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另一種方式
安東尼終于不顧紳士風度,打斷了曼多琳的話。
他從襯衣的裏兜,掏出了自己的探員證,利落地展示在她眼前:“看清楚了,我是一名國際探員。對不起,我現在有公務在身,不能久陪了。”
曼多琳靠着車身,大聲說道:“咦,我居然覺得你剛才的樣子有點帥。”
安東尼已經轉過身,朝自己車的方向走去了。聽到這話,他趁着身後的人看不到,翻了個白眼:老子豈止是有點帥,老子超級帥好嗎。
這時,剛剛圍在一旁的那群青年見這起事故似乎已經收尾,于是湊近了,請求馬修和安東尼載他們一程。
“三區,求求您了。”一位金發碧眼的漂亮小姐帶着嬌氣的口音,對安東尼央求道,“我就安安分分地坐在車上,什麽東西都不亂碰,我可乖了,我保證——我知道您是探員,我剛才把一切都看見了。”
這裏離三區不近,安東尼看了一眼眼前嬌弱的可人兒,思量了一番之後,點頭說道:“那你就上車吧。”
——作為一名紳士,安東尼向來都有憐香惜玉之心。
(雖然在以往的任務中,他也因為自己的這個特點,而不小心犯下許多小錯誤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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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馬修和曼多琳就沒有安東尼這麽好說話了。馬修剛才出了一起交通事故,曼多琳第一次看上了別人、而人家沒有看上她,兩人都處于消極情緒之中,對青年的央告無動于衷。
一個穿着運動鞋的男孩子嘆了一口氣,對同伴們說道:“哎,咱們還是算了吧,再說,這一輛車,也載不下咱們這麽多人。”
這時,他們才想起來扭頭去看選擇了安東尼的那一位同伴。只見那位同伴甩上門,那輛跑車就立即開動了,連個停頓都沒有。
“由此可見,在這個看臉的社會,長得漂亮還是比較方便——連搭車都能這麽順利。”有聲音這樣說道,語氣裏不乏羨慕。
“咱們還是等下一輛順風車吧。”之前發言的男生說道。
曼多琳才不管這群青年人有多郁悶,她指揮馬修道:“快開車,離發布會只剩一個小時了,我就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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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修全神貫注地開車的時候,曼多琳躲在後座座位上,偷偷把馬修手機裏剛剛存的、安東尼的聯系方式,在自己的手機裏保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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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安東尼的跑車上。
“今天是周六,您不在家裏好好歇着,跑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麽?”安東尼問道。這條公路貫穿了很大一片荒野,“年輕人就愛在這種地方游蕩,但是我告訴你,這樣很危險的。”
搭上安東尼順風車的,正是露西。她笑着說道:“我不是來這裏‘游蕩’的。我是和朋友們一起,來這邊野餐的——诶,我的朋友們呢?”她這才發現,自己剛剛沉浸在搭讪成功的快感之中,把一同出游的朋友們忘到了九霄雲外。
安東尼笑出了聲,漂亮女人都這麽迷糊的嗎?他想道,不過這個念頭一上來就被壓下去了:自己被敏知壓迫的恐懼依然沒有散去。他說道:“他們去跟另外一個車的車主交涉了,但我估計他們會無功而返。您選擇我是正确的。”
最後一句話在露西聽起來有點小暧昧,她撥弄着自己小包的拉鏈,小聲問道:“是不是很多人都對您一見鐘情。”
明明是個問句,可是露西的語氣卻怯懦得不行,連她自己都開始反思,為什麽閱人無數的自己,在眼前這個男人面前,會這麽沒有氣勢。
安東尼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露西的面部表情:“很遺憾,并沒有——您怎麽會這麽想?”
