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誰旺誰 (1)

許老三就在範偉家住了一宿。

不過這麽一頓晚飯, 足以讓許老三了解老範家了。

這家人可能是沒有壞心思,但是小心思不少的,範偉心機不深, 但是他家除了範偉,也沒人值得他交往了。第二天,範偉領着許老三出門轉悠。

許老三十分好心:“日子都是自己過的,你可別覺得, 結了婚就無所謂了。平時是什麽樣兒,結婚還是什麽樣兒。別表裏不一。你媳婦兒覺得你愛幹淨是個優點, 你就保持住。結了婚啊, 多顧着點小家。別凡事兒都聽別人的撺掇,有事兒夫妻倆商量。雖然我沒見過你對象,但是我相信你既然看上了她, 想來她是個好姑娘。你得知道, 結了婚, 你們就是一家人了。外人總是差一層的。就算父母也一樣, 他們還有別的孩子的。不是你一個啊,父母都是喜歡劫富濟貧。讓富的幫窮的, 你自己得拎得清。該給就給,不該給閉嘴吧。不然, 夫妻感情破裂, 到時候人家給你攆出去, 你就又得回去跟你哥嫂那些人擠八十平了。”

範偉:“!!!”

他結巴:“咋咋還能這樣?”

許老三:“你看啥?我跟你說,我們廠子全是女工,我是知道女同志的,女同志狠心可不比男人差。人家條件那麽好,你要是再不好好表現, 大不了給你踢出門再嫁。她來了沒多久就能立足,還能讓後娘的娘家幫忙找工作,一看就是個性格堅毅果斷有能力的。所以你可千萬得清醒。不然啊,不好說。畢竟人家又有房又有正式工作,就算二婚也好找人的。你說是不?”

範偉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但是,這些話真是禁不住細想,只要一細想,就覺得賊有道理。

他使勁兒點頭:“對對對。”

許老三拍拍他的肩膀,說:“我是跟你關系不錯才會跟你說,擱了別人我才不說。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了,不是那個婦女受壓迫的時代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啊。既然結了婚,你就好好跟人過日子。”

範偉:“老哥,真是謝謝你!”

許老三:“……誰讓我們一見如故呢。”

一看你媽就不省心,我真是大好人啊!

先給你打預防針,幫你們家庭和睦。只聽這一樁樁事兒,就知道你媳婦兒就不是簡單的人,人家還有一個當副廠長的親爹。不給你打好預防針,以後讓人收拾了,我這邊兒在糖廠可真是狗屁關系都沒有了!

畢竟,一個副廠長對付一個小工人,太簡單了啊!

而且,範偉上次都能給紅糖濕了,可見也不是什麽機靈的。對付聰明人費勁,對付蠢人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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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老三:“我這人,就是厚道。”

範偉瘋狂點頭:“确實是,你就是人太好。”

許老三:“……嘿嘿。”

他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說:“行了,這些事兒你有數兒就行。咱們說點別的,範偉啊,你們這邊兒,有黑市兒嗎?”

範偉吓的咳嗽起來,這可不是許老三那種,而是瘋狂的咳嗽。

他咳嗽了半天,低聲:“老哥啊,你你你,你想幹啥?”

黑市兒!!!

那是一般人能去的嗎?

許老三低聲:“我就是想去買點糧食。”

他無辜:“我這回去不是也得坐兩三天火車嗎?我想買點白面兒,找個地方炒一炒,路上吃。火車上雖然不要票,但是東西少不夠吃啊!”

範偉舒了一口氣,說:“你吓我一跳,我知道,不過,不安全啊。”

許老三笑:“沒事兒,我就買一點,不防事兒。”

範偉還是挺遲疑的,他說:“要不,你在我家拿點糧食吧?現在管的挺嚴格的,我真的滿不放心。”

許老三眨眼,說:“那我僞裝一下?”

