”

看着靜靜失望的神色, 棠曉忽然心生愧意，“抱歉。”

“道什麽歉啊！”鹿嘤咛握住棠曉的手，“是那個品牌商和普信男的問題，你做得對！”

靜靜一頭霧水，反而更加好奇, “到底怎麽了？”

鹿嘤咛把辦公室裏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靜講了一遍, 靜靜聽完後雙手握拳, 義憤填膺：“不愧是我們棠棠, 真解氣！”

說完，又蹙起眉頭，語氣憂慮的說道：“聽說季可檬是替補，這次又便宜她了。”

鹿嘤咛面露不屑, “替補永遠是替補。”

“傻靜靜。”棠曉語重心長地說道：“這哪裏是撿便宜啊, 分明是往坑裏跳, 就看季可檬有沒有心。”

事情如靜靜所料，FLORA公司以不滿意棠曉的表現為由, 立刻找到季可檬談合作。

季可檬本以為這個“好”資源飛了, 失而複得的喜悅沖昏了頭腦, 又聽唐總說了幾句棠曉的壞話, 她就更上頭了。

旁邊的經紀人提醒道：“檬檬, 要不咱們仔細看看合同？”

唐總笑說：“代言費不是問題。為彰顯誠意，我們可以再漲二百萬。”

金錢面前，經紀人也猶豫了，季可檬則爽利的在合同上簽了字，笑的合不攏嘴，“唐總，合作愉快！”

成功的從眼中釘手裏奪回代言，季可檬通體舒暢，認為一洗前恥。還特地在業內和網絡上走漏風聲，唱衰棠曉。

“棠曉現在只能靠捆綁展烨博眼球，表演力不被金主爸爸看好痛失代言。”

靜靜照着微博念，氣憤的直捶大腿，“你聽聽他們說的是人話不？這個季可檬，真是氣死我了！”

棠曉則顯得不痛不癢，叉起一塊蘋果放進嘴裏，“嘴在她身上長着呢，随便說。到時候走着瞧。”

看着棠曉從容淡定的模樣，靜靜也就放心了，她把手機遞過去，“展老師的來電。”

棠曉趕緊把嘴裏的蘋果咽下去，拿起手機甜甜問候：“前輩好呀，有什麽指示？”

小姑娘還有心思開玩笑，展烨松口氣，放心說道：“我還以為某個丢了代言的小朋友在哭鼻子，趕緊來問候一下。”

“哭什麽呀，我慶幸還來不及呢。”

展烨來了興趣，“怎麽說？”

“它家原本是一個女高層跟我接觸的，當時的廣告詞是‘一颦一笑，自信由內而生’。我覺得以女性為本，還挺好的。”棠曉忽然換了語氣，聽起來很氣憤，“可今天一個男CEO接見我，他話語間對女性很不尊重，而且還改了廣告詞，變成‘一颦一笑，讓他倍有面子’，我覺得有媚男傾向，所以沒談攏。”

展烨贊同道：“你沒接代言是對的。”

“是吧！”

得到展烨的認可，棠曉更憤憤不平，“你說都這樣我還接，我是不是作踐自己。”

展烨評價道：“如今，女性獨立意識覺醒，早已不是男性附屬或是看男性臉色過活的年代。這廣告詞真是一言難盡，我帶入女性，心裏很不舒服。”

這番話在棠曉這裏刷爆好感度，棠曉也不吝表達：“還得是你展老師，不愧是我喜歡了這麽多年的前輩！”

聽到“喜歡”兩字，展烨竊喜，嘴角放肆上揚，“這個代言丢了，要不要我幫你拿回更好的？”

棠曉受寵若驚，連忙搖頭，“不用不用。”

“真不用？”

“展老師，我也算是當紅小花，真不用你送溫暖。”棠曉話鋒一轉，開玩笑道：“等你這個寶貝閨女啥時候過氣了，再養我也不遲。”

展烨笑了，“我覺得你很清醒，肯定會越走越好。”

“那就借你吉言。”

這時有工作人員招呼棠曉，棠曉匆匆跟展烨道別：“展老師，我要跟節目組對下臺本，先忙去了。”

季可檬給FLORA的代言很快就上線了，品牌商給足了季可檬排面，占據了微博的開屏位置。

這種高光時刻季可檬當然不忘炫耀一把，順帶拉踩棠曉，鹿嘤咛時刻留意着評論風向，随時準備上應對計劃。

鹿嘤咛劃拉着評論，有些幸災樂禍，“正如我們所料，已經有不少人對廣告詞感到不适了。”

棠曉剛結束今天的行程，正有閑心跟鹿嘤咛一起盯屏幕，“她家粉絲現在在控評，不過越來越多的人出來聲讨了，看他們還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這時靜靜打來電話：“嘤咛，我已經查到橙子的來路了，确定就是季可檬那邊的人！”

鹿嘤咛與棠曉對看一下，表情霎時沉下來，她征求棠曉的意見：“怎麽辦？”

“不如趁着這個機會... ...”棠曉笑得陰仄仄，“他們會的東西咱們也會。”

鹿嘤咛打了個響指，“就等你這句話呢。”

于是，在棠曉方的推波助瀾下，廣告詞的事情越鬧越大，廣大女性網友站出來發聲

——我護膚、化妝、穿漂亮衣服都是為了自己，才不是為了男人。

——呵，男人臉還挺大。

——大清都亡了，怎麽還有這麽下頭的廣告詞。

——虧我以前還覺得這牌子好用，趕緊拉黑。再用我就不是女的。

——下頭品牌商，幸虧我們棠棠沒代言。

... ...

