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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年紀的男子穿着鮮豔的顏色本來就很少見,更別說還是穿着一身紅色大衫，不過眼前須發皆白的男子面容卻緊致宛若童顏，所以不僅一點都沒有違和感,反而給人一種神秘奇異的感覺。

“兩位貴客,鳳凰山已經恭候多時了。”老者微笑着朝兩人點頭，然後伸手往自己身後一伸,“兩位山中請。”

白熙澤和雷卿對視一眼對老者還禮然後跟着一起走進算得上狹窄的入山口。

那是一段大約半個小時的山間隧道,等到從裏面出來視野就突然開闊，往上看是群山環繞的藍天白雲，往下俯瞰就是一個規劃整齊的小村子，房屋田地河流樹林一樣不缺,就像是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一樣。

“兩位，這就是我們鳳凰村了，中間的高塔就是輪回塔。”老者微笑指着不遠處閃着微光,看上去相當神異的高塔解說道，“當然說這個兩位貴客可能沒有聽說過，但是兩位貴客一定聽說過我們鳳凰山一族的另一個名字，婆羅族。”

“你們是婆羅族？”雷卿本來還一頭霧水,現在倒是有些明白過來,所以他們過來這裏其實和這些婆羅族有關？不然怎麽就恰好在這裏等他們呢？

“正是,不過舍棄了煉魂術的婆羅族人其實已經不是婆羅族了,我們涅槃重生，現在是鳳凰一族。”老者說起這個來分外自豪。

“不知老丈可否将一切細細告知我倆？”白熙澤如今已經不是光頭,只是頭發還很短,反而有了一股子現代感。

“自然，兩位請。”老者對着旁邊的石頭臺階伸了一下手，然後率先步下臺階,口中也開始講述他們是怎麽從婆羅族變成鳳凰族的。

根據族上記載，原本他們本來生活在異世，是一個掌握着煉魂之術的避世家族，但是災難出現一塊生靈的惡魔之石墜落在他們婆羅族的領地，一開始族人并沒有當回事，只是查探之後就将其安置在遠離村子的林子裏。

可是沒過多久原本和諧的村子開始不對勁兒了，大部分族人都開始變得暴躁，原本很少聽見的争吵變成了日常，沒多久争吵就變成了械鬥，之後終于出人命了。

族中長老們從日常勸架中回過神來，覺得這一切太過不對勁兒了，查來查去最後就把目光定在那塊散發着奇怪力量的石頭上。

掌握煉魂術的婆羅族人對于力量非常敏感，沒有想到也就罷了，想到了很快就弄清楚了，這塊石頭居然可以影響接近它的人的情緒。

婆羅族一致同意将其封印，于是由聖女領頭帶着石頭将其送往玄天秘境中，這是離他們最近卻又完全隔離的地方，同時也是一個不為其他人知曉的入口。

若是一切順利自然也就不會有現在的鳳凰一族了，變故出現在聖女帶隊離開後半個月，有人回來了告之族中長老，封印難以完成，需要族中再派人助力，于是又一隊人跟着去了玄天秘境，但是半個月後又有人回來，這回不是缺助力，而是說出了意外讓村子裏去救人。

原本抽調前去的就是村子裏的傑出之輩，聽到這個消息全村都坐不住了，于是整個村子幾乎傾巢而出趕往玄天秘境，然後進了石窟後差點全軍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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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是聖女清醒過來以身為盾擋住了那塊石頭半個時辰，就這半個時辰，族中長老以自身為熔爐煉自身之魂破開了虛空，将剩下的十幾人送離了石窟。

“但是的婆羅族全村近千人，但是逃出生天的只有十二人，這十二人就是我們鳳凰族的始祖，之後我們一族舍棄了有悖此世天道的煉魂術，開始修習天命之術，成為此世天道的口舌，一直延續至今。”老者領着兩人穿過村子，一路上都是身穿紅衣的村人或者好奇，或者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們。

“你們一定很奇怪我們為什麽都穿着紅衣吧，據說十二位始祖來到此間之時，渾身的衣衫都被鮮血染紅，故此我們鳳凰一族只着紅色。”老者指着已經近在眼前的高塔。

“此處是當初始祖們降落之地，也是和異世故鄉相距最近的地方，此間天道嚴苛，異世生靈降世已是不虞，更別說兩位還占了兩位大氣運者的身軀，但兩位對于此世的功德也同樣不可抹殺，再加上兩位也一心返回故鄉，所以鳳凰山受天道指引來為兩位引路。”塔門打開，一身紅衣的年輕女子站在門口，微笑着看着雷卿和白熙澤，“兩位請進。”

雷卿有些訝異的看向白熙澤求證，得到對方點頭确認。

這種被天道排斥的感覺，雷卿的感觸不深，但是白熙澤已經感知到了。

雷卿跟着白熙澤一起走進高塔，然後紅衣女子引路一同往上走，木質的臺階格外的樸實，就像是凡世間最普通的那種高塔，完全沒有外面看上去那麽超凡脫俗。

“兩位不必擔心，我們鳳凰一族對兩位完全沒有惡意，都只是順應天命而已。”紅衣女子笑容和善，“輪回塔也早就已經準備好，現在就可以将兩位送回異世故鄉，兩位想必也是想回去才會尋到此處。”

