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連宵洗完澡休息了會兒，就到零點了。祁丘山坐在專屬小兒子的露臺，眼睛微眯了起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不滿意的表現。

他不滿意小兒子形同社畜的下班時間。

“簡哥對我非常器重，要我留在公司多練習一會。”連宵把僞裝成手機的G77放到小桌子上，一邊說：“拼搏事業的路上本來就是辛苦的，爸爸和哥哥不也經常好多天不回家嗎。”

祁丘山依舊很不滿意，沒有表達出來，而是在心裏給簡成淵記上了一筆。

“你動用了媽媽留給你的存款？”祁丘山問：“要是缺錢花，就跟我說。”

連宵：“不用了，哥哥借錢給我了，現在不缺了。”

祁丘山不悅道：“你跟尹墨要錢，直接拿，不要借，他要是不肯給，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連宵連連搖頭：“不要，那是哥哥賺的錢，我不應該白拿。”

他又不是殘疾人，也不是未成年人，白拿錢像什麽話。

零點的天空，早就黑得徹底，露臺的燈都開了，把這片不大的空間照耀得如同白晝。連宵光腳蹲在地上，撫摸家裏的杜賓狗和三花貓，在三花貓試圖對手機伸爪子的時候把手機撥遠一點。

父親和兄長經常很長時間不回家，偶爾回來一次也很快就走了，所以今天他很高興，盡管白天練習得很累，到這個時候了還一點都不困。

連宵沒注意到祁丘山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

小兒子實在是跟他一點都不像，祁丘山心裏頭在想這些，整個人看起來那麽纖細小巧，狗都快要比他個頭大了。

他曾經有個計劃，後來因為簡成淵而擱置了。

現在他考慮重啓那個計劃。

睡前，連宵小跑下樓，想弄一杯果汁喝，沒想到會在廚房看到尹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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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哥在冰箱前面，手裏頭拿着一瓶酒和兩個玻璃杯。廚房裏還有另一個人，是他哥的秘書。

連宵吃驚地問：“哥哥，這麽晚還要和陳先生談工作嗎？”

尹墨的秘書姓陳，他通常都稱呼為陳先生。

尹墨看了眼陳秘書。

陳秘書立即笑道：“沒有，我剛才有點事匆匆過來，現在就沒事了，就不繼續打擾你們，我得趕緊回去了。”

連宵：“好辛苦啊，這麽晚還跑過來，陳先生要麽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

陳秘書看向尹墨。尹墨點了點頭。

陳秘書笑道：“那我今晚就在這裏打擾一番了。”

尹墨把玻璃杯放到餐桌上，偏頭看向連宵：“喝一杯？”

連宵打開冰箱，慢吞吞拿出果汁，猶豫了下，把果汁放回去，換成了對喉嚨有好處的蜂蜜水。期間他看着尹墨手裏的酒，很遺憾地搖頭。

“我要保護嗓子，不能喝酒。”

尹墨：“想喝就喝。”

連宵：“不行……”想都不能想。

尹墨的眼睛微微眯起來。他和祁丘山有着一樣的習慣性細微動作，這代表他在不高興了。感應到尹墨不高興，陳秘書的身軀繃緊了起來。

連宵一口氣喝光蜂蜜水，聽到尹墨說：“你跟我真不一樣。”

他擦擦嘴巴，張大眼睛看向尹墨。“一般人都很難跟哥哥一樣吧！”他說。

一米九二的身高，面部線條堅硬俊朗，梆硬的十二塊腹肌，梆硬的肱二頭肌，不是他不想長得哥哥一樣，而是這種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身材，難度太高了！

尹墨：“我沒有說這個。”

連宵：“那是什麽？”

尹墨微微皺眉：“去睡吧。”

連宵“哦”了一聲，離開廚房。尹墨回身，看到秘書欲言又止的模樣。

“有話就說。”

“總裁，或許你可以對小連溫柔一……咳，我是說，顯得好相處一些。”

“我很難相處？”

“沒、沒有，對不起，是我失言了，請當我什麽也沒有說。”

“兩年前我有個進軍娛樂圈的計劃。”

“總裁是說跟圓木聯系到一半就中止的那個？”

“對，把它重新提出來。”

今天的練習在功能室，聲樂老師要驗收連宵的創作成果。

按下播放鍵，連宵的心情非常忐忑。

旋律流淌出來，在室內徘徊圍繞。

……

今天的蘋果澀澀的，像哥哥，哥哥的臭臭臉

今天的蘋果苦苦的，捏一捏，還有點軟軟的

今天的蘋果甜甜的，媽媽說，和小寶貝笑起來的臉蛋一樣甜

……

現如今的很多流行歌，歌詞都一個賽一個弱智，狗屁不通，無病呻吟。連宵和普羅大衆一樣，經常鄙視弱智歌詞，發出諸如“這年頭的作詞人都小學沒畢業嗎！”的感慨。

對不起，他再也不會說這種話了！沒有弱智的行業，只有不了解的外行人。

寫詞好難！

捏着筆瞪一個晚上，能寫出五個字都要謝天謝地了！

這首《今天的蘋果味》，已經用盡他最後的波紋_(:з」∠)_

一曲放完，聲樂老師沒有說話，又放了一遍，又聽了一遍，才說：“你很喜歡蘋果？”

“喜歡。”是他最喜歡的水果。

聲樂老師笑了笑：“很好，無論是這個愛好，還是這首歌，都值得表揚。你對旋律有種天生的感悟，不用怎麽提點就知道怎麽控制節奏既貼合風格又讓聽者舒适。”

