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致命晚宴

別墅裏一團慌亂,衆人四下奔走尋找喪生的玩家。

混亂之中,不知是誰吼了一嗓子:“在這裏!”

衆人如驚弓之鳥,呼嘯着朝二樓東側小客廳而去。

在客廳翻倒的沙發後,安德莉亞躺在那裏,胸前一片鮮血淋漓,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剛好插在心髒處。

“是誰殺的?”美瞳小年輕氣急敗壞的吼道,“是克裏斯還是玩家?不是說好了齊心合力的尋找主辦人嗎?”

明相照緊緊咬牙:“該死!”

江岸雪環視衆人,安德莉亞突然死了,唯一有動機殺死安德莉亞的人是……警察喬治!

看他這麽義憤填膺,确實不像假的,因為根本沒有僞裝的必要。除了江岸雪,沒人知道反向殺人的規矩。

看喬治這模樣,與其說故意假裝憤怒來洗清自己的嫌疑,倒不如說,他是憤怒自己的獵物被別人搶走了。根據黃泉游戲的尿性,借刀殺人可不算數,至少在這輪游戲裏,必須得自己動手才算完成任務。

所以,安德莉亞不是喬治殺的嗎?

克裏斯繼阿諾德之後,再次動手了!

晚飯在無比壓抑的氣氛下結束,沒有了女仆凱瑟琳,羅賓自動自覺的承擔起工作。幫忙收整碗筷打掃衛生,并拿了客人們的換洗衣物去清洗。

江岸雪跟随羅賓到洗衣房,倚在門口說道:“凱瑟琳突然被殺,我們都感到無比吃驚和痛惜,接下來的日子,得羅賓女士和艾拉女士多費心了。”

羅賓應道:“克裏斯先生給的酬勞很豐富,我自然會擔任起這份工作。”

江岸雪嘆氣道:“我先前就和艾拉女士提議,你們以十二點為界,交換工作。也不知道哪裏說錯惹到艾拉女士了,她大發雷霆,拒絕了我的提議。”

羅賓:“艾拉最讨厭別人對她指手畫腳了,凱爾先生的提議我會去跟艾拉商量,你們盡管放心。”

江岸雪立刻立馬上馬的開始尬誇:“我的上帝啊,羅賓女士真是位天使,善良美麗,落落大方。”

入了夜,別墅一層的燈熄了,玩家們各自回屋,根據經驗,一旦入夜便是殺戮的開始,極為兇險。誰單獨出屋誰死,不到處閑逛才是保命秘方。

但,江岸雪還是出來了。

他摸黑下到一層,借了阿諾德的長款大衣來穿,到玄關處換好鞋,推開厚重的木門出屋。

風雪撲面而來,挂的人臉生疼。江岸雪畏寒的往衣領裏縮縮脖子,朝冰涼的雙手哈幾口氣,踩着過膝蓋高的積雪,艱難的往別墅左側挪了一段距離。

轉頭看去,這裏的位置應該正對着室內克裏斯的書房,從外來看,書房是帶窗戶的。可江岸雪進去書房不止兩回,書房是全封閉性的沒錯,別說窗戶了,就連一絲光線都透不進去。

從別墅外部來看,結合書房裏的構造和布局。

果然,是隐藏了一個密室嗎?

江岸雪走過去,這扇窗戶擋着窗簾,他看不見裏面有什麽,伸手試着掰窗戶,不出所料,窗戶被旱死了。

為求真相,江岸雪返回書房。他拿出唐如從安德莉亞那搜來的火柴點上,借助微弱的火苗來試探風向。

江岸雪在書房四處轉了一圈,忽然,火苗細微的抽動一下,江岸雪敏銳的察覺到,忙駐足返還,将火柴又往書櫃前湊了湊。

果不其然,火苗抖動的更厲害了。

看來書櫃後面另有乾坤。

江岸雪把火柴熄滅,着手将書冊全部掏出來,提燈看了看,書櫃表面光滑如鏡,木制都是上好的,沒有任何機關。

江岸雪試着往外挪了挪書櫃,書櫃後面是一面牆。

江岸雪在牆壁四處分別敲了敲,總算發現空心的地方。

借助燭光,他定睛看去,那是一塊木板做成的門,大概一米高一米寬。

江岸雪正要開門,突然,他猶豫了一下。

主辦人會不會在裏面?

