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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聽只顧着欣賞戶部侍郎之子慌張的小模樣,并未注意到申屠川的目光,等她看過去時,申屠川已經恢複了平靜,仿佛不管被誰買下,都是沒有區別的。

啧,現在倒是淡定,待會兒叫你哭,季聽輕嗤一聲,盤算待會兒該如何羞辱他。

申屠老丞相為人清廉,帶出的門生也大多兩袖清風,這也就代表着,即便他們手裏有些積蓄,但也絕對不多。雖然戶部侍郎之子十分不情願,可季聽比他多出了一倍的銀錢,也只能咬牙放下了牌子,最終申屠川還是落在了季聽手中。

聽到申屠川今晚歸自己後,季聽心情大好,做了精致蔻丹的手指一勾,欄杆旁的窗布便落了下來,将所有人的視線都阻隔了。

她坐了這麽久,已經有些累了,于是慵懶的倚在軟榻上,靜等着獵物上門。

一刻鐘後,申屠川出現在廂房裏,老鸨歡天喜地的說了幾句吉祥話,便從外頭将門關上了,廂房裏頓時靜了下來。

季聽還戴着帷帽,隔着半透的遮面紗看向申屠川,只見他挺拔如竹、眼眸如星,沒有半點喪氣與難堪。雖然一早就發現他忍耐力非凡人了,可當近距離看時,心裏還是有些不爽。

季聽本想摘了帷帽,但手指剛撫上紗料,便臨時改了主意。這樣的白眼狼,不羞辱個十次八次,都對不起他上輩子給自己送的那碗藥,不僅要羞辱,還要換着身份換着方法的羞辱,叫他嘗嘗上輩子本該嘗到的滋味。

她這般想着,便放下了摘帷帽的手,刻意變換了聲音道:“這位便是號稱京都第一才俊的申屠公子?我看也不過如此嘛。”

申屠川不語,氣氛短暫的冷了一下。

季聽眼眸微眯:“傻站着幹什麽,還不過來替我斟酒?”

都知道申屠公子清風朗月性烈高潔,想來必然不會委身做這種伺候人的活計,她已經準備好了,只要他敢拒絕,就有一堆尖酸刻薄的羞辱之詞等着他。

“請。”

耳邊傳來沉悅的聲音,季聽晃了一下神,發現申屠川已經站在了自己跟前,手裏還端着一杯酒。

季聽看着他,一肚子尖酸刻薄的羞辱之詞突然沒了用武之地,憋得胸口都開始悶了。

……這是那位清風朗月性烈高潔的申屠公子?清風朗月性烈高潔的申屠公子在為一個陌生女人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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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聽掩下心中的驚訝,不動聲色的接過杯子,小心的穿過面紗一飲而盡,又小心的把空杯子從面紗下拿出去,只為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

“再來一杯。”季聽刻意傲慢的開口,努力挑起他的火氣。

然而清風朗月性烈高潔的申屠公子,轉身便去又斟了一杯,接着恭敬的回到她面前。

季聽:“……”

她還就不信邪了,又一次喝完後,她咬牙道:“再來一杯。”

這回申屠川倒是站着不動了,季聽勾起唇角,正要将她尖酸刻薄的羞辱之詞說出口,就聽到申屠川淡淡道:“此酒性烈,若是喝得太多,明日會頭疼。”

……這是在關心他的女票客?季聽哽了一下,這才想起說話:“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管我?”

申屠川不語,但也沒有動,端着一個空酒杯,仿佛長在地板上了一般。

季聽也确實越來越暈了,便沒有再逞強,而是換了個方法羞辱他:“聽說申屠公子文采極好,當年一文動天下,連先皇都贊賞有加,不知過了這麽久,公子可還記得昔日所作文章?”

記得那也是自己第一次見他,少年文采斐然意氣風發,像個随時要羽化的仙子一般,而她那時剛從跑馬場回來,身上的騎裝破破爛爛,臉上也一層土,同他一比簡直不能看。

他如今身處低谷,她偏要提他輝煌之時,殺人誅心不過如此,季聽這次對自己還算滿意。

果然,申屠川聽了她的話,便沒有開口了。

“既然是公子揚名之作,想來是不會輕易忘記的,不如給我這大老粗背一遍,也叫我沾沾大才子的文氣。”季聽自覺拿捏住他了,眼中的笑意總算從容了。

然而片刻之後,廂房裏便響起了他玉石般的聲音。

季聽臉上的笑一僵,有種找道士來看看他是不是鬼附身的沖動。

申屠川,最是清高的申屠川,現在竟然給他的女票客背誦文章?!

她不敢置信之時,申屠川還在背書,他所作的文章講的是清廉之道,一字一句都充斥着浩然正氣,在這被靡靡之音環繞的廂房裏,季聽有種在國子監聽太傅講課的感覺。

頭疼。

“你真是申屠川?”季聽打斷他。

申屠川沉默一瞬:“是。”

“過來讓我看看。”季聽懷疑的看着他。

申屠川上前一步,季聽立刻傾身靠過去,兩只手不客氣的捏住了他的臉,狠狠揉搓幾下後,看着他泛紅的臉啧了一聲:“還真是。”

“還接着背嗎?”申屠川頂着泛紅的面頰,一臉平靜的問。

季聽嘴角抽了一下,很快又恢複淡定:“狗屁不通的文章,你就算想背,我也不想聽了。”

說完便等着他的反應,結果毫不意外,她又失望了,這男人境界太高,根本不為所動。

她幾次羞辱不成,心情不太好了,也不想再說話,廂房裏再次靜了下來,只是沒靜多久,申屠川便打破了沉默:“你想聽什麽?”

