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夜晚。
哈維攥着一個半空的伏特加酒瓶,踉踉跄跄地走在小巷中。
哈維.布朗,一位低等Alpha。
他的體格壯碩得像頭犀牛,貧民窟的殘破磚牆宛如豎在他身體兩側的小紙片,他的臉長得不怎麽樣,那臉盤粗犷闊大,面部盡是雄性激素過剩催生的橫肉,塌鼻闊嘴,下齒則前凸得像只鬥牛犬。
這張兇悍又蠢笨的臉仿佛在用自身的存在譴責脖子後的Alpha性腺在發育期像燒汽油一樣燒光了這具身體的智商和人性。
“婊子……媽的臭婊子……”哈維猛地灌了口酒。
他原本是個技工,在工廠有一份說得過去的工作,他住在平民區,過着自給自足的普通生活。直到某一天,他的Omega女鄰居,那個煙不離嘴的妓女(哈維沒見過她接客,鬼知道她是怎麽做到掩人耳目的,反正她保準兒是,哈維就是知道)報警稱她在半夜聽見他家裏傳出小孩子的哭喊聲,可她從不知道哈維有孩子……
警員搜查了他的地窖。
後面的事他不願想……那群戴着警帽的蠢驢!
他獲刑兩年,丢了工作,出獄後他委頓在貧民窟,每天除了往胃袋裏倒酒就是四處打探那個報警女人的下落,他的人生因為繞了點兒彎路就被她毀了,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哈維醉醺醺地推開家門。
起初,他以為自己進錯了地方,他退回一步,仰頭确認門牌,可這小破屋确實是他的家。
——一位衣飾華貴的紳士以慵懶如貓的姿态斜倚在沙發上,他似乎不大舒服,手肘拄着沙發扶手,修長纖細的手指輕輕揉摁着太陽穴。他的膝頭放着很大一束白色薔薇,太多了,哈維覺得少說也有一百來朵,蓬松潔白的花瓣托襯着一團團嫩黃花蕊,幾乎與來者月光般的銀發和袖口的白色荷葉邊融為一體,使他聖潔而美貌得不似真人。
登門拜訪時,一束鮮花是永不過時的禮物。
考慮到成為藏品後,哈維即将長期處于求死狀态,伊萊認為掃墓用白薔薇堪稱一份善意的祝福。
“布朗先生,您好。”如同打碎了一片夢境,伊萊起身,文雅地颔首問好,“冒昧登門拜訪,我為我的粗魯向您致歉,希望您不要介意,畢竟……”
畢竟等一下他會粗魯超級加倍。
兩小時前,他與夏佐決定留下他腹中的胚胎。這個決定對伊萊而言并不困難,他的态度輕松得就像決定留下一份廚師烤錯尺度的披薩。
得知懷孕甚至沒耽誤他狩獵——不然呢,捧着肚子癱軟倒地嗎?
“你,嗝……你是什麽人?”哈維的藍眼珠遲鈍地轉了轉。
伊萊挑重點自我介紹:“我是一位有虐殺傾向的人格變态者。”
遭酒精麻痹的神經系統怠惰懶散,這使哈維緊張不起來,伊萊口中那些艱澀難懂的心理學詞彙像耳邊風一樣刮過去了,他直勾勾地盯着伊萊,噴着酒沫傻笑了一聲:“嘿……上門服務!”
如果他沒聞錯的話,這是個Omega。
可惜年紀太大了,至少有個十八九歲,可看在臉蛋兒和那截細腰的份上……
哈維吐着惡臭的酒氣,傻笑着朝伊萊撲過去。
“小心點兒,閣下。”這時,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哈維身後伸出,叩住他的頭蓋骨反手一掼,将他嘭地摔到牆上。
“啊!”哈維痛得大叫,趁他張嘴,一根冰冷堅硬的金屬順勢刺入口腔。
夏佐用斬刀刀尖抵住哈維的咽喉後壁,冷漠道:“別動。”
喉部受異物刺激,哈維幹嘔,嬌嫩的咽喉後壁被刀尖劃得血肉模糊,他的酒徹底醒了,他不敢動,完全沒嘗試反抗,他口含斬劍,又哭又嘔,鼻涕、淚水與嘔吐物迅速染濕了他的衣襟,他從喉間發出些嗚嚕嗚嚕的聲音,像是求饒。
夏佐神色漠然,瞳孔收縮,露出了那種青金交駁的貓眼石瞳色,在昏暗中熠熠發光。
“請您放心,您不曾犯下謀殺罪,因此我無法掠奪您的生命。”伊萊抽出撣過香水的手帕捂住口鼻,立在夏佐身側,溫聲道,“哈維.布朗先生,您在三年前曾陸續從下城區貧民窟非法收養了三名孤兒,您将她們囚禁在地窖中……”
據庭審材料表明,哈維的地窖面積不足四平方米,他将三位孤兒飼養在地窖裏的一個大狗籠中,并用鐵鏈固定她們的手腳以防逃脫,若不是女鄰居報警,這事兒還不知道會持續多久。
“……事情敗露後,您獲刑兩年。”伊萊打量哈維,目光慈和,“您在監獄待胖了。”
哈維嗚嚕嗚嚕地噴着血沫,似乎在為自己辯解。
“很顯然,帝國監獄中的囚犯們受到了超出必要的、人道主義的對待……”伊萊轉向夏佐,輕聲嘟囔,“我不喜歡。”
“明白了,寶貝兒。”夏佐暧昧地眨了眨眼,“我會呈交提案。”
“……您或許會産生誤會,但我絕非為正義而來,雖然您的刑期短得可笑。”伊萊黑玻璃般幽涼的眼珠轉回哈維,“這我也不大喜歡。”
“我也會呈交提案。”夏佐見縫插針道,“但這有些困難。”
伊萊微微颔首,耐心又和氣地向哈維解釋道:“您的罪孽使您成為了一塊上佳的藝術品原料,我會将您帶走,對您進行測量、固定、打磨、抛光等一系列操作,這聽起來或許有點兒可怕,但當您被‘制作’完成後,您的囚禁愛好會得到極大的滿足,您會喜歡的……現在我希望您陷入藥物昏迷狀态,使我們能夠方便地搬運、輸送您,請問您更青睐獨立服藥,還是由我喂您服藥?”
哈維驚恐欲絕,口齒不清地吼叫:“不!不!!”
“好的。”伊萊攤開手掌,露出幾片藥片,自作主張地翻譯道,“您選擇讓我喂您。”
他從沙發前的矮桌上拿起一瓶酒,酒瓶上用緞帶打出一枚漂亮的結,顯然這瓶酒與白薔薇一樣,是伊萊登門拜訪時攜帶的小禮物。
伊萊徒手拔起木塞,香氣四溢。
“請将嘴張得再大些。”伊萊道。
可哈維咬住夏佐的斬劍,寧願口唇飙血,也不肯将嘴再張大些。
伊萊只好将藥片丢進瓶口,将瓶口對準哈維血淋淋的嘴,猛地一送。
兩顆門牙與藥片一同被酒液沖進食道,烈酒刺激咽喉後壁的劍傷,哈維扭成了糞海狂蛆2號,他死命搖頭,想把酒瓶擠出口腔,可伊萊卻生生将它嵌入他的喉管,為避免窒息,哈維只能在劇痛中瘋狂吞咽烈酒,他的鼻孔、嘴角,盡是橫溢的龍舌蘭。
酒瓶空了。
伊萊将瓶口拔出喉管。
那發出了啵的一聲。
哈維抽搐着軟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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