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心照不宣4

岐山玄陽門的一處道觀中。

一個女人正閉目養神，打坐調息着。良久，她才睜開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對着空氣自言自語起來。

“系統，那個妖孽到底是何方神聖，怎會如此強大？”女人心有餘悸地撫着胸口，那裏正隐隐作痛，恐怕是傷了內裏。

她正是在街邊伏擊蕭亦珝的那個人。

女人本名方漣，道號“玄易子”，雖然年紀輕輕，修為卻可以與玄陽門師叔祖這一類人物媲美，其中自然少不了系統的支持。

就像所有的升級流小說那樣，方漣原本只是個天賦低下，有幸拜入玄陽門的普通人。但在做了一年的外門弟子後，她開始嶄頭露角，在好幾次圍剿妖物的行動中都表現得十分出彩，逐漸引起了長老們的關注。

接着，她的人生仿佛開了挂一樣，先是被玄陽門的門主收為關門弟子，随後在天師大比中一舉奪魁，被譽為天師界的“新星”。

事實上，只有方漣自己知道，她真的是個普通人。她如今的一切，全都來源于憑空出現在她腦海中的系統。系統告訴她，只要完成它布置的任務，就能在系統商城中兌換到提升資質和增強實力的天材地寶。

一開始的幾個任務都很簡單，方漣輕巧地完成了，随即她得到了令人咋舌的饋贈。有了系統獎勵的靈丹妙藥，她很快就出盡風頭，以前看不起她的人通通被她踩在了腳下。

因此方漣對系統可謂是言聽計從。所以系統稱蕭亦珝為妖孽，讓她殺了蕭亦珝時，她沒有半分懷疑。

系統不帶任何感情的電子音在方晴耳邊響起：“極陰之體，都是禍患。只有除掉他，人類與妖鬼才能維持平衡。”

極陰之體？方漣作為玄門中人，對這種體質已是見怪不怪。

系統這話，看似解釋了，實則什麽都沒說。

“那這次的獎勵是什麽呀？”方漣一想起那個少年就心裏發憷，她的直覺向來很準，如果不是自己逃得快，恐怕就折在那兒了。

與一個實力高出自己許多的對手較量，自然得先看看劃不劃算。

系統卻察覺到了她的心思。

“警告宿主！”

“此任務為強制任務！失敗的後果，抹殺！”

“什麽？！”方漣大驚失色，“不是說任務可以自主放棄的嗎？”

“此任務為特殊任務，完成此任務後，宿主将會得到一切你想要的。若放棄任務，則視為宿主主動接受抹殺！”

系統依舊是冷冰冰的電子音，方晴卻從中聽出了一絲嘲弄。

“怎麽會……”她癱坐在地上，終于後知後覺地明白，這幾年幫助自己的，根本不是什麽金手指，而是一個可怕的魔鬼！

“那……就算他是極陰之體，為什麽一定要殺他？”方漣猶不死心，繼續追問，她現在幹脆破罐子破摔——

到那人面前是一死，完不成任務也是一死，但死也得死的明白。

“反正他不是什麽好東西就對了。不是他死，就是你死，”系統冷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只要他死了，我就會放你走，你就會變成這個世界最厲害的人。”

這個世界？方漣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難道還有別的世界？

不管心內有多好奇，系統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方漣也只能不甘地閉嘴了。再問下去，等于和系統撕破臉，她還沒這麽不惜命。

手機突然一陣震動，屏幕的來電上印着“姨母”兩個大字。自己這個姨母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兒是怎麽了？

方漣疑惑地按了接通建：“喂——”

“小漣啊，你表妹一直說自己撞鬼了，連學都不敢上，你快來勸勸她吧……”手機裏傳來姨母火急火燎的聲音。

方漣與姨母的感情不是太好，與表妹方晴倒是很處得來。聽聞表妹出了問題，她二話不說，徑直下山驅車到了表妹家。

這回姨母沒有誇大其詞，方晴的情況确實很嚴重。

原本水靈的姑娘，此時面色發黃，雙眸渙散，絲毫沒有神采，跟她以往見到的表妹簡直大相徑庭。

方漣蹙起了眉頭：“晴晴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

“差不多……就一兩天前。”

姨母焦急地盯着方漣，殊不知方漣此刻也很矛盾。

中了煞？不像……

丢了魂？也不像啊……

不管了，死馬當活馬醫。方漣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黃符，又掏出一支繪符的筆，特意咬破了自己的中指指尖。

繪好符後，她往符上摁了幾滴自己的血，然後貼到了方晴的後背上。口中默念了一串符咒，是專用于祛除煞氣的。

方晴卻還是渾渾噩噩的，神志不清。

“系統，這是怎麽回事？”

“宿主，她中的不是煞氣，是一種更可怕的東西。你殺了那個人，她的問題自然會解決。”

方漣腦海中閃過一絲狐疑。

“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話，就用天眼看看她。”

方漣立即掏出露水瓶子，往眼皮上抹了兩滴。随即她驚愕地發現，自家表妹身上，竟然全是可怕的黑氣！

“看到了吧？這些東西叫做戾氣，”系統幸災樂禍地笑了，“我可沒騙你，殺了那人，你表妹自然會好。那人還在一日，你表妹就要受折磨一日。”

