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柳琪那個人啊，總之你不要送那些粉粉嫩嫩的東西給她。”二人終于脫離了G77看不透的邏輯怪圈，開始談起了正事。許秦說：“她跟那些完全絕緣。”

連宵問：“那柳姐喜歡什麽呢？”

“我知道有一樣她絕對喜歡，但已經不需要你額外贈送了。”許秦說。

連宵：“是什麽？”

許秦：“工作。”

連宵：“……”

許秦：“你可以送手機或者電腦，或者別的日常生活經常會用到的東西。”

送日常經常用到的物品是最不容易出錯的選擇，連宵問G77能不能變成乍一看很真實可以操作使用的蘋果機。

G77：沒問題，我的拟态功能是完美的，但你确定嗎？

連宵：“有什麽問題？”

G77：贈禮是地球人社交中重要的一環，若是敷衍了事，很可能導致嚴重後果。

連宵不是很确定地說：“不會出事吧？”

要不再送貴重點？但他和柳琪認識還沒多久，不确定送貴重之物，後者會不會介意。

“連宵。”

“啊，柳姐。”連宵轉過身，看到柳琪站在身後。

柳琪說：“今天不訓練，跟我來。”

Advertisement

他們一起離開了公司，似乎是要去某個地方談業務。路上，柳琪跟連宵解釋這一趟的目的和原因。

簡成淵很重視連宵的訓練，認為後者最好心無旁骛地練習聲樂，柳琪不這麽認為。現在不是悶頭刷經驗終有出頭一天的幾年前，現如今網絡資訊一日千裏，大衆每天接受到的信息太多，外加一年一個新政策，她認為連宵應當盡快且頻繁地出現在大衆視線裏。

柳琪問：“會不會抽煙？會不會喝酒？”

連宵答道：“都會一點。”

他們來到市裏某知名酒樓，進入其中一個包廂，裏面已經坐了兩個男人。是兩個只一眼就讓人心裏浮現“中年男人，中層管理，抽煙喝酒談生意”等字眼的男人。

兩人站起來，跟柳琪握手。

這二人是某公司的宣傳部經理，一個姓陳，另一個是副經理。連宵努力回憶了一下，沒想起來這個某公司是幹什麽的。

“來來來，柳小姐坐，能和圓木有生意上的來往，陳某真是三生有幸啊。”姓陳的經理招手就要服務生拿酒來，“久仰柳小姐在業內的大名，我代表公司敬柳小姐一杯！”

副經理也端起酒杯：“柳小姐，我也敬你一杯。”

三言兩語之間，柳琪就喝了好幾杯酒，連宵也連帶喝了兩杯。兩個經理一邊喝酒一邊抽煙，包廂裏迅速被二手煙充滿。

“陳經理，連宵是公司近期大力培育的藝人，擁有非常動聽的歌喉，貴公司的新産品主推潤喉滋養，很适合跟我們的連宵合作。”

“我一眼就看出連先生前途無量，連先生真是一表人才，杯子怎麽空了？滿上滿上，我敬連先生一杯。”

“連宵是歌手，要保護嗓子，不能再喝了，我替他喝。”

“哎，哪有女人替男人擋酒的，不行不行，連先生，別不給面子啊。”

“這樣吧，讓連宵給你們獻唱一首，絕對會讓你們大吃一驚哦。”

“待會咱們去KTV，讓你們唱個夠，現在把這杯酒喝了，交個朋友，給個面子。”

“事關藝人前途，我不能讓步，連宵，把杯子放下！陳經理，我們來談合作細則吧。”

“酒都不喝，這麽不給面子，喝完這一杯就談，別怕，這真的是最後一杯。”

“既然如此，陳經理，下次貴公司有誠意合作時，我再過來。”

“柳小姐，沒必要這樣，喂，真走啊，脾氣這麽大。”

連宵跟着柳琪離開包廂，柳琪買了一份溫暖的冰糖炖梨，要連宵慢慢喝下。然後他們就去了另一個地方。

第二個地方是一家米其林餐廳，裝潢得低調奢華靜雅，這次對方只有一個人，他們到的時候，那個人正在享用午餐。現在正是午餐時間。

對方是個挺有名氣的牛乳飲品公司的高層，看在柳琪的面子上，他願意給新藝人一個機會。他在第一分鐘就做下了決定，那就是不行。

這一趟幹脆利落，才坐下不到三分鐘，對方也顯然沒有請他們共進午餐的打算。

然後是第三趟。

第三趟令人感覺有戲，對面認真跟他們讨論了合作細則，就差最後簽字的時候，對方忽然來了一句：“連宵這幾天陪我老板一下吧。”

連宵剛拿起筆準備簽字的手猛地一頓。

柳琪皺眉：“陪你老板？”

對方說：“我老板覺得連宵的臉挺對胃口的，雖然不是特別帥氣，但感覺是個聽話的孩子，老板喜歡聽話的孩子。你們放心，三天就夠了，我的老板不喜歡對着同一張面孔太久，而且很闊綽。”

柳琪：“不簽了。”

連宵迅速放下筆，跟着柳琪往外走。

那個人顯然是覺得他們不知好歹，不滿地嘟哝：“什麽啊，願意給這個機會已經是我們老板天大的恩賜，一個演技那麽差的十八線，這個程度已經夠給面子了，又不是簡成淵那種大咖，人氣不行，脾氣倒挺大。”