他認真:“你給我指點一下,我自己一個人,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範偉:“不行,你自己,我更不放心。”

許老三:“人多目标大,我就是買點吃的就出來。”

範偉猶猶豫豫,許老三:“你聽我的沒錯的,我如果在你家拿糧食,這算是怎麽回事兒?你家裏人能願意?我跟你講,就算是關系好的朋友也是一樣,沒得互相占便宜的。你要是真的想幫我,就看看你們廠子有沒有特價的紅糖,給我來兩包。我買點白面,自己做點甜口兒炒面兒帶着。”

範偉這下被說服了,他說:“行的,紅糖是沒問題的。你等我去給你好好問問有沒有便宜的白糖,白糖可比紅糖好吃。”

許老三驚喜:“行啊。”

白糖可比紅糖價格高,如果有白糖,自然是更好的。

範偉:“那行,我先領你去黑市兒的位置轉一轉,你稍後稍微僞裝一下。我不跟着你,但是你得小心。我去廠子裏幫你倒騰點紅糖。”

許老三:“好嘞。”

兩個人說好了,很快的轉悠,說實在的,如果不是範偉領他過來,他都壓根找不到。所以說外地人出門想幹點啥事兒,要是沒有個本地人帶着,真是一點都不容易。

範偉:“黑市兒是有人管着的,一般進去賣東西的都要交管理費的,不過你如果是買東西,就沒人管你了。所以你也不用理會為啥有人要交錢。你看到這條路了嗎?如果有人追你,你就往這條路上跑,這條路四通八達,不好追。而且,你如果翻牆過去,就是供銷社的後街。不過最好不要翻牆,供銷社一般都在這邊卸貨。如果你翻牆很容易被發現。但是,你看到這邊兒了嗎?雖然都是一堵牆,但是從這裏翻牆,正好是一個拐彎,不僅不會被人發現,還能順利的繞過馬路跑到大路上,等上了大路,你再找別的地兒就容易了。”

許老三感慨:“幸好有你這個本地人,不然我真是不行。”

範偉笑:“這年頭,誰家還不去黑市換點東西,咱們買那麽點東西,沒人會死追我們的。就算是遇到了紅袖章,一般也是追貨主。”

許老三:“行,我知道了。”

範偉又在周圍給他指了幾條路,說:“這幾條路都好找的,你買完了東西,就來我們廠子門口等我。”

許老三:“好。”

就算是想要買點處理的紅糖,也不是說有就有的。範偉這邊也沒耽誤,立刻就往廠裏走了,打算去找找人。而許老三找了一個地方,給自己抹的黑不溜秋,又翻過棉襖,把另一半兒露出來。

所以,他媳婦兒把衣服做成雙面的,關鍵時刻真是很方便了。

他把頭發抓亂了,抄着手默默的走進了範偉說的黑市兒,這邊的黑市兒和他們縣裏的黑市兒其實差別不大。反正都是幹偷偷摸摸的事兒,哪可能大張旗鼓呢。

他一進去,立刻就感覺到有幾道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那視線明晃晃的,都不怕被發現的,許老三掃了一眼,看到大部分的攤位都是賣一些小東西。大概是因為他手裏沒有拿什麽,所以倒是也沒有人靠過來。

許老三看到一個絡腮胡子蹲在牆角兒,周遭幾個人都是給他使眼色。他想了想,湊過去,用剛學了的本地話說:“大哥,一百四。”

他伸出手,露出手表來。

絡腮胡子眼睛一亮,随即不動聲色的看他,許老三補充:“要就立刻現錢成交,不成就走。”多餘的話,他不說了,再說下去,口音該露餡兒了。

“一百二。”

他立刻還價。

許老三果斷搖頭,轉身就要走,眼看幾個人就要圍上來,許老三也不害怕,指指路口:“你搶我就喊。”

絡腮胡子:“你賣東西,總不能一錘子買賣,一百四太貴。我想,這地界兒你想立刻出手也不容易,賣大貨,總是想早點出手的!我給你加五塊。”

許老三嘀咕:“新買沒幾天呢。”

不過還是肉疼的點了點頭,絡腮胡子:“那你等我去拿錢。”

許老三立刻擡頭:“沒有現錢就不賣。”

他很快的就退後兩步,十分警惕的看着絡腮胡子。絡腮胡子咂摸一下嘴,皮笑肉不笑:“我這真心要買,身上沒帶……”

“那不賣了。”

許老三又退後一步,盯住了周圍幾個人。

其中一個小瘦子開口:“哥,我身上有點,湊一湊夠了。”

絡腮胡子:“行。”

他轉過身,很快的,拿出一百二十五。

許老三一手接過錢,一手遞手表,雙方一松手,他數都不數,一卷錢,撒腿就跑。

絡腮胡子和他的小弟還沒反應過來,許老三都跑出去好幾米了。周圍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了一下,絡腮胡子立刻喊:“沒事兒!”