“我花了一萬兩銀子,不是為了聽你背書的。”季聽散漫的說。

申屠川靜靜的看着她,明明二人之間隔着紗幔,可季聽卻有種他的視線穿透紗幔、直直落在自己臉上的感覺。

“你想要什麽?”申屠川問。

她靜了一瞬,伸手勾住了他的衣領,借着自己的重量往後一仰,便将他拉到了軟榻上,接着反身欺在他胸前,染了大紅蔻丹的手指點着他的薄唇,暧昧的壓低了聲音:“自然是尋歡作樂,做些讓你我都快樂的事。”

她雖然平日不像傳言那般浪跡風月場合,可整日與軍營那些糙人厮混,葷話也是學了十成十,調戲個把男人不算什麽問題。

她說完這句話,便察覺到他的身子緊繃了。季聽勾起紅唇,手指在他衣領處畫着圈圈,雖然沒再做別的,可僅僅是這麽個小動作,都讓他的耳根紅了起來。

“申屠公子如今也二十有二了吧,這個歲數還未娶妻的實在少,不過公子龍鳳之姿,不想過早定終身也是情有可原,”季聽的唇湊到他的耳邊,呵着氣輕聲道,“公子家中可有通房,如今可知曉男女之事?”

“你呢?”申屠川往後退了一分,再次看向她。

季聽确定臉上的紗幔沒有散開,才輕笑一聲道:“似乎是我先問的。”

“沒有。”申屠川定定的看着她。

季聽揚眉:“沒有什麽?”

“沒有通房。”申屠川回答。

這一點季聽倒不驚訝,以他的性格,若是有喜歡的,定要八擡大轎明媒正娶,若是沒有,也不會随意找女人湊合。

不過話說回來,他的眼光到底有多高,才會在前世都年近三十了,還連個媳婦都沒有?

“該你回答我了。”申屠川的聲音将她出走的思緒又勾回來。

季聽頓了一下,故意猥瑣的笑了一聲:“我?自然是閱男無數,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哪一種沒嘗過?”

她話沒說完便敏銳的注意到,申屠川的臉色有些泛冷了。多新鮮,被她刻意羞辱了半天都沒反應的申屠公子,竟然在此刻變了臉色,不過想想也是,他守身如玉,自然不想被房事混亂的人碰。

好不容易等到他不高興,季聽自然不會放棄,輕慢的挑起他的下颌:“就你這種文人才子,都不知道有多少拜倒在我裙下,我即便是每日換人寵幸,怕也是寵不過來的。”

申屠川眼眸泛冷雙手握拳,像是在克制什麽,季聽心情大好,沒骨頭一樣歪在軟榻上,再下一劑重藥:“不過倒沒有幾個相貌能及申屠公子的,若是申屠公子學會了小意奉承,恐怕我就要專寵了。”

她這話已經徹底将申屠川當做了賤籍奴婢,但凡他有一點血性,也不會再忍下去。季聽說完隐隐有些後悔,倒不是心疼他,只是怕他萬一失了理智,打她一頓可怎麽辦,她倒是不怕挨打,主要是丢不起那個人。

正當她思索要不要說兩句話給彼此一個臺階時,只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嗎?”

“嗯?”季聽看向他,隔着紗幔同他對視片刻後,才意識到他在回自己上面那句專寵的話。

她無語一瞬:“你還真要學?”

申屠川垂眸,半晌才撩起眼皮看向她,雖然眼神微冷,但說出的話卻不冷:“你想我學?”

季聽:“……怎麽,我想讓你學,你便要……”

“好。”申屠川淡漠的打斷她。

季聽:“……”夭壽哦,申屠家嫡子在風月樓待了幾日,怎麽跟被妖魔附身了一樣?

她正驚訝時,突然想到一件事——

自己前世以長公主的身份出現時,他對自己總是極其冷漠,整日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氣場,怎麽面對陌生女人,就這般沒有底線的讨好……莫非他看人下菜碟、仗着她喜歡便故意擺架子?

季聽被自己合理的腦補氣到了,再看申屠川時便更加不順眼,咬着牙恨恨道:“行啊,你既然想學,那我就教你,先把衣裳脫了。”

申屠川看着她。

“脫啊,怎麽,又不想學了?惹惱了女票客什麽後果,你該清楚的吧?”季聽冷聲問。

申屠川沉默一瞬後,伸手解開了腰帶,一件一件的往下脫,垂下的眼眸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季聽冷淡的看着他将外衣除去,最後只剩下淡青色裏衣。他越是聽話,季聽便越為前世的自己不值,當看到他将上頭的裏衣也脫了,只剩下薄薄的一層褲子時,突然制止道:“夠了!”

“喜歡嗎?”他平靜的問。

季聽輕嗤一聲,剛想說你這種瘦雞子讀書人的身板有什麽可喜歡的,但話還沒說出口,她便看到了他緊實的臂膀和線條分明的腹肌。

季聽:“……”

“喜歡?”申屠川又靠近一步,季聽下意識往後仰,卻被他一把托住了腰。

明明性子那麽冷清,也不知道為什麽身上卻是熱的,尤其是一雙手,梏住她的腰時,仿佛兩塊烙鐵,溫度直接穿透了衣衫傳遞到她身上,搞得她身上也跟着熱了起來。

季聽手心出汗了,但為了不露怯,便不動聲色的在身上拭去細汗,接着伸手向下勾住了他的腰帶,聲音充滿暗示的問一句:“喜歡,怎麽,想伺候我了?”

“恐怕不行。”申屠川松開她,淡漠的往後退了一步。

季聽松一口氣,微微坐直了些,正待再調戲他兩句,就聽到他聲音清冷的一本正經道:“今日申屠還未賣身,你若想留下過夜,便再等幾日,帶足了銀子再來。”

季聽:“……”

作者有話要說:

季聽:并不是很想花錢謝謝

申屠:我借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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