随着老師的表揚，連宵的嘴角越來越開。

“可是我的歌詞好傻……”

“不需要在意歌詞怎麽樣，在創作初期，只要能夠把內心的想法用旋律和歌詞表達出來就可以了。你的歌詞并不傻，這叫簡單直白，不要被創作的羞恥感淹沒了，作為第一個作品，它很好。”

簡成淵來到功能室時，就看到連宵趴在桌臺上傻笑。

聲樂老師解釋道：“不禁誇，表揚一頓就變成這樣了。”

簡成淵眉頭一挑。

熟悉他的聲樂老師說：“今天就不用教小朋友人生的大道理了，讓他高興着吧。”

沒過多久，聲樂老師就離開了，他不是圓木入職的員工，不會随時在這裏守着。功能室便只剩下連宵和簡成淵兩個人。

連宵把耳機戴到簡成淵耳朵上，說：“簡哥，請你欣賞。”

一曲結束，連宵笑眯眯地取下耳機。

“很棒。”簡成淵說出最真實的感想，“簡單，粗糙，但是旋律勾人。”

真的很棒，包括他在內很多人的第一個作品都慘不忍睹，能有一個閃光點都謝天謝地了。

連宵嘿嘿笑，轉了個圈，腳步變得虛浮，飄了。

一些類似“樂界奇才、超凡歌手”的厲害頭銜在他的腦海使勁盤旋，讓他有點暈乎乎，直到突然聽到G77的聲音。

G77：簡成淵一直在看着你。

連宵回過神來，不經意對上簡成淵幽黑的雙眼，直面眼睛裏難以辨明的深沉的情緒，忍不住心跳快了半拍。

G77，快分析簡哥現在的微表情語言！連宵在心裏吶喊，可是G77一點反應也沒有，沒有GET到他此刻不能言明的渴切。

他十分迫切想知道簡哥這個時候眼睛裏藏了些什麽，感覺非常沉甸甸，有什麽堅決的東西在裏面……不像是單純的對優秀後輩的賞識。

連宵看到簡成淵輕啓雙唇，用磁性的聲音說：“确實是一份值得高興的作品，我為你驕傲，允許你自滿一下，接下來要投入更多的專注與努力。

只要有我在，圓木會一直是你可以放心學習的港灣，可以随時向前邁進，。”

把他人向美好的方向引導，大概這就是偶像的意義。

連宵鄭重地說：“我不會只滿足于這一個作品。”

雖然他不是太懂簡哥單純是因為這個作品，因為他是個值得培養的新星，還是只是偶像可靠老幹部的個性使然，這樣一番話實在是很讓人感動。

聽到他的這句話，簡成淵笑了。

大體上，追星的粉絲有一個最經常被路人诟病的毛病，就是浮誇。正常人看到明星笑一笑，最多誇一句笑起來很好看，粉絲就不這樣，粉絲能為了哥哥的一個笑容寫出一大篇小論文，抒發自己的愛意和贊揚哥哥笑容的美好。

整個人都沐浴在哥哥的笑容裏，感受到原來世界可以這般美好，原來笑容可以這麽純粹，感染得別人這麽幸福。這就是我們的哥哥，簡成淵，簡單的簡，成就的成，淵博的淵，謝謝簡爸爸給哥哥起了這麽宏偉又低調的名字，謝謝這個世界誕生了哥哥這麽美好的人。

路人：地鐵老人看手機.JPG

連宵視簡成淵為偶像，不過他自認為不是狂熱的粉絲，完全因為簡成淵這個人展現出來的各種品質令他覺得很棒，想靠近，想學習。他不會在粉絲見面會上尖叫，也不會在路遇簡成淵時竭力隐忍得表情都變得扭曲，他很理智。

理智的HP最近有點不夠用了。

說好的越接近偶像越難維持濾鏡，并沒有發生。

G77：你的思緒很混亂。

你剛才怎麽不觀察我的思緒，現在才來觀察，連宵心想，不得了，我好像要被簡哥提純了。

“你買戒指是為了什麽，能告訴我嗎？”

聽到簡成淵這麽問，連宵連忙收起心神，大腦飛速運轉。

G77：為什麽突然問這個，難道是不想賣了？！

G77：別暴露我|?ω?｀)

不會的，簡哥不會做出爾反爾的事。連宵迅速想了個比較合适的借口，說：“我對這個戒指一見鐘情，想把它送給一個我很重要的人。”

“喜歡的人？”

“是吧。”連宵随口說。

簡成淵沒有再問了，繼續問下去就顯得有點多事了。

“簡哥好帥，好想跟簡哥偶然相撞，我堅持要幫簡哥洗被咖啡潑髒的衣服，簡哥發現公司裏原來還有我這樣有趣的女人，對我刮目相看，然後發展出這樣那樣……>0<”

“俺也一樣！”

公司裏經常會看到這些，人們湊在一起做霸道影帝愛上我的白日夢。連宵朝那邊看了看，随意地笑笑，沒有停下腳步。

“天池老總祁丘山揚言要以簡哥為開端進軍整個娛樂圈，你們看新聞沒有？咱們公司是不是要跟天池合作了？”

連宵的腳步猛地一頓。

“不可能，天池以前就想跟簡哥合作，沒談攏，簡哥拒絕了，聽說還鬧了不愉快，這次又來，準沒好事。”

作者有話說：