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坦白

馬車裏，法爾斯一直醞釀着該如何跟莉莉莎坦白自己的身份。倒是自從昨晚被莉莉莎看過自己面貌後，法爾斯在只有尤娜和莉莉莎，還有丹妮絲的時候，也不願總是呆着大大的帽子遮住臉龐。偶爾莉莉莎也會偷偷的盯着法爾斯看幾眼，被尤娜取笑了幾次後，才老老實實的埋頭看書。

有些事情，還是在彼此間還沒多少感情時說比較好。現在法爾斯對于莉莉莎師徒情分還很淡，就怕以後時間長了，也不忍心打破莉莉莎的幻想了。

法爾斯努力裝的冷漠些，板着臉對着莉莉莎說：“莉莉莎，先把書放一放吧，老師有些事要跟你說一下。”、

看着自己的老師好像要說些嚴肅的事情，莉莉莎乖乖的回答道：“恩，老師要跟莉莉莎說什麽呢？是不是莉莉莎哪兒做錯了？”說道後面，莉莉莎的聲音越來越弱，其實心裏不由自主的想到昨晚偷看老師和尤娜，是不是被老師發現了。

“老師的名字是法爾斯.德.希爾，并不是在你家時用的化名佩魯吉諾。”

說道這裏，法爾斯故意停頓下來，看看莉莉莎的反應。

名字這事好像對莉莉莎刺激不大，小姑娘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是又問起法爾斯：“老師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當時才不便透露真實姓名啊。放心，莉莉莎理解的。就是以後我的父母該怎麽找我呢？”

“除非以後有特別的機會，你的父母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因為，因為為師不是人類。而是血族。而你，是我的弟子沒錯，卻也要和我一樣只能存在于黑暗之中，和光明世界裏的一切就此再無瓜葛。”法爾斯沒有必要為此繼續騙莉莉莎了，一口氣說完，但願她能挺住。

果真，莉莉莎聽完後，便失聲哭了出來，身子也不斷的向馬車後靠，企圖遠離法爾斯一些。這時，尤娜上前抱住莉莉莎，柔聲安慰起來：“莉莉莎別怕，你的老師不會對你怎麽樣的。雖然他是血族，但卻疼愛莉莉莎是不？”

畢竟還是個孩子，莉莉莎直到中午吃午餐時，還未止住哭聲。三個人幹脆就沒下馬車，等着前面的富商一家吃過後，繼續踏上前往鐵木城的路。大約還要走不到兩天才能趕到鐵木城，法爾斯希望這段時間裏莉莉莎的情緒能穩定下來。

莉莉莎的哭聲慢慢停下來後，還是有些不相信把自己帶出家門的老師會是可怕的吸血鬼，忍不住又問了法爾斯一句：“你..你真是吸血鬼。”

為了證明自己的确是吸血鬼，進一步把莉莉莎最後一絲盼望給打滅，法爾斯把獠牙和雙翼都展現出來，由于馬車裏空間太小，雙翼也展不開，法爾斯只好收攏着翅膀露出了給莉莉莎看了一眼後，就收起來了。

這一次莉莉莎并沒有哭，只是故作堅強的問道：“那你是為了什麽目的才…”原本她是要說為了什麽目的把她騙走的。但法爾斯嘴角上露出的獠牙還是吓得她沒敢說出口。

不過這樣問，法爾斯也明白她想知道什麽，于是就很坦誠的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你的味道很讓我迷醉，想要永遠的占有你，随時都能品嘗到你的血液。”

“當然你是我的弟子，這關系是不會錯的。我也會悉心的教導你，等到有一天你能逃離我，我會放你走的。”感覺自己剛才所說不太利于莉莉莎穩住自己的心情，法爾斯這也算是從早上來第一次安撫莉莉莎了。

這也等于又為莉莉莎在心裏燃起了一絲希望吧。剛剛被打破了所有的幻想，這麽一說，也讓莉莉莎稍微好受了一些。一個眼裏只能看到黑暗和絕望的人，又怎麽能鼓起勇氣好好活下去呢。

莉莉莎又問起尤娜：“那姐姐你也是血族嗎？”

尤娜笑了笑，撫摸着莉莉莎柔順的頭發，回答道：“姐姐可不是像他那麽兇惡的吸血鬼，姐姐是溫圖西雅族的。”借着安慰莉莉莎的機會，尤娜還故意白了法爾斯一眼。法爾斯知道這時候就由着尤娜來吧，只要能把莉莉莎安慰好，讓她出兩口氣也值了。