因為我就對你一見鐘情了。露西這麽想着,卻努力克制着自己沒有說出來:自己和波德斯塔還沒有分手,理論上,自己現在還是個有男朋友的女人。
所以露西避開問題,回應道:“因為您很會說話啊,很會說話的人,一般都不會不善于調情。還有,嗯······您能給我一下,您的私人聯系方式嗎?”露西打算先要到聯系方式,回頭跟波德斯塔分手之後再去聯系這個英俊的探員。說話的時候,她特意把重音加到了“私人”兩個字上。
安東尼發出一聲短促的感嘆:“唔,您還真是聰明,知道我剛才給那個明星司機的聯系方式,不是我私人的。”
露西第一次被人誇聰明,有些小開心:“這也不算聰明吧,我只是對您比較注意,所以觀察得比較細致而已。”
安東尼發出了恍然大悟的聲音,随即他說道:“您也很會說話啊——話說回來,我連您的芳名都還不知道呢。”
露西連忙說道:“露西。露西·萊格裏斯。”
“很純潔的名字,很好聽。”安東尼贊美道,随即,不等露西發問,安東尼就主動自報家門道:“我叫安東尼。”
露西等了半天,也沒有等來安東尼的姓氏,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位風流的紳士是一位探員,自然不能把什麽信息都透露給自己。對于這種隐瞞的作風,露西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是獨獨屬于探員的風格。
讓自己神馳目眩的風格。
随即話題轉到了單身問題上,安東尼與露西一致認為,在一個人的人生中,只要不是同時交往,男/女朋友的數量應當是越多越好的。
對此,安東尼發表看法道:“這是人生閱歷的累積嘛,當然是越多越好。不充分實驗,你怎麽知道哪個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呢——當然,也不排除有某些特例。”比如幸運的唐慎行和劉敏知,第二次戀愛就碰見了能夠與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往後餘生不必再浪費時間。
“是的,而且戀愛是一件多麽有意思的事呀,和不同的人談,感受也不一樣呢。”露西說道。“跟一個人談一段時間的戀愛,就像是共享了他一段時間的人生。對于我而言,這種共享的經歷越多,我的人生也就越有意思。”
“聽起來,您在這方面有着相當豐富的經驗啊。”安東尼調侃道,“看來,我以後要是追求女孩子的話,還要向您咨詢一下呢。”
“您是單身?胡說,我看不像。”露西回複道,“不用您追求,光看您這身段和樣貌,肯定有一大把的小妞兒搶着要您呢。”
露西表面上輕松自若地與他一來一往,其實心裏已經很慌了:要是萬一安東尼問她一句“夫人您單身嗎”,她在安東尼這兒就沒什麽印象分了。
其實她擔心這個完全是杞人憂天——安東尼自從看到露西的第一眼開始,就斷定了這個漂亮小姐不是單身——安東尼好歹也是個探員,所以出于紳士風度,這個問題就再沒有問出口的必要。
“那就,借您吉言了。”安東尼說道,“希望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夠不嫌棄我奔波的日常和無趣的靈魂,那我就謝天謝地了。”
安東尼好人做到底,一路把露西送回了她的公寓。越靠近目的地,安東尼就越覺得熟悉。最後他一拍腦門:這可不就是敏知那小公寓的所在之地嗎!
“冒昧地問一下,您是從事生物或者化學工作的嗎?”安東尼停好車,轉過頭來,直視着露西,問道,“因為這裏好像是史密斯公司的公寓群······”
“您知道我們公司?”露西打開車門,想要邀請安東尼和自己一起上樓,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我不是從事生物化學工作的,我是總部的前臺。”
此話一出,露西發現安東尼的神色有點暗沉,不由問道:“前臺這個職業······很難得到您的認可嗎?為什麽您一聽到我是前臺,就這麽不高興?”
“啊,不是的,您誤會了,夫人。”安東尼回過神來,他正色說道,“任何一種職業都有其獨特的意義和價值,這是我無法否認,也無意否認的,夫人。我剛才只是,嗯,想到了其他的一些事情。”
露西不疑有他:“您開了這麽久的車了,累不累啊?要不要上我家去喝一杯咖啡?”
