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太晚

沈清哲醒了。

白天還在囑咐林白多跟病人聊天，喚起病人求生欲的醫生，晚上就收到消息，病人醒了。

“這實在是不可思議！”醫生确認沈清哲真的蘇醒，忍不住啧啧稱奇。

沈清哲睜開眼睛，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白。

林白在沈清哲的注視下，覺得壓力山大。

他問醫生：“有什麽需要注意的？”

醫生一邊收起聽診器一邊輕描淡寫回複：“沒什麽需要注意的。既然人醒來，就代表人沒事。一個禮拜後就可以出院了。”

林白聽到這裏，松了一口氣。

送走醫生後，林白回到病房前。

沈清哲依然睜大了眼睛看着他，林白移動，他的眼珠子就跟着移動。不發一言。

“……”難道沈清哲的腦子又壞了？

林白試探着詢問：“你知道我是誰嘛？”

沈清哲點點頭。

還好，沒傻。

确定沈清哲沒傻，林白懷疑是睡太久了，所以沈清哲才會反應如此遲緩。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鐘，媽媽已經催了幾次，讓林白早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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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沈清哲剛醒來，身邊需要人照顧，林白索性讓司機送了一些生活用品，留在病房裏陪床。

方曉紅得知後，氣得不行，但是沒有阻止。

醫院會提供折疊小床和床褥。

林白原本想要将小床放在離病床遠一些的地方，因為其他陪床的人都睡在那裏，空間寬敞。

但是因為沈清哲一直看着他，看不見時甚至仰着頭也要看他。

為了防止沈清哲好看的脖子英年早斷，林白只能将折疊小床拖到病床旁的狹小過道裏，方便沈清哲一轉頭就能看到他。

熄燈時間到。

整個病房陷入安靜。

隔壁床位的大媽甚至開始打呼了。

沈清哲依然看着他。

林白原本想忽視這一道視線，甚至特意轉過身，背對着沈清哲。

但是這道視線具象化，燒得林白背後發熱。

最後忍無可忍，林白只能轉過身沖着沈清哲，壓低聲音道：“睡覺！”

沈清哲眨眨眼睛。

“……”林白只能認命地閉上眼睛，盡力忽略身上這道視線。

林白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是因為白天經歷了太多事情，十分鐘後他便進入了夢鄉。

沈清哲死死地盯着林白的睡顏。

一兩個小時都沒有動作。

醫院的夜晚靜悄悄，窗外刮過一陣風，樹上的枝葉“沙沙”作響。

一切都慢慢進入夢中。

突然，沈清哲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輕輕觸碰林白的臉龐，似乎指尖凝聚了他所有的深情。

林白沒有在醫院陪床，所以不知道原來早上有那麽多事情需要做。

六點鐘不到，林白便被其他人拍醒，跟着大部隊去食堂打包早飯。

因為沒有準備餐盒，同病房的人甚至熱心地送給林白一個餐盒。

“現在小夥子就是考慮不周到。”給林白餐盒的大爺感慨。

林白端着比兩個巴掌還要大的餐盒，站在隊伍裏，一臉茫然。

他頂着一頭鳥窩頭，來不及洗漱，第一件事情就到來排隊打包早餐，如今還被人說考慮不周到。

林白想，他根本不是考慮不周到，他其實根本沒有考慮。

等到林白歷經人擠人，插隊，搶肉包一系列操作，終于搶到夠兩個男人吃飽的早飯。

看着塞滿了整個餐盒的包子和稀飯，林白突然反應過來：“我為什麽不點外賣？”

回到病房裏，其他病床的病人和家屬圍在一起說說笑笑。

林白喂完沈清哲，将餐盒收拾好，随後定着沈清哲注視的目光出去洗碗。

回來後，隔壁床的大媽一臉驚奇地對林白說：“你出門之後，你朋友一直盯着門口看。眼神很吓人，好像要把門給拆了。”

林白聞言，瞪了一眼沈清哲。

此時的沈清哲一臉老實地看着林白。

早飯過後，病房裏開始看電視。

此時正好正在放新聞節目。

“根據有關部門認定，白晝公司創始人沈某非法囚禁一案，因為被囚禁者均為窮兇極惡暴徒，所以此案會重新處理。”

穿着職業裝的主持人用着字正腔圓的播音腔播報新聞。

聽到“白晝”兩個字，林白擡起頭，看向正在播放的新聞。

旁邊的大媽砸吧嘴巴：“這個什麽白晝的新聞一個禮拜前就在播報了。聽說還是M國的媒體先爆出來的。啧啧，這個沈總當時好像為了救人還受傷了。”

