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Chapter.17(下)
這個時候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家門口實在是奇怪,我往牆上靠了靠,問他:“怎麽?”
外面的人好像憤怒不已,聲音中又帶着點被強制壓住憤怒的扭曲:“我他媽回來拿我自己的東西。”
我應了聲,回了句等等,直接去了他房間,把前段時間一股腦把他東西塞進去了的箱子給拉了出來,走到門邊,拉開門就把箱子往外推了下,我說:“走吧。”
說完話才來得及看一眼這個在門口敲了半天門的人,一張臉被風吹的泛紅,我想是是因為冷的原因,他把外套後的帽子戴在了頭上,半張臉都被帽子遮住了。
我難得耐心地等了一會兒,他還沒有什麽反應,所以我再次開口道:“你東西都塞進來了,走吧。”
話音剛落就見這人一腳踏進了我的家門,粗着嗓子說:“我要看看你有沒有把我東西漏掉。”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所以也不知道他這個态度具體是什麽意思,還沒張嘴說話這個直接進了屋,推了我一把後疾步往自己之前住的那間房子裏走去。
我被他推的踉跄了幾步,還琢磨着這人在我家還留了什麽寶貝不成還要自己去看。
慢慢騰騰地準備跟上去看個一眼,還沒走兩步這個人就走了出來,他的帽子還戴在頭上,微垂着腦袋,嗓子有些不自然的沙啞:“沒有漏掉東西。”
我應了一聲,有點好笑:“誰要你的寶貝東西。”
他擡起頭來看向我,一雙眼睛赤紅,看的我一愣,移開了目光後嗓子有些癢突然又想抽煙了,從兜裏掏了根煙,在手中捏了半響,告訴他:“行吧,沒漏東西就走吧。”
話剛落就見對面這人捏的很緊的拳頭突然揚了起來,手心攥着什麽東西直接往我身上砸了過來。
他扔過來的東西恰好砸在我拿煙的手上,力道不小,突然的一下痛感讓我手上的煙直接掉在了地上。
我低頭看了眼我掉在地上的煙以及掉在煙旁邊的鑰匙,我舉手看了看自己被砸紅了的手背,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
他已經很多次把我弄的很生氣了,我實在沒道理就這麽忍下去。
所以我幾步上前,伸手直接攥上了他的衣領,伸手拉下了他的帽子,冷着嗓子問他:“是不是因為我說打你卻沒有真的打過你,所以覺得我只是說着玩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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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眼瞪我,伸手抓傷我的抓着他衣領的手,大吼着:“你打啊!”他說,“你有本事就把我打死好了!”
我實在是真的生氣,突然一下理解了自己青春期的時候犯渾被親爹揍的到處亂竄的時候自己親爹的感受。
我伸手把他推到牆上,手直接掐上了他的脖子,氣的手都有些抖。
何崇韬手推在我的胸口,嗓子裏咕出幾聲不成調的聲音,我冷眼看他,就見他眨着眨着眼睛,眼眶裏驟然就滾出了幾滴淚水。
我松了手,往後挪了半步,沉默地看着他眼淚越滾越多。
我扭開目光,沉下嗓子下達命令:“滾。”
他的手還半貼在我的胸口,我感受到他往回收了收,接着猝不及防地雙手直接按在我兩頰上。
我有些懵,張嘴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這人一張臉直接貼了過來。
他的牙齒磕到了我的嘴巴,上面隐隐還有些鹹鹹的淚水味,我手從下伸上去想掐他脖子把他弄開,他的舌頭直接伸進了我的嘴裏,帶着點鹹味戳上了我的口腔。
帶着我剛剛将吐未吐的話和難以言說的感覺在口腔內醞釀發酵,我試圖去平複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試圖伸手掐上他的脖子把他拎開。
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半。
我捏着他的脖子,讓他離開了我,他的眼睛仍舊很紅,伸手惡狠狠地拍開了我的手,又惡狠狠地擡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我伸手擦了下自己的嘴,看見他仍舊瞪着我,時不時伸手狠狠地擦着從自己眼眶裏滾出來的眼淚。
我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手從兜裏掏了掏煙最後還是放下了,轉頭看了下自家仍在播放着無聲畫面的電視機,對何崇韬說:“行。”我收回目光看着這個靠在牆上,擡着眼睛看我的人,從眼睛到鼻子都是紅的,我問他:“手機帶了麽?”
