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薛定谔的失憶（下）
“那你還是別想了。”唐慎行拒絕得毫不猶豫，“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好了，我給過你回答了，問題解決，你可以走了吧？”
柳思失望地看着他。“你何必對我這麽絕情呢？對話超不過三句，就要趕我走，我在你眼裏，有那麽兇神惡煞嗎。”
唐慎行嘆了一口氣——他本來以為上次的談話就能讓柳思把情況了解清楚了，沒想到柳思直到現在還是這麽執迷不悟。
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不是每個人都有他家敏知的智商。
想到這裏，唐慎行的心情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他拿出自己當年給低年級學弟學妹們解釋挂科率的耐心，對柳思說道：“咱們兩個人，連做朋友都懸，更不要說做情侶。你就放棄這樣的想法，行不行？”
柳思低下頭，聲音小小的：“你以為我不想嗎。”
唐慎行沒聽清：“你說話大聲點——你說什麽？”
柳思幹脆大吼了出來：“你以為我不想嗎！”
她這一聲大吼，把旁邊路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比起剛才，兩人收到的注意力更多了。
唐慎行的耐心已經快見底了：“拜托，柳思，你正常一點好不好。”
柳思對路人的目光毫不在乎，唐慎行竟然敢這樣冷漠地對她，她現在對什麽都毫不在乎了：“你以為我不想正常一點嗎？你以為我不想放棄這樣的想法嗎！你知不知道，但凡我要是能讓我自己不想你，不愛你，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你以為，被你這樣一次次拒絕的感覺很好玩嗎？躲在醫院為了你而擔驚受怕、而你可能根本都不知道我在擔心你的滋味很好受嗎？你以為我不想控制自己的情緒嗎？”
“我控制不住！”柳思的眼淚決堤一般地拼命往外淌，她繼續發洩道：“喜歡一個人這種事情，我沒辦法控制，大概只能至死方休······我控制不住地喜歡你！現在你知道了嗎！”
唐慎行并沒有被柳思的爆發給鎮住。他平靜地反問：“你現在說完了嗎？”
此時唐慎行兜裏正好有紙巾，唐慎行抽了一片遞過去，讓柳思不至于在大庭廣衆之下那麽狼狽。
柳思稍微冷靜了一點，她接過唐慎行遞過來的紙巾，微不可聞地說了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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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慎行松開了拉着行李箱的手，在空中甩了甩，緩解疲勞：“看來你是說完了，那麽可以安靜一會，聽我說嗎？”
柳思安靜地抹着眼淚。
唐慎行接着說道：“你現在所經受的一切，都是我過去十九年人生的寫照。”
“而且，坦白說——我過去比你過得慘多了。”唐慎行是真的很坦白：“你這種是毫無希望，比起我當時不明不白地追在你身後跑那麽久，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我當時還是很有浪漫細胞的。我想着那個最浪漫的男人說過的話，他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就是抱着這樣的信念，堅持了十九年。要不是最後你做出了那種事情······我說不定還能一直堅持下去。”
柳思嗫嚅道：“······對不起。”
唐慎行擺了擺手：“沒關系了，反正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也不是為了要讨一個道歉。最後我把那句話琢磨透了，那其實就是徐志摩自我安慰的話，沒什麽意義。再說，人家徐志摩是搞文藝的大才子，浪漫一點，豔福不淺是應該的；我一個理工科的宅男，就不要去湊什麽風花雪月的熱鬧了。”
“其實，你也沒有必要道歉。”
“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發洩過後，細想起來，确實是一件比較丢人的事情。”唐慎行回憶道，“有的時候情之所至，顧不得尊嚴，可是事後看來，尊嚴往往比那轉瞬即逝的喜歡，要貴重太多了。”
柳思點了點頭，自從她和唐慎行分開以來，她每次跟唐慎行表白，時候都有一種羞憤欲死的情緒——往往是冷靜下來之後，她才會想到，唐慎行現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啊。
“首先，一個正常的成年人都是應該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的，如果不能的話，就是有問題，早發現早治療，治療結果還比較好。”
“退一萬步講，如果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還堅持認為自己沒問題，那就應該盡量讓自己的情緒不要打擾到別人。”
柳思沒想到他會得出來這麽一個結論，不由得在原地愣住了。
“從前我喜歡你的時候，基本上沒有麻煩過旁觀看戲的那些人。當初你要是跟我說你有被我的所作所為困擾到了的話，我也會收起我的追求，只在心裏默默喜歡你。”唐慎行說道。“我覺得，這是做人最基本的素質。”
唐慎行沒有直接點明什麽，但是剛剛在機場大庭廣衆之下又哭又喊的柳思現在坐立難安。
“我、我不是故意的，嗯，我只是······”柳思嘗試着為自己辯解。
“只是情不自禁，是嗎？”唐慎行問道。
柳思點了點頭。好像她确實也沒有什麽別的借口了。
“那這次就算了，你走吧，我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唐慎行說道。他是真心希望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柳思有那麽一點點不甘心，畢竟她等了好久才等來一個療程結束，回來見他的機會：“那······我以後還能來找你嗎？”
“不能。”慎行連頭都懶得回，他拎起行李箱就走，這次他運步如飛，柳思就算想跟也跟不上。
不久之後，本來在開開心心地度假的何佳寧就收到了來自安東尼副組長的通訊請求。
安東尼應該在總部，他在假期總要幫助斯蒂芬整理資料，這一點，何佳寧是知道的。換句話說，就是，安東尼沒有假期，所以安東尼現在找他，肯定是工作上的事情，說不定是放假安排變動什麽之類的。
“Bonjour啊，副組長！”何佳寧此時的心情委實不錯，他還跟安東尼說了一句法語，打算跟領導套個近乎，讓自己的假期再延長上個那麽一兩天。
安東尼一點都沒有被他讨好。他聲色俱厲，“何佳寧探員！你的假期提前結束了！馬上回總部，到我這裏來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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