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太白癡了吧(下)

沒想到斯蒂芬面色凝重:“我們在她身上發現了注射的針眼痕跡,初步懷疑是被注入了某種神經麻痹性藥物,但是還不敢進一步确定。”

一邊的安東尼嘆息了一聲:“像李建華這種人渣,十有八九給她注射了什麽違禁品。唉,這個小美人兒真可憐。”

斯蒂芬見慎行的神情一下子沉重起來,不忍地安慰道:“別聽安東尼瞎說,他就是愛捉弄人——具體注射了什麽還要等我們的進一步檢查結果出來。說不定李建華舍不得他手裏的那點貨,只是用了一點普通的麻醉劑呢。”

慎行緊握着雙拳,他現在真的有一種把李建華打一頓的沖動。“······但願吧。”

安東尼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也安撫地拍了拍慎行的胳膊。

李建華好像知道了衆人正在擔心柳思被注入了什麽藥物,他咧嘴大笑起來:“哈哈哈,沒了我的東西,誰要是能忍得住不自殺,我敬他是條漢子——哈哈哈!”

一旁的探員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給我老實一點!”

李建華偏不,他仿佛天生就是為了不老實而生的。他扭動着自己被緊緊铐住的雙手,對手上越來越疼的觸感不管不顧,惡毒地沖着慎行的背影喊道:“這就是你報警的下場——那個小姑娘以後都将生不如死,都是因為你報了警!哈——”

安東尼不耐煩地坐上了車,隔絕了李建華那陰魂不散的粗啞嗓音。到此為止,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除了柳思被注射了藥物這一點小意外之外,幾乎可以說是順利。但是多年的經驗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還有哪裏不太對。

安東尼沉思良久,最後拽住剛坐進前排的斯蒂芬的衣角:“組長,你不覺得李建華的反應有點奇怪嗎?”

安東尼的手上沾了煙塵,弄髒了斯蒂芬的衣服,一向自诩有潔癖的組長卻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反問:“哪裏奇怪?”

“看之前的資料,李建華是一個城府極深、能力極大的人。”安東尼分析道,“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僅僅滿足于毀掉一個小美人的一生呢?剛才解救人質的時候,他明明槍藥還足,為什麽不反抗?他那膨脹的自尊心怎麽可能允許仇人把自己送進監獄呢?還有現在,他的反應也有點過激了——怎麽說呢,我感覺他在故意演出一種‘老子山窮水盡了’的狀态。”

斯蒂芬:“一如既往,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沒有證據。”

安東尼翻了個白眼:“我說這些也就是給你提個醒,沒什麽實質性意義。最近多派人看着他點,我總感覺我們低估了他的實力。”

晚上八點,境外,慎行的別墅。

柳思的檢查結果報告出來了,報告顯示,她被注入了一種新型消遣品,成瘾性極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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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行心裏清楚這不是自己的錯,但是負罪感還是一層一層地湧上來。

如果他那天對柳思的态度不是那麽惡劣,柳思就不會那麽着急地趕回美國;她不那麽着急,就會有一個更加周全的方案趕回美國;李建華也不會抓住這次機會下此毒手。

怎麽看,他都對這次的事故負有責任。

正在他心煩意亂之際,敏知的電話打了過來。

“行動順利嗎,人救下來了沒有?”

聽起來敏知很悠閑,慎行都可以想象得出她剛剛吃完中午飯,躺在椅子裏,眯着眼睛給自己打電話的模樣。

慎行想說,行動很順利,人救下來了,我這麽厲害,什麽事情辦不成,你就別擔心了。

可是他張了張嘴,想好的說辭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最終,他僵硬的唇舌終于緩緩地擠出四個字:“我想你了。”

電話另一邊,敏知的聲音一下子緊張起來:“出什麽事了?”