他沒有明目張膽的追,不過卻給最外圍的兩個小弟使了眼色,兩個人默默的退開。

有些看明白了的認出了這兩個小弟,心中暗尋以後不能來這邊賣東西了。他們本來就是小打小鬧,這組織的人還黑吃黑,就沒法兒幹了。雖然他們自以為隐藏的不好,但是總有精明的。

當然,有精明的就有糊塗的,只當這小插曲無妨。

因為他們不能大張旗鼓追人,絡腮胡子的兩個小弟跑出去的時候,已經完全看不到許老三的身影了,兩人一左一右各自跑過去,都沒看見人。

而此時,許老三已經按照範偉提供的路線,竄到了供銷社的後門拐角了,他趁着沒人趕緊翻過衣服穿好,随即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的,沒走太遠,看到一家理發店,許老三靈機一動,走了進去。

等再次出來,就是毛寸白面小生一個了。

剛才那個黑不溜秋,頭發毛躁的漢子?

那誰知道是是誰呢。

許老三洋洋自得,往糖廠走去。

他雖然從來沒在他們本地賣過東西,但是卻是買過東西的。這麽些年,多少也曉得一些黑市兒裏的習慣。像是一般的黑市兒,都有個組織的人,擺攤子的往裏面交管理費,倒不是說不能被抓。而是,這就多了幾個放哨兒的。

一般買東西的人還好,雖然也害怕紅袖箍,但是可跟賣家不一樣。買東西,總不至于買太多,一點點東西撒了就跑。或者狠狠心扔掉,那麽就沒事兒。

但是那些賣東西的不成,他們可不是一星半點東西,但凡抓到都是大事兒,所以這個錢,就相當于買個平安。當然,他們想不買也不行。

這都被膽大有背景的把持住了。

可是吧,雖然管理費也是不少,但是能把控黑市兒總是要手裏有人,這吃喝用度就不少。管理費有限,所以一般掌握黑市兒的也都自己做買賣。

像是那些頭目,基本身上都帶大錢,這是為了一旦有好貨,別人吃不下,他們能撿到這個便宜。就說今天的絡腮胡子,許老三一看就曉得他就是這裏的這個地頭。所以他徑自找這個人交易。

畢竟一般人想要拿出一百多也不容易。像是上次的傻子,不容易遇見啊。

只是他到底也防着這人是個黑吃黑的,畢竟,手表這種東西,還很新,讓人一想就來路不正。事實上,這人不想直接給錢反而提出“回屋”拿錢,就說明這人不太厚道了。許老三大張旗鼓的跑,就是為了讓他不能大張旗鼓的追。

他如果大張旗鼓的追,把黑吃黑露在面兒上,以後他這黑市兒就做不下去了,誰敢信他?

所以他只能默默的追,只要能耽擱争取時間,許老三就覺得自己逃跑的概率加大了。要不說早幾年不太容易,他們家也不在黑市兒賣東西。寧願拿到收購站。

即便是錢少點,但是心裏踏實啊。

這富貴險中求,一點也不假的。

他們買東西可以,但是賣東西?

不!

不可!

這虧得是在外地,如果是在本地,他肯定是不敢的。

許老三覺得,自己為了家裏過好日子,真是操碎了心啊!這世上,怎麽就有他這麽好的男人,常喜真是上輩子修來的服氣啊。許老三晃蕩到糖廠門口,看到範偉在等他。

許老三趕緊快走幾步:“你這挺快的。”

範偉驚訝的看着他的頭,說:“你頭發咋剪得這麽短?多涼啊!”

許老三:“不管剪啥發型都是一樣的價錢,我當然得剪短一點,這樣合适。再說天氣熱起來也快,短一點夏天涼快啊!你看我,精神不?”

範偉:“精神。”

他看向許老三,疑惑:“你不是去買東西了嗎?”