“那為什麽姐姐你願意跟着他啊，也是像我一樣被老師騙來的？”莉莉莎的心情略微緩和了些，想想不知該怎麽稱呼法爾斯後，最終還是叫起老師。

“對，就是他把姐姐給騙走的，而且也不對姐姐好一些，就會欺負姐姐。哪像莉莉莎，成了他的弟子，還好生疼愛你。這可是羨慕壞了姐姐哦。”尤娜趁機說法爾斯的不好，到頭來也不忘了适當的讓莉莉莎覺得自己還算比較幸運。

莉莉莎把頭在尤娜懷裏埋得更深，又忍不住哭了起來，哭着哭着，竟然就這麽睡着了。法爾斯又為她施展了個安定精神的小法術後，才對尤娜說道：“這段時間你就好好照看着莉莉莎吧。這段時間的相處，我的性子你也知道些，不太會處理這樣的事情。”

“呵呵，你也知道自己太直接了啊。讓你這麽狠心刺激人家一個小孩子。小心我一直說你壞話。”尤娜摟着莉莉莎，心裏也有些不是味。她也算是了解些法爾斯的處事性格，并不像傳言中的吸血鬼那麽殘暴兇惡。甚至談不上冷漠，從他對自己的關心也能看出來。要不然也不會一時沖動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要是這樣也能出出你心中的怨氣，這段日子我就先忍着。尤娜啊，你說我是不是太不像血族了。”法爾斯不由的又感慨起來。

尤娜眨眨眼，調皮的說道：“你哪像什麽吸血鬼，明明就是一大色鬼。”

“信不信現在就色給你看。”

“好啦，尤娜怕了行吧。我尊敬偉大的主人。”

“這才乖，等晚上再收拾你。”

過了好長一會，莉莉莎才幽幽轉醒，睡過之後，精神氣色看起來好多了。迷迷糊糊的甚至覺得有些不真實，之前發生的又有些像是做夢。

外面的天色也要黑了，法爾斯讓車夫告訴前面的雇主，讓他們今晚就近找個地方停下來過夜。又把尤娜支出去撐帳篷，馬車上就還剩下莉莉莎和法爾斯了。還是法爾斯先開口的：“這個世界充滿了殘酷，你要學的堅強些。如何恨我都可以，有一天等你足夠強大了，自然可以把我釘到十字架上。”

莉莉莎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至于她心中怎麽想的，法爾斯也不想去管。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還能以血族的身份延續下去自己的夢想和追求，生活在這片土地上，又有哪裏會不滿足。

“那我們下車吃晚飯吧，記得不要把我的身份透露給那一家人，這只會害了他們。懂嗎？”

莉莉莎又點點頭，有些麻木的跟着法爾斯下了車。

尤娜看到莉莉莎下來了，也扔下撐到一半的帳篷跑到莉莉莎身邊，法爾斯很自覺的接着她的活繼續幹，留給她們兩個女人說會悄悄話的機會吧。

晚飯是一切都很正常，把富商一家打發走後，三人相顧無言的回到帳篷裏。今晚法爾斯不準備出去獵食了，荒郊野外的想找到人也難。幸好昨晚痛飲一番，幾天不進食也無礙。

沉悶的氣氛最終還是由一直壓抑着的莉莉莎來打破的，只聽得小姑娘哭喊着一字一字的對着法爾斯吼道：“你放心，我會努力活下去，終有一日我會逃離你的。”

說完，好像就洩掉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地上，幸好尤娜及時抱住她，莉莉莎又趴在尤娜懷裏痛哭着：“姐姐，我想回家，我想我的父母。嗚嗚……”

哎，這樣也好，法爾斯不再理會莉莉莎，願意好好活下去就行。真會有那麽一天？自己會眼睜睜看着她走嗎？

取出一瓶酒，給自己斟滿，慢慢走出帳篷，對着天上的雅西亞新月一飲而盡。世人是很難理解行走在黑暗中的生靈，都是一樣的生命，只是卻被打上了不同的印記。同樣的，心中慢慢填滿黑暗後，又豈會繼續感受到世間的溫情。法爾斯開始有些害怕，萬一哪天自己真的變得冷血無情只知道殘暴的飲血殺戮，那抛棄了人類的身份變為血族，還有什麽意義？

算了，把莉莉莎放在身邊，也算是一種修行吧。

酒喝到悶處了，法爾斯随手把酒杯扔掉，不理會是否有人會被驚動，展開雙翼，自由的在夜空下肆意狂飛。

原本法爾斯以為沒什麽人的荒郊野外，卻有一雙眼睛很驚奇的看着天空中盤旋的黑影，久久之後，方發出一聲感嘆：“真沒想到他真正的身份竟然是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