然後是痛苦的第四趟。

痛苦是因為對方太太太龜毛了，合同裏每一句話都要搬出來使勁琢磨、讨論。對方似乎是新上任負責這件事的，過度謹慎，他們在房間裏談了整整四個小時，才讓雙方都勉強滿意。

“合作愉快。”對方伸出手。

“合作愉快。”柳琪和對方握手，然後是連宵。

他們走出酒店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在城市霓虹燈的争輝下，夜空顯得灰蒙蒙。

站在城市街頭，柳琪對連宵說：“今天收獲不錯，一天就搞定了一個通告，質量也還可以。記得這月底那幾天是通告制作時間，其他時候你要自己好好訓練，這種事別讓我緊迫盯人。”

連宵：“謝謝柳姐。”

連宵忍不住說：“我還是第一次做這些。”

柳琪：“你以前的經紀人不是這麽做的嗎？”

連宵搖頭：“不是，而是很少有這樣跑的機會。”

圓木是很大的經紀公司，業務依舊是需要跑的，工作不會憑空掉下來，特別是不出名的藝人和沒什麽實績的經紀人。

前經紀人從來沒有像這樣一天頻繁跑好幾個地方，大多數時候要他手機随時保持通訊暢通，然後十天半月才有一個聯絡，要他準備好去某個地點。十天半個月已經算很頻繁了，很多時候幾個月毫無音訊。

“我已經是幹了很多年的老牌經紀人了，手頭的資源多一些正常。”柳琪說：“不過這不代表能輕松拉到通告，真正的決定權在藝人的實力，實力越高，甲方覺得顯見能帶來的利益越大，談判的難度就會越低。”

連宵沒忍住，感慨道：“今天的我要是換簡哥的話，就不用這麽累了吧，不至于談半天結果一場空，也不會遇到讓人為難的要求。”

很晚了，他這一天稍微喝了點酒抽了點煙，柳琪卻是灌了不少酒。柳琪看起來臉色一點變化也沒有，令人咋舌的酒量，令人佩服的耐性。

“是，也不是。”柳琪說：“換成簡成淵，難度會降低很多，甚至他不需要到場，遠程就可以敲定，但不會都是這樣，而且讓人為難的要求永遠不會少。”

哪怕是不知名的小公司，在這種時候也是處于甲方的位置。但凡是出錢的甲方爸爸，不管你乙方是名聲震天響的影帝還是糊透地心的小透明，爸爸永遠是難搞的。

而龌龊的心思更是永遠不會停歇。

連宵忽然就沒那麽抗拒前經紀人了，前經紀人某些話确實說得對，同樣都是小透明，捧他不如捧其他拎得清識時務的藝人，舒心輕松得多。

只是他實在不能接受跟那些龌龊的東西共處一室。

柳琪：“不需要接受，我不是沒有讓你接受嗎？”

連宵：“可是我連好臉色都不知道裝一下，你幫我擋酒，我只是在那緊張地看着你。”

柳琪：“你要是那時露出讨好的表情，我就會罵你。”

她把被夜風吹到前面的馬尾撥到身後，淡淡地說：“這種做法是簡成淵堅持下來的，他從默默無聞走到如今聲名顯赫，甚至成了公司的大老板，對他人與性有關的觊觎每每都報以強硬的态度，仍然無法徹底斷絕這類念頭。

這麽堅決的态度都不能完全杜絕這些，我們就更不能有任何妥協，一點也不能，那會讓對方認為還有機會使你讓步，最後你會被那些東西吞沒的。”

連宵真心地說：“謝謝你，柳姐，今天真的很辛苦你。”

“只是正常地在跑工作，沒什麽大不了。”柳琪一副對此沒太大感覺的淡然表情，“你們這些年輕的藝人總是一腔夢想，然後盲目亂撞，逐夢的人通常都不擅長做這些。就安心把這些都交給我吧，我很擅長沖鋒陷陣。”

柳琪很高，身高181，穿上高跟鞋就更高了，連宵要擡頭才能好好和她對話。說這些話的時候，柳琪的嘴角微微勾起，帶着能搞定一切的自信。

連宵鄭重地說：“我不會讓你做的這些事白費的。”

這句話讓柳琪的笑意變濃：“那麽，站在聚光燈下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當天回到家，連宵在露臺對着彎月振臂高呼：“我要送柳姐一個最棒的禮物！”

G77：柳姐是個優質的地球人。

連宵往後一倒，倒到長椅上，足尖一點，長椅就搖了起來。“強烈感受到了精英女性的魅力沖擊。”他雙手放在胸口西子捧心狀，“一個字就是帥，兩個字就是蘇帥……”

G77：想好送什麽了嗎？

“沒有。”連宵苦惱地側身，看向扶手上的小機器人，“最好的禮物應該就是我變得特別厲害，擁有很高的人氣，但離月底沒幾天，這麽短的時間我做不到。”

G77：美容養顏護膚品呢？我的護膚品就算在母星，功效也是一絕。

連宵：“在你們那功效一絕，在地球是連産地都查不到的雜牌，不能這麽送。”

一人一機器人陷入深思。

“要不直接送你好了。”連宵想了個主意，“外星機器人哎！很驚喜有沒有！夢回那年ET，沒有人不喜歡ET。”

G77：我能和你相遇，最大的原因就是只遇到你一個看到我不恐懼的。

很遺憾，一個外星機器人絕不會是稱得上美妙的生日禮物。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