許老三:“嗨,別提了。我一過去,還沒進去呢。就看到裏面鬧起來了,誰知道是啥事兒啊!我這不就沒敢進去嗎!估摸你這邊一時半會兒出不來,這不就順便去剪了個頭。”

範偉:“卧槽!”

許老三:“真吓人,以後你去也小心點。”

範偉使勁兒點頭。

他說:“對了,那這個……?”

許老三:“這種好東西,回家泡水喝都是好的啊!真的特別感謝你。”

範偉:“那算啥,幹啥吃啥,我們這守着糖廠,還能沒有糖吃?這還像話?你是都拿走,還是……”

許老三:“行,我都要了!”

他一眼掃過去,高興:“這白糖看着真不錯。”

他家一般都買紅糖,不太買白糖的。

沒辦法,他兒子覺得紅糖好吃,加上紅糖比較便宜一些,所以常喜從不考慮白糖。

許老三:“一共多少錢?”

範偉:“這不是次品,不過我能拿到內部價錢,紅糖是五毛,白糖是七毛,一樣五袋兒,你都要?”

許老三:“當然都要啊!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老弟啊,你不知道我們吃點糖可不容易買。我要是有你這好事兒,可真是半夜做夢都要笑醒。我們那邊的廠子是什麽,造紙廠,不能吃不能喝的。至于合作社養蟲子,沒見過吃蟲子的。”

範偉:“你這話就不對了,蟲子也是能吃的。”

許老三微笑:“你吃個給我看看?”

範偉笑了出來,說:“開玩笑。”

他說:“這些你拿着,這能是我能拿到的最低價了。”

他們廠子每個月都有一點點內部貨,不過往常他這個級別是別想的,那是領導專享的。這次如果不是看他副廠長未來女婿的名頭,他也別想能買到。

不過好在,該給的面子,還是給了的。

許老三二話不說,掏出錢交給範偉,範偉有點不好意思。倒是許老三熱情的很:“能買到這麽便宜的,真是太幸運了,這些能夠我家吃很久。對了,這個不影響你吧?你下個月結婚,少不得要用糖。”

範偉:“這個不耽誤,我家也不太用這個糖。”

他說:“對了,你上次不是想去廢品收購站轉轉嗎?走,我帶你去。”

許老三:“行啊!”

倆人倒是也不耽擱,很快的就奔着收購站去了。

許老三:“我不奔着別的,就能有個瓶瓶罐罐是最好的。我家腌菜多。”

範偉:“腌菜有啥好吃的啊,等趕明兒冬天我給你點豆芽,我媳婦兒會發豆芽,冬天裏讓你感受感受青菜的滋味兒。”

許老三:“等你郵寄給我,黃花菜都涼了。你還真是別不信,我們家的鹹菜,做的都比別人好。你等我回去給你快遞點,讓你感受一下。”

範偉:“行。”

雖然嘴上答應,心裏倒是不以為然,他可不覺得,這腌鹹菜能有啥好吃的。再好吃,還不是鹹菜?

這位大哥現在還不知道,世界上有個理論叫做:真香!

許老三:“等你結婚,我估摸是來不成了,不過人不到,我禮物也是到的。只是到時候你別嫌棄我給你郵寄的是鹹菜就成。我給你加個菜。”

要是擱了以往,範偉肯定是嫌棄的。但是吧,東西要分是誰送的。如果是許老三,給他個牛糞蛋兒,他都覺得許老三太真心了。給他郵寄肥料。

所以,好些事兒,還是看人。

“行啊,哥們謝謝你了。”

許老三笑:“到了吧?”

他看向廢品收購站,範偉:“到了,走,進去。”

要不說,小縣城啊,屁大點事兒,都能傳的沸沸揚揚,像是範偉,他一進門人家竟然還就認出他來了,“你是糖廠的小範吧?”

範偉:“哎對,大爺,我們想看看這邊有沒有什麽大罐子,我兄弟想弄個罐子腌鹹菜。”

“成,你們進去吧。”雖然說話,但是盯着他的背影不放,仿佛他是什麽珍稀動物一樣。不過範偉倒是挺得意的,他挺起了胸,說:“走,咱們進去看看。”

這裏地方不算大,東西很淩亂的放的七七八八。

不過不管那個收購站都是一樣的,這種地方也沒人會整理,許老三大大方方的跟着範偉轉悠,也不賊眉鼠眼。經驗告訴他,越是坦蕩,別人反而越是不會盯着你。

果然收購站的老頭兒只掃了他兩眼就移開了視線。

“咦?這是啥啊?”