林白下意識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清哲。

另外病床的人湊過來，一臉神秘地說：“這個白晝公司的老總好像在出事前就把名下所有資産都轉移了。出事後，公司根本沒有受到損失。”

大媽接過話題：“好像資産轉移給了老總的情人。那麽大一筆錢，那個情人這輩子恐怕是吃穿不愁了！”

“……”林白看了一眼自己來不及整理的頭發，以及洗碗沾了油腥的雙手。

“有錢人就是好。出事了還能轉移資産，不過就怕小情人跑了。到時候那位老總就是人才兩空啊。”

大媽翻白眼：“新聞裏剛才不是說了嘛，人家囚禁的都是暴徒，就算他不關起來也是要坐牢的。人家囚禁他們，免得他們在外面害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這個老總是不是有毛病？沒事囚禁什麽暴徒？”

一個年輕人湊過來說：“據說是因為那些暴徒曾經傷害過老總的小情人，他囚禁他們就是為了給自己小情人報仇。網上都傳瘋了，大家都在喊磕暈了。”

林.當事人之一，沈總小情人.白終于體會到了謠言的可怕。

他正想要反駁，突然手指處傳來一陣溫熱。

低頭一看，沈清哲伸出手碰他的手指，但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只敢輕輕觸碰。

林白心裏産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指，低頭給沈清哲整理了一下被子。

正當他低頭幫沈清哲整理被子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陣熱氣。

“可以，原諒，我嗎？”沈清哲聲音沙啞，看着林白，一字一句地說。

一個禮拜後，醫生宣布沈清哲可以出院了。

如今名下沒有資産，甚至可以說得上身無分文的沈清哲，出院這一天除了林白，沒有其他人。

林白叫來家裏的司機幫忙搬運東西。

沈清哲雖然痊愈，但是因為身體仍然虛弱，林白讓他在一旁站着。

收拾完東西，林白便遇到了一個難題。

他問沈清哲：“你回哪裏？”

沈清哲啞着嗓子說：“我沒地方可以去了。資産全在你名下了。”

經過一個禮拜的休養，沈清哲的嗓子恢複了很多，但是依然沙啞。

林白懷疑沈清哲剛醒來時不願意說話，是因為那時候的聲音太難聽了。

他為難：“那麽多房産，你想去哪一個？”

沈清哲盯着林白笑：“去你家？”

“……”到底是誰給沈清哲的勇氣，居然敢對着他說這種調情話？

林白不願跟他争辯，直接一揮大手決定：“去江碧。”

其實是因為林白只知道江碧和水濱，但是他對水濱陰影太大，只能選擇去江碧。

沈清哲沒有發表異議。

司機開着兩人前往江碧。

自從一年多前離開，這是林白第一次踏進江碧。

原本他以為一年多沒有人居住，屋子裏一定滿是灰塵，但是當他開門時，發現屋子裏的家具雖然有一層薄薄的灰，但卻達不到一年沒人住的水平。

“你回來住過？”林白不敢置信地問沈清哲。

沈清哲抿着嘴：“半年前記憶恢複時我回來住過。但是後來受不了，就搬出去了。”

林白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心髒顫了顫，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轉移話題，指着屋子裏的家具說：“這裏的灰塵太多，需要打掃才能入住。”

沈清哲知道林白的躲避，但是比起之前林白的毫不在意，以及後來的恨意，如今只是躲避，已經算得上是恩賜般的待遇。

林白讓沈清哲待在一旁，他穿着舊衣服打掃衛生。

沈清哲只能陪着做一些挑揀東西的輕松活兒。

雖然屋子裏最近有人入住過，但是實在住的時間實在太短，再加上沈清哲不敢亂碰林白留下的痕跡。

擺設依然是林白記憶裏的樣子。

林白從櫃子裏拿出一個木盒子，這不就是放自己小時候東西的盒子嘛！

他驚喜地捧起盒子：“沒有想到這個盒子在這裏。”

看着沈清哲正看着他，林白懷念地對沈清哲說：“這個盒子裏裝着的都是我五歲前珍視的東西。有彈珠，還有卡片，居然連糖紙都有！”

林白一一拿出盒子裏的小物件。

突然，他發現一張照片，上面是兩個小人。

林白指着其中板着臉的小男孩對沈清哲說：“你看，這個小男孩是你。當時你只有四歲，旁邊是我。那時候你——”

沈清哲接過話：“當時我母親因為發現父親出軌，無心照顧我。我跑到席家找你玩。當時我一直小哥哥，小哥哥地黏着你。”

林白驚訝地看着沈清哲：“你居然還記得！？”

不，我記得的實在太晚了。

沈清哲想。

【作者有話說】：取名廢物就是我。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