這個時候闖進去,會不會自投羅網?

自己的隐藏任務是殺掉主辦人,雖然他對克裏斯的身份大概有眉目,但對克裏斯的實力就比較模糊了。

根據樓渡的情況來看,克裏斯絕非普通人類,可如果克裏斯那麽牛叉,想殺掉所有玩家簡直輕而易舉。

所以克裏斯殺人有限制,比如短時間內不能連續殺倆人,比如他白天的時候無法動手,必須入了夜才有能力。

就像月圓之夜狼人變身似的。

樓渡是淩晨一點遭遇襲擊,安德莉亞是晚上六點,現在是晚上十點過五分。

江岸雪比較傾向于時間限制,克裏斯在規定時間內不能連續殺人,不然就憑他能對付樓渡的能力來看,剩下這些玩家妥妥的團滅了。

時間限制的話,是多久呢?

樓渡和安德莉亞遇襲的時間相隔十七小時……

江岸雪猛然想起游戲裏的私設!女仆将24小時分為三份,分別值班。那克裏斯是否也得遵照時間分份來殺人?

玩家總共九個,游戲時間為三天,也就是72小時,平均每八個小時殺一人??

這腦洞開的貌似有點離譜。

算了,如果真的在密室裏面見到克裏斯,那反倒省事了。

指認,降服,游戲結束。

江岸雪攥住上衣口袋裏的水果刀,正要開門,遠處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響!

江岸雪吓了一跳,本能起身仔細聽,動靜是從客廳傳來的,除去那一聲重物掉落的響聲,還有些瓶瓶罐罐“噼裏啪啦”砸爛的聲音,以及争吵求救的人聲。

江岸雪在出去之前,把書櫃挪回原位,打開書房的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直挺挺撲了過來。

“救命!救我,救救我,他們要殺我!”

求救的不是別人,正是喬治!

和喬治一起倉皇跑下樓的還有明相照,明相照氣喘籲籲,臉色灰白,十分狼狽。至于喬治就更別提了,灰頭土臉,一身血腥,也不知道傷哪兒了,走路一瘸一拐,身體像是沒骨頭似的直往江岸雪身上癱。

喬治口中的“他們”,正是随後從樓上跑下來的詹姆斯和露比。

明相照有進氣沒出氣,震驚的看着江岸雪:“你怎麽在這裏?”

“別說了,快跑啊,他們瘋了!”喬治激動的抓住江岸雪的手腕,驚慌的指控道:“他們殺了羅伯特!我,我親眼看見的,現在他們要殺了我和傑克滅口!”

江岸雪一愣:“羅伯特死了?”

“對。”明相照接話道,“屍體還在詹姆斯房間裏。”

詹姆斯和露比的目标确實是羅伯特,可是……

“你別聽他胡說八道!”詹姆斯氣喘如牛,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麻繩,雙目猩紅的瞪着喬治。

露比情緒激動道:“我們才沒殺人!鬼知道羅伯特怎麽死的!”

喬治又氣又怕:“兇器都在你們手裏,你們還狡辯?”

“這刀根本不是我的!”詹姆斯氣急敗壞的罵道,“我和露比回到房間就看見死去的羅伯特,這是栽贓嫁禍!”

喬治也火了,不顧腳腕有傷,踉踉跄跄的上前幾步,罵道:“你少在那裏指桑罵槐!誰栽贓,誰嫁禍?我和傑克親眼看見的,你們把繩子套在羅伯特脖子上,試圖把他吊到房梁上,制造和書裏一模一樣的死法。證據确鑿,人證物證都在,被我倆撞見了就要殺人滅口。”

露比氣的抓狂,指着喬治朝江岸雪喊道:“別相信他!他沒安好心,依我看,羅伯特就是他殺的!”

喬治:“你放屁!”

露比:“你無恥!”

江岸雪:“……”

江岸雪看向不表态的明相照,心中有所考量,将目光投給詹姆斯二人,問:“你們的隐藏任務是什麽?”

此話一說,吵得臉紅脖子粗的三人瞬間停了。詹姆斯和露比面面相觑,倆人的微表情很是豐富多彩,彼此咬緊嘴唇,難以啓齒。

江岸雪代替他們說了:“殺了羅伯特對不對?”

