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雨仍持續着,可雨勢微弱,伊萊扯着連帽衫的兜帽,沒入煙霧般的雨幕。
那只扯兜帽的手是紅色的。
粉紅,極淺淡,可伊萊的皮膚白得發光,将那層粉紅襯得極顯眼。
除此之外,伊萊的脖子、臉蛋、鎖骨、耳廓……皆透着粉紅,且蒸騰着病态的高熱,濃郁的甜奶油香從他體表的每一個毛孔滲透出來,那是他的信息素味道。
他就像一小塊塗滿奶油的櫻桃蛋糕,一副被Alpha狠狠疼愛過的模樣。
他走出紅磨坊酒吧時,酒客們下流地朝他吹口哨,他們以為那個嗜好誘奸少年Omega的金發混球得手了,有個魁梧的醉漢紅着眼珠在褲子上揉了一把,追出門打算趁熱分一杯羹,可少年已沒影了。
……
伊萊血液沸騰。
幸而濕冷的雨水能稍微澆弱那蓬火焰,使他保持理智,可極致的渴求仍令他手腳發軟。
這與違禁藥物無關,金發Alpha下藥的手法拙劣得令伊萊迷惑,他将啜飲的麥酒含在舌下并偷偷吐掉了。
五枚殘留着嫩肉的指甲……
門牙斷裂露出的血窟窿……
“唔——”伊萊用雙臂抱住自己瘦削的肩頭,發出一陣病态的戰栗。
看起來,倒頗像是在後怕。
在此前二十年的人生中,伊萊從未有過此類經驗。這個領域全新而陌生,與在屠宰場工作時隔靴搔癢的體驗不同,那種歡愉是鑽心蝕骨的,充溢着致命的魔力。可最嚴重的問題是,在這種程度下,伊萊的狩獵欲(以及其他的什麽)只會被喚起、被撩撥、被反複逗弄并拔高至邊緣,卻無法得到徹底的解決和釋放。
他宛如一只被逗貓激光筆戲弄的小貓兒,被激光小紅點撩得騰挪撲抓、熱血沸騰,卻死活也摁不住那個小紅點。
……除非他折返回紅磨坊酒吧,動手宰了那個金發Alpha。
可惜他不能。
那有悖原則。
忽然,伊萊意識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那人的跟蹤技巧還不賴,可伊萊的危險直覺比野獸還敏銳,來自他身後的蓬勃殺意與扭曲色欲幾具實體,腥膻污濁,熱烘烘地襲向他的後背,使他本能地爆出一層雞皮疙瘩,與之相較,在紅磨坊對他動手動腳的金發Alpha純善得就像個林間精靈。
——就算不是埃布爾.瓊斯,也必定是條大魚。
伊萊不動聲色,步履如常,朝預先準備好的“狩獵場”走去。
狩獵帶來的亢奮令他心率上升,甜奶油味兒的信息素愈發濃郁,他極力掩飾,可他的走姿仍然透出一點兒別扭。
……
埃布爾.瓊斯行走在屋脊上。
雨霧使屋脊濕滑、難以落腳,可埃布爾.瓊斯輕而易舉地掌握着平衡,敏捷得像只山貓。
平心而論,他五官長得不賴,但殘忍暴虐的個性使他面相猙獰,整體看上去有種莫名的不協調感,令人生理性不适。
那小娼婦紫羅蘭色的眼珠與臉蛋兒相當漂亮,他邁進紅磨坊的一瞬間就被他盯上了,中途有條雜魚插手,把他弄髒了——那小娼婦的走姿不對勁,一看就是發生過什麽——而埃布爾.瓊斯有着小小的潔癖。
不過這不要緊。
埃布爾.瓊斯不喜歡肮髒的洞,埃布爾.瓊斯決定自己挖洞……
他腰間別着一把利器。
那東西像根+++++號的針頭,有成年男子拇指粗細,尖端斜斜磨制成銳角,內裏中空。
這是他自制的挖洞器。
埃布爾.瓊斯尾随着他的獵物,他太亢奮了,以至于他……這導致他的走姿透出一絲怪異和別扭。
……
妒火中燒的丈夫行走在屋脊上。
又一個小白臉。
這可真是狂蜂浪蝶。
夏佐不确定他的西褲口袋是否容納得下今夜全部的戰利品,因此他将它們臨時存放到了隐蔽的地方……他希望蒼蠅和蛆蟲能放過他的戰利品。
夏佐目光濃烈,凝視着伊萊雨幕中的身影,回味廁所隔間中的那一幕。
他柔弱漂亮的小王子。
他可愛的小秘密早就被他扒開了。
這帶給他一種偷窺般的、隐秘又扭曲的刺激。
夏佐尾随着他的小王子,他太亢奮了,以至于他……這導致他的走姿透出一絲怪異和別扭。
……
三個人的走姿都不太對勁。
……
不知是獵物太警覺,還是自己方才不慎發出的聲音驚到了他,埃布爾.瓊斯的獵物似乎發現了他。
那少年瑟縮地扯着兜帽,東張西望,視線茫然地掃過屋脊與身旁小巷的入口。
可這已經太晚了。
這一帶是工業區,有大量工廠以及少數提供給技師們的簡易住房,時間太晚了,天氣也不好,工廠漆黑一片,住宅區也都滅了燈。
沒人能救他。
埃布爾.瓊斯從天而降,舔了舔嘴唇,并滿意地聽見那小娼婦發出了一聲尖叫。
埃布爾.瓊斯不喜歡偷襲。
埃布爾.瓊斯喜歡黑暗中的追逐戰,他迅猛得像頭豹子,熱愛欣賞柔弱的Omega在絕望中尖叫,踉跄着奔逃。
追逐,撲擊,扼喉,暴打太陽穴,折斷手腳,挖洞……這是埃布爾.瓊斯一貫的犯罪流程。
他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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