輪回塔的最頂層一片空曠，只有地上畫着繁複的陣法，雷卿是看不懂的，她并沒有學習這些，但是白熙澤卻在第一眼就确定了，這确實是一個能夠破開空間的陣法，只是和他知道的有少許不一樣。

兩人想要回去的心願不會有所改變，就像前面紅衣女人說的，若是不想回去他們也不會尋摸鳳凰山的入口了，同樣也知道這裏大概是此間唯一可能擁有超越凡塵俗人力量的地方，若是這裏都無法讓他們離開，那麽只能寄希望于生死了。

但是生死之後能否回到自己的世界他們也不确定，所以他們其實并沒有其他的選擇，同樣是賭一把，比起硬挺幾十年死後回去，兩人還是覺得從鳳凰山這裏走更靠譜一點。

白熙澤和雷卿的同意沒有任何意外。

紅衣女子端坐在陣法中間，等雷卿和白熙澤一同盤腿坐下後閉上眼睛，然後女子的身體開始變得奇怪，就像是整個人存在的地方變成了一個面，然後暈出了水暈，身軀随着波紋慢慢扭曲。

雷卿瞪大眼：這不是……

“……”白熙澤不認識這個女人，但是雷卿卻認識她，這不就是無回窟裏壁畫上那個有些奇怪的女人麽？

雷卿牽着白熙澤的手，将自己知道的一筆一畫寫給白熙澤看。

白熙澤烏黑的眼眸微微閃動，不着痕跡的拍了拍雷卿的手做安撫：“無妨，有我在。”

随着紅衣女子整個人的徹底扭曲，他們坐着的法陣亮了起來，一股力量從法陣中升起，變成肉眼可以看見的大手，一下子就撕裂了頭頂高塔的天花板。

雷卿和白熙澤不由自主的騰空而起，牽着的手也被迫松開，往下看的時候發現他們的身體還端坐在地板上沒有移動分毫，當然他們對面的紅衣女子也依然端坐在他們對面，什麽扭曲都沒有發生。

所以扭曲的到底是紅衣女子還是他們自己？

抱着這個疑問兩人失去了意識。

鳳凰山內，輪回塔發出了無比耀眼的光芒，村子裏的人都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等到再睜開眼睛哪裏還有什麽高塔，只有一塊高臺，高臺上盤腿而坐着三人。

紅衣老者帶着人趕了過去，聚到了紅衣女子身旁：“聖女，聖女可還好？”

“很好。”紅衣女子睜開眼睛，就那個一瞬間原本年輕美貌的女子迅速開始變老，不過一個呼吸間就已經白發蒼蒼垂垂老矣，“天憐我婆羅族，大仇得報！”

“聖女！”紅衣老者的聲音滿是悲怆，圍過來的村人不少都哭了出來，“聖女莫要丢下我們啊！”話一落村人們紛紛附和。

“莫哭，我已經活得太久了，如今知道大仇得報也能走得安心了。”聖女緩慢的擡起手，老者立刻小心翼翼的伸手扶住，“此後鳳凰族就不再需要聖女了，為了報仇委屈了那麽多孩子，已經夠了，這都是我的罪孽啊！”原來在一起來此世的不單單是十二個人還有一個靈魂，那就原本婆羅族的聖女。

婆羅族好不容易找到一處世外桃源在此繁衍生息，但是那塊惡魔之石卻試圖從他們過來的地方聯通兩世，通過還沒有消失的聖女之魂溝通上天，算出他們有一個機會報滅族之仇。

為了讓唯一能啓動陣法的聖女留存下來，每過十幾年族裏都有女孩子自願承載聖女之靈，這些女孩子大多都會體弱多病且年壽不長。

如今終于可以徹底安心了，如今這個世間才是他們一族日後永留之地。

聖女終于永遠閉上了眼睛，她再也不會從別人的身體裏睜開眼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卸下責任，從未有過的輕松，面帶着微笑安然離世。

鳳凰村的哭聲響徹整個鳳凰山，但是哭聲之後就是新生，是一族安定的未來。

為後人計，先人甘願赴死，只求不曾辜負這一身血肉。

無論時間無論空間，必定都是一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最後兩句，想到在b站上刷到的【他們倒在勝利的前夜】一下子鼻子就酸了，我們現在的生活來得真是太不容易，太難了，想想因為生活裏的不如意而怨天怨地的自己真是太不應該了，事實上我們這些依然還在前人的行列，還在種樹的階段，遠沒有到後人乘涼的階段，但比起打地盤挖坑的那些前人我們已經容易很多了

我現在覺得能吃飽穿暖，這是個世界上便已經沒有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