氣氛已經烘托到了，鹿嘤咛放出相關人士現身說法。這個人曾是FLORA的內部員工，将知道的真相發到微博上：其實并不是棠曉的表現力不夠，真相是棠曉因為廣告詞放棄了FLORA。我已經從這個公司離職了，沒有什麽不敢說的。

這樣一來，高低立現。

雖然有人質疑無圖無真相，但矛頭指向了季可檬

——身為女明星還接下這樣的代言，路轉黑。

——恰爛錢，沒有心！

——早就能感覺到季可檬在跟棠曉較量，可是這格局，怎麽比啊。

——打臉了吧，前陣子還黑棠曉表現能力不足沒被品牌方相中，殊不知是人家放棄的。

——抵制FLORA。抵制季可檬。

... ...

只用一上午的時間，評論就翻車了，季可檬被打的措手不及。她的團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裝死。

而棠曉這邊，已經有喜歡考古的網友扒出她以前接受采訪的視頻。

主持人：你接連跟好幾位頂流合作，網友們送你“男神收割機”的名號，你是怎麽看待的？

棠曉微皺下眉頭，卻依然保持得體笑容，“講實話，我不喜歡。這幾位男演員的确都非常優秀，能跟他們一起合作是我的榮幸，但是我也不差啊，怎麽聽着像我占了他們大便宜似的。”

她忽然正了表情，不卑不亢說道：“這是一份工作，男女演員都是平等，不存在誰收割誰。”

趁着今天的熱度，此視頻的轉發量蹭蹭上升，被網友們列為“女明星人間清醒的發言”系列。

窺屏中的季可檬臉都快氣歪了，本以為是打壓棠曉氣焰的好機會，結果非但沒有損傷棠曉絲毫，還把自己給賠進去。

季可檬立馬想到曾證，哭卿卿的訴苦：“阿證，我在網上被欺負了，你得幫幫我。”

曾證近來剛拿到一個項目，心情好，也有耐心哄季可檬，“寶貝，你以後挑代言可長點心吧。”

聽得出曾證心情不錯，季可檬知道有轉機，立馬嬌滴滴道：“以後肯定會擦亮眼睛，可重要的是現在，你說我該怎麽辦嘛。”

“現在在風口浪尖上，不好操作。”曾證有了盤算，笑得猥瑣，“明晚上你來我家，我親自教你怎麽辦。”

暗示的如此明顯，季可檬當然知道該發生什麽了。不過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了，都是為了目的你情我願的。

于是季可檬對着電話給曾證一個飛吻，“人家很期待呢，愛你，麽麽噠。”

兩天後，品牌FLORA因抵不過慘淡的銷量和女性群體的抵制，灰溜溜的出了道歉聲明。

聲明中還特意強調對看不起女性的唐姓CEO作出開除處理。

沸沸揚揚中，季可檬卻神隐了。

在鈔能力的作用下終究是FLORA承擔了所有。

不過季可檬才不肯善罷甘休，幾天後，她又讓營銷號發出一篇同期小花商務實績對比圖的通稿。

季可檬随算不上前排，但棠曉墊底。

棠曉看着對比圖，神色黯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也太難看了。”

鹿嘤咛也陷入沉思，過了會兒才接話：“商務資源這一塊确實不是咱們公司的強項，要不我跟我哥說說，把你的商務合同這塊外包出去？”

棠曉點着下巴，說出自己的想法，“現階段我還是以電視劇資源為主，商務資源有好機會再說吧。”

與此同時，展烨正坐在自己的飯店裏跟老友程瞻敘舊。

助理抱着手機對他說道：“老板，棠棠又遇到麻煩了。”

展烨停止與程瞻的談話，看向助理，“怎麽了？”

“她的商務實績實在不好看，在網上被嘲了。”

展烨的把注意力放在對比圖上，搖搖頭感嘆：“确實有點慘淡。”

程瞻不解：“棠曉不是挺有國民度的，為什麽商務資源不好？”

助理搶着解釋：“棠棠雖然路人盤大，可是商務品牌尤其是高奢品牌是不看這些的。它們看的是時尚表現力，俗稱喜歡高級臉，可棠棠顯然不是。”

展烨想了想，支使助理道：“我跟赫邁倫的合約就要到期了，他們CEO跟我的關系不錯，推薦棠棠試試？”

助理眼睛亮了，“國際大牌赫邁倫啊，有了你的推薦，棠棠要是能成功拿下，那真是□□子的臉。”

展烨卻沒接話，微挑起視線睨着助理，“你喊棠曉什麽？”

助理一臉懵，“棠棠，怎麽了？”

展烨沒好氣道：“以後別這麽叫了。”

程瞻在一旁偷笑，可是助理還沒領會，脫口而出：“你總是這麽喊她，我是跟着學的。”

展烨“啧”出聲，“那是我跟她熟，你呢？”

“哦。”

助理一心只想着展烨交代的任務，轉身就走。

“回來。”

聽到老板的召喚，助理又乖乖走回，“還有什麽吩咐？”

展烨若有所思，“咱們公司的商務這塊還是不錯的，你去拟好合同，聯系棠棠的經紀人，看她們有沒有意願把商務合同簽過來。”

助理跟着展烨這麽多年了，就沒見他對誰這麽寵過，以前就算是前妻要資源，老板都沒松口。

“棠棠，不，是棠曉。”助理立馬改口，“她要是知道老板對她這麽好，不得感動哭了。”

展烨警告的看了助理一眼，“多事，別告訴她。”

“為什麽呀？”助理更加搞不清了，“這早都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年代了。”

展烨擺出一副懶得跟助理解釋的模樣。

助理自己琢磨一陣，忽然有了個大膽的念頭，頓時驚慌失色，“老板，你不會是被棠曉拿捏住了什麽把柄吧，不然你怎麽無條件的對她好。”

“你個毛頭小子懂什麽？”程瞻适時出聲，對着展烨壞笑，“這是老男人的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