範偉:“這是自行車的架子吧?”

許老三回頭叫:“大爺,這就一個架子嗎?”

大爺在廢品收購站幹的多了,自然也是懂的,他說:“對,就一個架子,人家壓根就沒賣整車,拆了賣的。”

許老三有心拿下,但是又怕配不齊全砸在手裏,畢竟,想要配齊其實很難很難的。他怏怏的說:“我還尋思如果是齊全的就弄回家修一修呢。現在瞅着,恐怕不行。”

範偉跟着搖頭:“你要買這個我可得攔着你,這東西上哪兒去配齊啊。你可別浪費錢。”

許老三:“也是。”

範偉:“再說,就算你能配齊全了,我都不讓你買,這東西且難修呢。我媳婦兒他們家有輛舊車,就已經徹徹底底不能騎了。拿出去一問,修車直接都擺手。說三四十都不能修。可見這東西多需要技術含量。”

許老三:“怎麽地?你家有舊車?”

範偉:“可不嘛,有的,我未來岳母早先就想賣到收購站了,又覺得收購站才給十七,太少了,心裏不舍得。”

許老三:“……”

我真不是就想可着一只羊薅羊毛,但是你這只羊,總是在我面前炫耀,說你身上毛太多,沒有用,想找人剪。

你這樣,我就很難了。

許老三沉吟一下,說:“那你未來岳母到底賣不賣?能讓我看看嗎?”

範偉:“哎?”

許老三:“正好我家有人會修車,如果可以,我就收了。收購站給你十七。我多給你一點,你在你未來岳母面前,是不是也比較有面子?”

範偉感動的眼紅:“兄弟,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你說我何德何能,遇到了你!我現在就想,當初窗戶沒關好紅糖進水,是不是都是天意。天意讓我們能夠在省城相遇。”

許老三:“那可不是嗎?我們兩個地方相隔這麽遠都能有機會遇見,可見還是有緣分,人和人之間啊,就講究一個緣分,這話真是第一點也不假的。”

他說:“走,你領我過去。”

範偉:“不不不,我不能占你便宜。這算是怎麽回事兒啊!我堅決不能占你便宜。”

許老三:“你也不是占我便宜,你看,我家有人會修車的。再說,就算不能修,我也可以送到收購站啊!我認識我那邊的收購站,他不至于讓我虧本。”

這麽一說,範偉就遲疑了:“真的不能虧?”

許老三:“真的,走吧。”

他是傍晚的火車,現在可真是耽誤不得。

範偉:“行。”

雖然他們在收購站沒有什麽收獲,但是許老三也不氣餒,好東西如果随随便便就能找到,那就不是好東西了,也真是沒到爛大街的地步。

許老三一早起來,這跟着範偉就一趟趟的,現在其實已經是中午了。不過按照範偉的說法,中午更好,要不然,那邊家裏還沒人呢。他們都住在糖廠大院兒。

只不過範偉家和這位副廠長家隔了兩個樓,許老三:“我就不跟你上去了,我在樓下等你。如果你家覺得合适就把車推下來。如果不合适也就算了。見了面,恐怕還有些為難。”

這麽一說,範偉十分的贊同。

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就下來了,同時跟在他身邊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大臉盤子四方臉,梳着兩條大辮子。不咋好看,但是幹幹淨淨,一看就是個飒爽人。

範偉扭扭捏捏的跟在她身後,介紹:“哥,這是我對象英子,英子,這是我的朋友許建雲同志。”

英子上下打量許建雲一眼,見他一副小白臉兒樣,皺了皺眉,她說:“同志你好,我聽範偉說,你這次過來是出差?”