慎行将實情和盤托出。

敏知沉默了一會,然後問他打算怎麽辦。

慎行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能怎麽辦。他願意出錢讓柳思去最好的療養院裏做脫瘾治療,但是之後呢?她之後的人生,就算他再神通廣大,也沒有辦法安排好。

“走一步算一步吧。”慎行覺得自己比剛剛樂觀了一點,他懷疑這是因為自己聽到了久違的敏知的聲音:“我肯定無償在物質條件上幫助她,不過具體的還是要看她自己的意願。她已經醒了,等她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我去跟她談一談,看她打算怎麽辦。”

“嗯。”敏知覺得他這種心态還算不錯,“做好自己能做的就行,你就是容易想太多。那你先忙,我挂了······你處理完那事了就快點回來啊,我——我和你家人都有點想你了。”

挂斷電話時,慎行揉了揉發酸的嘴角,這才發現自己一直在傻笑。

他想起之前,安東尼好像說過他在一家頗有名望的療養院有認識的人,于是他按着眉心下樓,去找十有八九正在跳舞的安東尼。

“啊?”剛灌下半杯琥珀色酒液的安東尼眯着眼睛擡頭看他,“那個療養院的費用很貴的,你可要想好——”他讨厭仰視別人,慎行的目光懸在他腦門上方,這讓他十分不舒服,所以他總想站起來,但是身子不由自主地東倒西歪,神不知鬼不覺出現的斯蒂芬在身後扶着他,對慎行解釋道:“不好意思,他酒品不是很好,醉了就喜歡往人身上撲。至于那個戒毒所的事情,你是為了柳思打聽的吧?不用擔心,只要她自己同意,一出院就可以直接住到那裏去。”

慎行點了點頭,“那就太感謝了。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斯蒂芬扶着安東尼上樓休息,何佳寧竄到這邊來,往慎行肩膀上大力一拍:“好歹咱們也算是并肩戰鬥過,算是戰友了,這麽客氣幹什麽!我們組長和副組長人都可好了,這點忙,他們不介意的。”

慎行的心頭這才輕松了一點:“話說回來,那個安東尼,他既然酒品不好,那他在喝的時候,你們為什麽不攔着他點?”

“這事兒,就說來話長了······”

第二天中午,醫院。

柳思看着站在病床邊的慎行、安東尼和斯蒂芬,慘然一笑道:“你還來看我做什麽,你女朋友知道你在這裏嗎?”

慎行忍住了沒有對她的惡劣語氣作出反擊,和顏悅色地說道:“想必你也知道了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這兩位探員可以讓你在一家世界上最好的······療養院裏治療,費用由我全權負責,你看怎麽樣?”

“掏錢?這就是你的做法?真慷慨啊。”

一邊的安東尼都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正要說話時卻被斯蒂芬攔了下來。

“不然呢,你還要我怎麽樣?”

“要不是你,我能被綁架嗎?你不報警的話,我能落到今天這個境地嗎?”柳思說着說着就抽泣起來,“你現在還這麽敷衍我······”

慎行默然不語。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好意思,美麗的小姐。”安東尼實在忍不住了:“說實話,唐慎行先生真不欠您什麽。之前營救您的時候,他出了全力,這一點我們全部人都看在眼裏;況且,說句不好聽的,他要是不報警的話,李建華照樣給你注射違禁品不說,您繼續在那裏呆着,會發生什麽還不知道呢。”

斯蒂芬像捏小貓一樣捏了捏安東尼的後頸,不知道是在鼓勵還是數落。

柳思猛然被怼,她擡頭一看,是一位長得還不錯的外國人,心頭火才莫名其妙地熄滅了一大半:“那我現在怎麽辦?”

“······你指望別人替你做選擇嗎?”這是斯蒂芬自從進到這間病房以來第一次出聲。

在兩位探員的威壓下,柳思冷靜思考了一番之後,決定采取慎行的建議。

本來氣氛十分僵硬,但是由于臨別告辭的時候安東尼本性不改地朝柳思抛了個媚眼,讓柳思蒼白的小臉上好歹出現了一絲血色,最後的分別還算友好。

出了醫院後,鑒于剛才在病房裏的情況,慎行有意撮合安東尼和柳思,結果沒說幾句斯蒂芬就黑着臉拽着安東尼走了,一句再見都沒說。

慎行思索了一下自己哪裏說的不得體,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他幹脆就不想了,馬上就可以回國見到敏知了,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打擾到他歡快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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