安東尼含笑拒絕道:“雖然我也很想接受咖啡的洗禮,但是我要趕緊去修車,就不打擾您了。”
露西在安東尼回頭之前,連忙說道:“之前你說要給我私人的聯系方式來着,不知道現在還做不做數······”
此刻,敏知的小公寓裏。
慎行把自己與馬克會談的結果,向敏知和盤托出。
敏知聽完了前因後果後,忍不住吐槽道:“這叫什麽會談啊,明明就是人家對你的單方面碾壓好不好。”
“而且我們去的是一家墨西哥餐廳,他吃得坦然自若,把卷餅當牛排切,我吃不成辣,連喝個湯都要緩半天——從氣場上,一開始我就輸了。”慎行沉痛地補充道。
“這個馬克,還真的挺絕。”敏知細細思量了一遍慎行和馬克的對話,發現要是自己的話,也沒辦法做得比慎行更好,“明明是他有偏見,他都能給你說成你自己不對。”
不過還好,相對于一味沉湎于過去的失敗,敏知和慎行都更加關注事情的解決辦法。
“我現在手上有馬克的私人郵箱,但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親自看文件,更不知道他會不會拉黑我。”慎行說道,“不管怎樣,我已經把文件發出去了,希望能打消他的顧慮吧。”
三天之後,慎行發出的郵件狀态依舊是“未讀”。
看着慎行每天瞅一眼郵箱的可憐樣兒,敏知終于坐不住了:“我幫不了你,但是有一個人興許能幫得了你。”
“誰?”
“索萊納。格勒諾爾的王牌治療師。”敏知回答道,“就是我的治療師,她同時也是馬克的未婚妻。三年前,馬克的腿疾就是她治好的。”
慎行眼睛一亮:“怪不得馬克在飯桌上,跟我炫耀他的什麽‘專屬治療師’······我當時還以為他在炫富,搞了半天,他原來是要秀恩愛啊!”
随即,慎行的眼睛又暗了下去:“可是話說回來,她又能怎麽幫我呢?就算是再幫我預約一次馬克,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說服他那比機器還頑固的腦回路啊。”
“你可以換一種方式嘛。”敏知眨了眨眼睛,說道。
“什麽方式?”目前慎行采取的方式是談判,難道這種事情除了談判還有其他的解決方式嗎?硬來?舉博複之力收購格林?
“約會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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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東尼把車送進修理廠,之後到的第一個目的地并不是敏知的小公寓,而是自己家。——既然他知道了斯蒂芬也知道,那安東尼就沒有什麽藏着掖着的了。
安東尼大搖大擺地晃進家門,提着剛買好的康乃馨和巧克力,扯着嗓子喊道:“媽——我回來啦!”
從裏間走出一個老人,她的步伐慢悠悠的,她整個人是如此的精致,以至于老年斑都看起來很端正。
安東尼的母親名叫瑪蒂爾德,她退休以前經營着一家面包房,以一人之力撫養了自己和兩個孩子——安東尼愛吃甜食的毛病就是她一手養成的。安東尼考上那所特殊的大學時,瑪蒂爾德眼裏含着淚,但最後還是把他送走了。
“你怎麽來了?你們放假了?”瑪蒂爾德看見兒子歸來,驚喜不已,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快坐下,休息休息,我給你烤面包去。”
“我們放假是在前幾天,那時候我留在總部,幫斯蒂芬整理資料了。這次,我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出差,他為了報答我,就批準我可以順便回家一趟了。哦,對了,他還要我代他問好。”安東尼放下巧克力,把康乃馨插進花瓶裏,說道:“您也休息一會兒吧,我不餓。”
“這樣啊,那斯蒂芬這個孩子也真可憐,一個假期都沒有。”瑪蒂爾德拿起巧克力,眯起眼睛看了看牌子,笑着對安東尼說道,“我現在已經不吃這個牌子的巧克力啦,人老了,牙齒受不住這麽甜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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