她沒提自行車,倒是先問了起來。

許老三笑:“對,我是來省城收購站送貨的,這不,順便來看看大兄弟。”

許老三這個人,別看臉皮厚,看似與誰都好。但是這種性格吧,又十分浮于表面,真說交心,他就很防備人了。畢竟,自己也是有秘密的人。

英子其實聽範偉提過這個朋友的,在她的印象裏,這個朋友該是個八面玲珑的個性,但是現在看,好像也不是這樣。雖然外表很能唬人,但是不算是個多話的人。

她抿抿嘴,說:“對了,我把我家自行車推下來了,這個我們縣裏的修理鋪已經看過了,确定不能修。你這邊确實可以……?”

她的未盡之言,許老三聽出來了,他爽快:“我家有高手,說不定能修好,如果修不好,我原價倒騰給我們收購站也不費勁兒。”

他其實不太會看,但是他聽雪林說過,只要不缺大零件,那麽收了就不會虧。很多自行車,其實不是修不好,而是修理鋪不願意修。當然,也有是确實技術不太好,就湊合混個工人職位的,小毛病可以大毛病不行,這種确實是不會修;但是也有一部分大工,他們不是不會修,而是不樂意修。如果毛病特別大,需要的時間就很多很多,耽誤四五天,費用也高很多,十幾二十都是要得。而且,如果修完了出現反複的問題,也很容易被人找上門。他們都是掙個固定工資,可比幹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兒呢。

有時候啊,這個時代的人看着特別的淳樸,但是有時候,有各自有自己的明哲保身。

畢竟,現在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順順利利。

所以特別大的問題,一般修理鋪都不給修的。

“那你看看,這車你能給多少錢?”

許老三:“二十五。”

他認真:“你們看行嗎?”

英子詫異的看向了許老三,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給這個價錢,這價錢一下子就多了八塊,可真是不老少了。她以為,多個三塊。二十就不錯了。

“這麽多?你不會虧嗎?”

說完之後,她自己又有點懊惱了。

許老三微笑:“應該不至于吧,我跟範偉關系不錯的,反正我可着自己最大的能力來。”

這麽一說,英子也笑了,說:“那也不能讓你吃虧。”

許老三搖晃了一下手裏的糖,說:“那咋是吃虧了?我還托範偉幫我買到糖了呢。我們那邊特價可買不到這樣的好糖。就算是虧一點,我都覺得是自己占便宜了。”

英子瞅了一眼,笑着說:“那行,我們也占你這個便宜。”

到底是男女有別,英子拿了錢,沒和許老三說更多。實在不方便的,她交代範偉:“都晌午了,你領着許兄弟去國營飯店吃點飯。”

她掏出兩張糧票,塞在了範偉的手裏:“你去。”

範偉:“哎,這不能要。”

英子:“別跟我撕把,去吧。”

範偉撓頭:“好。”

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見了。

英子站在原地,眼看着範偉領人離開,從中掏出五塊,揣進了自己的腰包,随即捏着錢上樓。

這廂,範偉領着許老三來到國營飯店,兩人吃了飯,範偉拍頭:“你看我這記性,你沒買到面粉做炒面,我們可以直接買幾個饅頭給你帶着啊!”

許老三:“這不必。”

範偉按住他:“怎麽不必?你幫了我那麽大的忙,讓我在英子面前有了面子。我買幾個饅頭算啥?還有幾個饅頭?”

服務員:“就剩五個了。”

範偉:“都給我們了。”

他把糧票遞過去,又遞過去一塊五。

許老三與他争了一下付錢,但是“沒”争過範偉。

範偉很真誠:“哥,我發現,你這人特別的旺我!”

許老三:“……好巧,我覺得你也特別旺我。”

因為許老三是傍晚的火車,所以也不能久留,一過午飯,範偉就把他送上了去城裏的小汽車。

許老三看着對他瘋狂揮手告別的範偉,覺得這朋友真是交的好,相當不錯。

好像,他每次來,都能滿載而歸。

這概率高的,他自己都要懷疑人生了。

果然,旺他啊。

超便宜的紅糖白糖,√。

老破舊自行車,√。

白面饅頭,√。

雖然他也有付出,但是相比于他的收獲,付出就相當合适了。

再怎麽的,這個自行車還不賺個八十嗎?