方漣又問：“那有沒有可以暫時壓制這些東西的辦法？”

“看在你還算聽話的份上，我勉強幫她一下好了。”

因為開着天眼，方漣可以看到，系統出手後，那些黑氣的确淡了不少。

“媽……”肉眼可見的成效，就是方晴終于恢複了神智，“好可怕，媽……有鬼！有鬼！”

“晴晴，沒事兒了，沒事兒了啊……”

母女倆抱頭痛哭。

等她們冷靜下來，方漣才開始詢問方晴，最近是不是惹上了什麽人。

方晴自己做了虧心事，自然是支支吾吾，語焉不詳。方漣也沒能問出什麽來。

與此同時，在教室裏，蕭亦珝似有感應般擡起了頭。

“是她啊……”

今天沒來上學的人，輪到了方晴。

也幸虧她不在，否則看見林逍，還不知會受到怎樣的驚吓。

畢竟，蕭亦珝今天踏進教室時，可是震驚四座。

“同學，你是不是走錯教室了？”

僅僅是發型、衣着的改變，就把他和原主完全區分了開來，蕭亦珝徑直走到了林逍的座位上，卻沒有坐下。

只有親眼所見，才會知道原主到底被霸淩到了何種程度。

他放在課桌裏的本子，成了一團團雪花般的碎屑，桌面被小刀劃出了一道一道的印痕，還有大寫的幾個紅字。

“娘娘腔！”

“滾出13班！”

“去死！”

……

至于凳子，有兩個凳角被人惡意割開，又原封不動地安了回去。外表上看，他的凳子完好無損，實際上，凳面塗滿了強力膠水，如果他坐上去，估計會摔一個四仰八叉，丢盡臉面，還粘在凳子上起不來。

“喂，小子，你不知道娘娘腔的座位上有病毒嗎？”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走過來，手指點點桌子，“離他遠點，否則會被傳染的。”

周圍的人立即哄笑起來。

蕭亦珝一眼就認出了他，這個男生叫黃志剛，是欺負林逍的主力軍。做過的壞事包括但不限于把林逍反鎖在教學樓的女廁所，害他背負上“變态”的名聲、把林逍的日記張貼在公告欄，侵犯他的隐私權、帶領班上的男女同學孤立林逍等等。

林逍不是沒有反抗過，但黃志剛家裏有權有勢，他反抗的下場就是被霸淩得更慘。

這種手段，在蕭亦珝看來低級而幼稚，他淡淡地反問道：

“這本來就是我的座位，我不能坐嗎？”

“什麽意思，你是林逍？”黃志剛臉色陰沉起來。

面前這個幹淨、書卷氣的人會是林逍？那個終年幾件破衣服、留海長過眼睛，活得比狗還不如的玩意兒？

“當然。”

黃志剛頓時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他盯着蕭亦珝的臉，滿懷惡意道：“既然你說你是林逍，那你就學聲狗叫來聽聽啊！不辨認辨認，怎麽證明你是林逍？”

換了一身皮又怎麽樣，見到他，不還是個沒用的廢物嗎？

說罷，周圍的人又是一陣哄笑。

蕭亦珝覺得，黃志剛大概是這麽多世界裏，為數不多的智障，而且是像蒼蠅那樣極其惹人厭煩的那種。

誰都沒看清他是怎麽出手的，甚至連當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一股大力壓到那把凳子上。

“砰”得一聲巨響，椅子四分五裂，木制的腿兒斷成了一截一截，被黃志剛壓在了身下。

但顯然，比起可憐的椅子，黃志剛更加值得同情。幾個圍觀的小弟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跌下去的時候，有一截斷腿剛好抵在他的腰部，又因為重力猛地一沉，那滋味兒……啧啧啧，看他此刻的神情就知道了。

黃志剛痛得倒抽冷氣，由于背部的刺痛，他連爬都爬不起來。邊上的幾個小跟班，見此趕緊來攙扶他。只是他站起來，粘在他臀部的椅面也跟着起來了。

這場面實在過于好笑，班上不少人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時候班主任走了進來。

“安靜！”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圍在中心的兩人：“怎麽回事？”

蕭亦珝表現得很有禮貌：“報告老師，他坐了我的凳子，不小心摔倒了。”

“老師，是他動手推我的！”

“我沒有，”蕭亦珝害怕地看了黃志剛一眼，小聲說道，“我怎麽推得動你呀……”

的确，單看體型，兩個林逍都打不過一個黃志剛。

班主任看到那把支離破碎的凳子，臉色難看起來，破壞公物可是要報到教導主任處的，這幾個人，淨不給她省心！

“林逍，你先站着上課，黃志剛，2000字檢讨！明天早讀前交給我！”

這下，黃志剛的眼神已經能殺人了。

趁着其他人開始早讀，他無聲地對蕭亦珝說了一句話。

“晚上放學，別走！”

蕭亦珝懶得理他，淡定地讀起了書。

不走，留下來揍你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認識了一個基友

感覺認識的人寫得都比我強

嗚嗚嗚，多加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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