詹姆斯和露比俱是一怔,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江岸雪。

喬治精致的綠色眼瞳燃燒着怒火:“好啊,連他媽殺人動機都有了,你們還有什麽話好說!不好好找克裏斯,卻在這裏自相殘殺,你們安的什麽心?該不會是跟克裏斯一夥的,就為了讓我們團滅吧!”

詹姆斯恨不得撲上去咬死喬治:“你血口噴人!明相照,江岸雪,我和露比根本沒想過要殺羅伯特!除了那個自己找上門送死的索菲亞,我們再沒動過任何人!這個喬治莫名其妙沖到我倆房間,看見死去的羅伯特就指認是我倆殺人,簡直莫名其妙!我懷疑是他早就預謀好的,就是栽贓嫁禍!”

露比喊道:“沒錯,我和詹姆斯之所以用繩子勒住羅伯特的脖子,是抱有一線希望。想着按照書中所寫的死法去做,沒準管理員能給予我們隐藏任務的獎勵。這只是一點私心,再說,羅伯特都死了,還在乎怎麽擺弄屍體嗎?”

就在雙方激烈争執的當口,江岸雪清越的嗓音流了進去。聲音并不大,語氣也不重,卻清晰入耳,震人心魂。

“有動機殺羅伯特的,也不止詹姆斯夫婦吧?”

包括明相照在內,衆人怔鄂。

江岸雪接着說道:“喬治不也有動機嗎?”

被怒火氣的臉色紅漲的喬治,瞬間變得臉色慘白:“你說什麽?”

詹姆斯和露比也聽傻眼了,呆呆的看着江岸雪。

江岸雪道:“詹姆斯夫婦的任務是殺羅伯特,羅伯特的任務是殺喬治,換句話說,喬治為了自保反過來殺羅伯特,很好理解吧?”

喬治的臉色堪比驚悚二字:“你怎麽知道這……”

喬治心裏咯噔一跳,暗道糟糕。

江岸雪皺起眉頭:“你怎麽知道?這意思是說,你也知道?”

“我……”喬治萬萬沒想到,形勢瞬息萬變,原本處于獵人的自己竟在剎那間變成了獵物。

江岸雪步步緊逼:“角色的死亡順序分別是阿諾德,索菲亞,詹姆斯和露比,羅伯特,喬治,安德莉亞和我。但在游戲中,死亡的順序反過來了,管理員指給玩家的任務,從安德莉亞開始,安德莉亞殺我,喬治殺安德莉亞,羅伯特殺喬治,以此類推。”

“《致命晚宴》上冊,死亡的角色截止在羅伯特。我之所以知道全部順序,是樓渡告訴我的。除我之外,知道這個規矩的,必然是管理員的同夥,玩家之中的背叛者,最後的晚餐裏的猶大。”

詹姆斯和露比大驚失色:“背叛者?喬治是背叛者!?”

明相照的思路一下子開闊了:“如果詹姆斯夫婦的隐藏任務真的是殺了羅伯特,他們沒有必要隐瞞,更沒有必要口口聲聲說喬治栽贓。因為他們殺的明明白白,殺的心安理得。”

這一切都建築在除了猶大之外,無人曉得劇情的前提上!

背叛者唯一的錯誤就是沒有調查清楚,他不知道在諸多玩家之中有個“先知”。

正因為這個“先知”的存在,背叛者的動機全暴露了。

“好啊,好啊,太精彩了,太刺激了!”喬治捂着臉大笑起來,他身形一晃,迅速站直,哪裏有崴到腳摔斷肋骨的樣子?

他笑的張狂,笑的放肆,指縫間隐隐露出的,是他那雙嗜血的眸子:“演來演去真是太累了,我早就煩了!這樣也好,我可以開始我的個人秀了哈哈哈哈!重新介紹一下,我叫解閻,閻羅王的閻,玩過五局游戲了,殺過……哈哈哈哈,不知道多少人了!”

解閻猛地從懷中掏出手木倉,對準江岸雪,驚喜若狂道:“你太厲害了,我好興奮啊怎麽辦,我迫不及待看見你胸前綻放血洞的畫面,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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