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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

“你們這對奸夫·淫·婦!”

楚霄氣得手都在顫抖。

“……”

鐘聞月眼角一抽,道:“世子何出此言?”

楚霄深吸一口氣,氣極道:“你來這青陽寺,難道就是為了與他私會?”

楚霄都快氣瘋了,他的妻子,此時不在城裏,卻在一處偏僻的寺廟,與一個野男人在一起!

那是他的妻子,即使他不喜歡她,那也是他的女人,他的侯夫人!

他看着那一臉冷厲之色的男人,恨得咬牙。

這個男人,一看就是出身鄉野,身世普通!除了、除了那張臉,哪裏能與他比?

他忽地想到,前世,她也是這般,總是往城外的寺廟跑,說着是為他祈福,可現下看來,誰知是不是在做一些龌龊事?

鐘聞月擡眸,見那人并沒有生氣的樣子,才輕撫衣袖,歪着頭,疑惑的問道:“如此,與世子有何幹系?”

楚霄一怔。

鐘聞月笑得溫婉:“我與世子不過一面之緣,不知世子是處于何立場來指責我?”

楚霄梗着脖子,脫口而出道:“你是本世子的世子夫人,我又哪裏沒資格指責你?”

“像你如今這般,就是不守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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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被浸豬籠的!”

鐘聞月輕笑一聲,也不知是嘲諷還是好笑。

蘭衣從屋中拿出茶盞,砰的一聲放在院中的桌面上,冷冷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家姑娘何時成了世子夫人了?還請世子爺給個交代,否則,壞我家姑娘清譽,即便你是安平侯世子,我家老爺夫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站在院門口的男人一愣,有些詫異的看着楚霄。

安平侯世子?

蘭衣神色冷硬,語氣中的不容回絕之意将楚霄都吓住了。

這個丫頭他知道,似乎是鐘聞月當初嫁過來就帶來的陪嫁,一直跟在她身邊,後來……似乎沒了?

為什麽沒了?

楚霄也沒時間多想。

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也是恍然意識到這不是前世,鐘聞月還不是她的未婚妻,他也是真的沒有資格說那些話。

但是……

他看着鐘聞月臉上既熟悉又陌生的神情,只覺得她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咬咬牙,道:“你等着,我這就讓母親去鐘府提親!”

他轉身,朝着外面奔去,路過男子身邊時,還狠狠撞了他一下,重重地哼了一聲。

男子皺了皺眉,有些匪夷所思的看着楚霄。

安平侯世子,就是這麽個德行?

蘭衣看着楚霄的身影,輕嗤一聲:“什麽安平侯世子,也不過就是個色胚!”

就是尋常人家的公子都知道凡是發乎于情止乎與禮,這所謂的京城來的世家公子,也不過如此!

鐘聞月寬和的笑笑,柔聲道:“好了。”

她轉頭看向那人,道:“倒是讓公子見笑了。”

男子慢慢走來,仔細看就能發現動作有些不自然。他神色平淡,道:“無礙。”

“公子坐。”鐘聞月的視線在他的腿上一掃而過,将倒好的茶水推至對面。

将人帶回青陽寺的時候,弘毅法師就已診斷出他腿部受過重傷,若非醫治及時加上弘毅法師的醫術确實可靠,只怕這條腿就要留下不可挽回的傷害了。

男子神色稍緩,慢慢走到石桌旁邊坐下,一看杯中,驚詫的發現竟是白水。

鐘聞月笑笑,道:“公子重傷初愈,怕是不宜飲茶。”

男子瞧着那杯水,端起,輕抿一口。

寡淡無味。

但回味似乎又有些甜。

男子擡起眸子,認真道:“勞姑娘費心了。”

鐘聞月輕輕颔首,道:“公子客氣。”

将一杯茶喝完,男子拿出一塊玉佩,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還請姑娘收下這塊玉佩,日後有事,顧卿流必全力相助。”

鐘聞月看着面前那枚質地溫潤的玉佩,輕輕搖了搖頭,道:“玉佩便不必了,本就是舉手之勞,公子不必記挂于心。”

真收下這枚玉佩,還不知是福是禍呢。

顧卿流見鐘聞月神色認真,也沒勉強,順勢收起玉佩,道:“也是,姑娘的救命之恩,哪能用一個玉佩來衡量?這個恩情,在下記在心上。”

他站起身,朝鐘聞月拱了拱手。

鐘聞月也沒躲閃,神色泰然地接受了這一禮。

蘭衣又上來一盤點心,鐘聞月看着坐回位子上的顧卿流,含笑示意道:“青陽寺的特色糕點,不含葷腥油膩,平日裏素來供不應求,公子可嘗嘗。”

就這一碟,還是住持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送來的。

顧卿流也沒客氣,寺廟裏的吃食本就素淡,再顧忌着他的傷勢,這幾天他的吃食也就是白粥青菜,連點油腥都沒有,弘毅那個和尚更是嚴令禁止寺中子弟為他尋肉食。

便是在當年最困難的時候,他也不至于連肉都吃不到。

剛嘗了一口,顧卿流的眼睛就亮了起來。雖說材料都是些素食,但味道卻一點不比肉食差,甚至還有着肉食沒有的清淡口感。

“青陽寺雖說香火旺盛,但寺中弟子也不少,平日裏除了靠香客捐贈的香油錢,便靠着賣這清言糕維持生計,所得的大部分也都捐獻出去資助那些可憐人。”見他吃得盡興,鐘聞月笑着解釋道。

顧卿流一邊吃,一邊維持着優雅的風姿:“味道果真不凡,”他見那碟點心已被他用了大半,便戀戀不舍的将目光移開,道:“多謝姑娘的盛情款待了,日後姑娘有機會去颍州,在下必盡地主之誼。現下,在下便告辭了!”