他這次出門,那是相當合适的,兩塊手表一輛自行車就賣了三百五十五。他實實在在的花費,也就是二十五的自行車錢。他手裏,正經還剩三百三。

許老三坐在車上,默默的給自己算了賬。

他出門的時候在大隊預支的錢,還有自己省下來的錢,更甚至包括雞蛋的錢,算來算去,許老三算着剩下的錢,微微一笑,深感欣慰。

如果沒有賺頭,誰要出門啊。

還別說,許老三這一趟,時間還挺緊迫,他不敢耽誤,趕緊去了距離車站最近供銷社,出門一趟,不帶禮物會叫還叫當爹的嗎?雖然沒有糧票,但是許老三還是有不少選擇的。

不知道為什麽,出門的時候,感覺一路長的不行,好像沒有盡頭,遙遙無期。而回來,那就截然不同了,這一路上,許老三覺得時間倒是過的挺快,等到了縣裏,雖然已經是半下午了。許老三也是一點疲憊也沒有。只有即将到家的亢奮。

遠遠的,他就看看到許五伯了,他是專程來車站等他的。

許老三:“五伯。”

扛着自行車,飛快的就過去:“你是來接我的?”

許五伯:“大隊長說你是今天回來,我中午就到了,一直在這裏等你。”

他來縣裏真是少之又少,在這裏等人,緊張極了。就感覺所有人都看他,好在,終于把人接到了。

他看向了這個自行車:“哎?”

咋記得不是這樣的?

“你這車?”

他記得,挺新的啊,這麽舊的嗎?

許老三:“別提了,我這不是給人送車嗎?結果誰知道人不在,我火車又不能等,這不是只好帶去省城了嗎?”

許五伯:“!!!”

許老三:“虧得我有車,我好幾個大袋子,拿都沒法兒拿,也沒個幫手。好在可以騎車,只不過,我不是住店嗎?這好車就讓人給盯上了。生生把我好好的車給換成了破車。”

許五伯急了:“我的天,這得找啊。”

許老三:“找啥啊!咱們在那邊人生地不太熟的,人家就看你是外地人才坑你呢。他們方言和咱們有點不一樣,我估摸着自己是被盯上了。”

許五伯:“這可怎麽辦。”

許老三:“雖然吃了虧,但是也不算不能挽救,我兒子不是會修車嗎?我尋思回家讓他收拾一下,自己稍微貼一點,都是不至于虧太多。”

一老一少,兩個人趕着驢車往回走。

許五伯很為許老三擔心,許老三:“你知道的,我家雪林厲害,這事兒真的不妨事兒,就是說出來不好聽。讓人坑了。”

許五伯一想也是,建義家還有大隊長的自行車,都是雪林鼓搗出來的。可見他是有水平的。可雖然不虧,這事兒也氣人啊。他說:“這外面的人太壞了。”

許老三點頭,十分心有戚戚焉:“他們确實不是啥好人。”

都能黑吃黑,哪裏會是什麽好人?

“你這麽精的人出門都能着了道兒,咱們鄉下人就得老老實實在老家待着啊。”

許老三:“也不是這麽說,雖然外面壞人多,但是好人也多。就像是我接觸的這個收購站的副主任,就是個大大的好人。我還給咱們造紙廠攔了一批小活兒。”

“什麽!”

許老三笑了:“到時候少不得還要用您幫忙拉貨。”

許五伯曉得許老三的意思,他低聲:“你真的能把我弄到糖廠拉貨?”

這是他們當初讓位置講好的條件,不過他心裏還是有點不打準兒啊。

許老三:“五伯,您說什麽呢?咱們可不是去糖廠,您不是給大隊部幹活兒嗎?糖廠,那您是義務勞動啊。”

許五伯到底這把年紀,可不傻,立刻笑了:“對對對。”

“凡事兒有個循序漸進,您在稍等一下。”

許五伯:“我信你小子。”

許老三出門不過六七天,但是一回到村子,就覺得好像很久都沒回來了,真是歸心似箭。此時已經天黑,他也不與許五伯寒暄更多,扛着自行車小跑兒回家。

還沒到家門口,就看到炊煙袅袅。

“爸!爸爸!”清脆的小女娃叫聲響起,許老三定睛一看,蹲在籬笆院兒門口的小丫頭不是旁人,真是他家崽。

許桃桃嗷嗷的就跑,像是小火車頭一樣,一下子撲到了許老三的身上,她抱住爸爸的腿,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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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