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封塵的家境

剛才，季無鋒究竟為什麽要問那些問題？

是因為關心他嗎？

封塵想起來剛剛那雙冷漠的眼睛，睫毛顫了顫，緩緩地走下樓。

季無鋒對自己是什麽态度，封塵心裏清楚，他向來有自知之明，心痛的太久，早已麻木，也就不那麽疼了。

他家離學校很遠，但是因為舍不得公交錢，所以每一次都是走回家，而且為了能夠買得起練習冊，他放學後還做了兼職。

輕車熟路地換上工作服，戴上膠皮手套，封塵開始認認真真地刷起盤子來。

他沒有成年，長得也小，一般的店不讓他打工，還是這家老板心腸好，見他真的需要錢，才給他刷盤子的活幹。

也許在他人眼中，這是低等的不屑一顧的活兒，但是在封塵眼中，這份工作來之不易。

下了班，拿着手中幾張紫色的鈔票，封塵覺得很滿足。

賺得越多，他能學習的資本就越足。

回到家中，看着和往常一樣喝的酩酊大醉的養父，封塵沒有絲毫意外，拿來家裏唯一一塊能蓋的毯子蓋在睡在沙發的男人身上，将桌子上、地上的酒瓶子收拾幹淨，打開飯鍋，裏面的飯又冷又硬，他盛了出來。聞了聞，還沒壞，于是混着雞蛋給自己炒了份蛋炒飯。

雖然量很小，但能吃上熱乎的，封塵就很開心。

只是他不會知道，在這破舊的老樓外，有一道目光一直注視着他。

季無鋒坐在封塵家樓下唯一還算完整的長凳上，盯着那暖黃色的燈光下忙碌的身影。窗子很小，也很破，看不清封塵的臉，但哪怕是這樣，也已經足夠了。

能陪着他，就夠了。

季無鋒哈了口哈氣，搓了搓已經涼透的手，秋天的夜很冷，沒了太陽的世界裏，薄薄的校服抵擋不住瑟瑟秋風，他縮了縮脖子，看着那小燈滅了，掏出翻蓋手機看了看時間，十一點半，睡得有點晚。

他盯着那黑漆漆的窗子好一會，然後起身，蹬着自行車，走了。

校長的辦事速度還算是快，第二天許旺就在做操時間當着全校的人對自己昨天的行為道歉，雖然沒多少誠意，但是按易彥慶的說法那就是——“二皮臉都丢沒了。”

季無鋒笑笑，沒說話。

只有他心中知道，僅僅這些，還不夠。

而他與王紫涵的緋聞，也就此傳開了。

高中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寫兩張卷紙，來兩場考試，時光在嬉笑怒罵中偷偷溜走，從不回頭。

就如同勇往直前的青春。

轉眼間，就是秋季運動會了。

雖然十一長假回來就有月考，但是誰在乎那個？每個人的心都飛出去了，只想為運動會多做貢獻。

至于月考？見鬼去吧！

每到這個時候，體育委員都是心力交瘁，報名跑步的人總是少幾個，名單上的項目報名永遠都有空缺，就沒填滿過。

樊星羽拿着手中的報名表，對着上面的男子一千五和男子三千米發愁，每年都沒有人報這個。

他挨個挨個找人報名，都被一手拒絕了，可是老班那邊今年卻給他下任務，說不許有空餘項目。

突然，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回頭看了看坐在垃圾桶邊上正在寫數學題的封塵，嘴角揚起意思不懷好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