鐘聞月眸中含笑:“公子客氣。”

目視顧卿流走出院子,蘭衣才噗嗤一聲笑出來,道:“這位顧公子倒是個性情中人。”

鐘聞月也啞然失笑,看着那半碟點心,心情難得的很好。只是想到楚霄剛才鬧得混賬事,心情又一瞬間跌落下去。

“姑娘,那咱們現在怎麽辦?”蘭衣也察覺到她的不對,憂愁地問。

鐘聞月低嘆一聲,道:“收拾收拾,回去吧。”

本是想在這住上一個月,好遠離那些糟心的人,可現在還不過半個月,楚霄便已經找上門了,可見日後平靜的日子也就一去不複返了。

“是!”蘭衣高高興興地應道。

山中不知歲月流逝,在青陽寺待的這幾日,足以叫她理清思緒,思索下一步該做些什麽。

在人家這兒借住了那麽久,臨走總要打聲招呼。

申時正,趁着蘭衣收拾東西,鐘聞月一個人去了正殿,正巧延清小師傅守在正殿外招待香客,見着鐘聞月,立刻迎上去道:“阿彌陀佛,鐘施主來此可是有事?”

鐘聞月回了一禮,道:“在貴寺叨擾許久,今要離開,便想來上柱香,感謝佛祖的庇佑。”

延清聞言,臉上帶笑道:“既如此,姑娘請随我來。”

随着延清進入大殿,鐘聞月拿起三根佛香,跪在蒲團上,對着大殿正中央的佛像拜了三拜,神情肅穆,低聲道:

漫天神佛在上,信女此生所求,不過有三:

一願親長福壽安康;

二願此生平淡安然;

三願……

鐘聞月睫毛輕顫,映入眼簾的是那一雙刻在腦海裏的眸子,漂亮如天上的辰星,卻又深邃如寒潭,沒有絲毫生機。

鐘聞月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

“三願淮南王一生康健,無憂無痛。”

她不知道回到現在還能不能阻止那個人的殘疾,但她卻希望那個人,能夠安然無恙。

這個時辰,青陽寺的人并不算太多。

鐘聞月的聲音不大,但落在這稍顯空曠的大殿,亦是不小。

太陽正懸挂在西部天空上,欲墜不墜,金色的光線傾斜而下,正正好灑進大殿中,映照在鐘聞月那跪在蒲團上的單薄背影上,如沐聖光。

顧卿流在大殿外看着的,就是這麽一副場面。

少女孤零零地跪在大殿中,後背顯得單薄卻又挺得筆直。

但再美的畫面都沒有她的那句話震撼顧卿流。

三願淮南王一生康健,無憂無痛。

願淮南王一生康健……

淮南王……

顧卿流看着鐘聞月的眼光頓時有些複雜。

張了張嘴,一瞬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與住持告別後,蘭衣也已經收拾好了行囊,興沖沖地跑到鐘聞月面前,說着:“姑娘,東西都收拾好了,可要走?”

鐘聞月點點頭,目光觸及到那一碟點心,又是一愣,而後笑道:“先把這給那位顧公子送去吧。”

蘭衣看着那點心,想到那顧卿流臨走前依依不舍的樣子,也是不由一笑,輕快地答道:“好嘞!”

青陽寺另一處廂房內

青衣男人一邊幫顧卿流收拾東西一邊問道:“主子,那安平侯夫人同世子忽然來此,怕也是與那件事有關。屬下查探到,除了周知府的府上,他們便只去了鐘同知的府上,我們要不要去查查鐘府?”

顧卿流發着呆,良久沒有說話。

青衣男子擡起頭,疑惑地問道:“主子?”

顧卿流猛地反應過來:“嗯?怎麽了?”

青衣男子又重複了一遍:“屬下說要不要……”

“砰砰砰——”

連續的敲門聲忽然響起,顧卿流看了青衣男子一眼,走到門前,打開門,便見到一熟悉的人。

蘭衣笑盈盈地舉起盤子,道:“這是我家姑娘要給公子送來的。”

一提到鐘聞月,顧卿流神色就有些僵硬,他愣愣地接過:

“——替我謝謝你家姑娘。”

人走後,青衣男子驚詫的看着顧卿流手上的東西,“主子?”

他奇異地問。

“滾!”顧卿流頓時惱羞成怒,耳根隐隐有些發紅。

青衣男子撓撓頭,有些不明所以。

作者有話要說:  顧卿流(臉紅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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