他看着我,沒說話。
我低頭從自己口袋掏出了手機:“行吧。”
我點開手機的錄音功能,擡起頭看着他對着手機說:“我,袁東霖确實是個同性戀,喜歡男人。”我松了按着手機屏幕的手指,點了一下,聽見自己的聲音從這個小方塊裏傳了出來,有些失真,但是絕對能分辨出來是我。
我把手機往何崇韬身上抛過去,他看着我,沒有伸手去接。
我就聽見我手機摔在地上一聲沉悶的響聲。
我盯着摔在地板上的手機看了會兒,突然一下好笑了:“沒用多長時間,至少九成新,壞了記得賠我。”我擡頭看向何崇韬,“撿起來啊,幹什麽?”
他沒動,嘴唇張合了半響,卻是沒有一句聲音出來。
我看着他:“滿意嗎,你不就是想要我承認這個麽?”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從兜裏掏了根煙給自己點上了:“你以為我會在乎?大不了就是沒工作,再嚴重點就背井離鄉了,又不是沒有類似的經歷,我會在乎麽?現在就拿着這個去說,想跟誰說就跟誰說,你去說。”
我看見何崇韬呼吸猛地頓了一下,我聽見他吸鼻涕的聲音,看見擡手用手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聲音嘶啞,極力否認的态度:“我沒有。”他重複道,“我沒有。”
我抽了口煙,沉默地看着他反複地伸手去揉掉自己眼睛裏滾出來的淚水,咬了咬煙蒂,面無表情:“你沒有?”我問他,“你沒有什麽?”
他張嘴看我,良久也只會搖頭說自己沒有。
我看着他:“沒有?”我說,“沒有找一群小混混朋友在我回家的路上攔着我給我披上麻袋直接揍了我一頓,還拿走了我的自行車?”
我看見何崇韬搖頭的頻率加快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只啞着嗓子重複着自己沒有。
我又抽了口煙,不帶任何表情地開口:“沒有覺得同性戀是變态?”我看着他,“沒有在學校的時候跟全班的同學說袁東霖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态?”
我說:“沒有唆使自己班上的人給我使絆子?沒有拿粉筆頭丢進我喝水的杯子裏?沒有在我要上課的講臺上故意潑上拖地的髒水?沒有在上繳的作業本上夾上一些死掉的蟲子?沒有在課堂上做出各種行為只是為了讓我出醜?還是沒有害得我差點直接沒了工作?”
我看着何崇韬:“沒有什麽?”
看見他搖頭的動作頓住了,一點點地蹲下了身子,腦袋埋進了膝蓋裏,哭聲細細碎碎地傳了出來,仍在重複着強調自己沒有。
我彎下腰從地上撿起自己的手機,好在這手機挺扛摔的,我點了下之前的錄音,自己的聲音又從裏面傳來了出來,一字一句地,很清晰明朗,沒有任何問題。
聽完了幾秒鐘的錄音,聲音消失了之後我低頭看着那個埋頭在膝蓋上人的後腦勺:“還是沒有裝模作樣地想報複我?想讓我承認自己喜歡男人?想掌握确切的證據然後公之于衆?讓我之前受的小範圍的打擊再擴大一點,成功完成自己的報複?”
我彎腰問他:“你告訴我,到底沒有什麽?”我把煙掐熄在地板上,喊了聲他的名字:“你說,何崇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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